秦暖幽幽开口:“我知道,珑梅尔的老板娘肯定找得到他。”
夏城上层的社交圈可能都不知道,珑梅尔的幕后老板跟厉漠年私交很好,珑梅尔是老板娘,她打的电话厉漠年一定会接。
“好好!”小雯看见秦暖的脸色不太对头,连连答应。
半个小时后,珑梅尔形象沙龙。
风姿绰约的李莎看着vip室那一抹纤细瘦白的人儿,叹了一口气,又赶紧按着那个拨号键开始连环call。 Wωω¸ ttКan¸ ¢o
秦暖呆呆坐在沙发上,脑中纷纷扰扰的,一会儿是黎远尘轻声的叹息的声音“……小暖,后天就去美国吧……”;一会儿是大哥秦璧愤愤不甘的声音“暖暖,漠年要把秦氏给拆了卖了!……厉漠年简直是把人往死里逼!暖暖,你和他离婚得好!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早就该把他甩了!”
她慢慢捂住脸。
身边高跟鞋的声音笃笃传来。秦暖茫然抬头:“莎姐……”
李莎叹了一口气坐在她的身边:“小暖,漠年的电话打不通,不过我给他留言了,他听到后应该会过来的。”
秦暖虚弱地说了一句“谢谢”就再也不吭声了。
李莎看着她消瘦得像是纸片人,心疼弥漫眼中。她还记得第一秦暖来到珑梅尔打理形象要去参加一场宴会时的情形。她当时是看在厉漠年太太这个份上亲自接待。她还记得当时的秦暖。新婚不久的她,二十四岁的如花年纪,看人的时候显得点怕生和胆怯。不过很有礼貌,挑衣服的时候很好说话,没有传言中夏城名媛淑女特有傲气和挑剔。更没有传言中不堪的一丝影子。李莎记得自己几乎是一下子就喜欢上这教养良好又温和的年轻女人。
她还断言过,像厉漠年这样霸道又挑剔的男人一定会被这小女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可是三四年过去……竟然成了这样。
“小暖,如果有什么委屈尽管可以跟莎姐说说。我有空了好好去说说厉漠年那个臭小子!虽然我和他算不上什么大交情,但是我敢说我李莎说的话他还是能听进去几分的。”李莎见秦暖这没有生气的样子,一向秉承闲事不管的她也忍不住开腔。
“莎姐是不知道到底事情怎么样的,但是小暖啊,莎姐劝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厉漠年这个臭小子虽然脾气不好,又倔得很,又长这一副欠揍的样子,但是我看得出来他还是对你有心的。……”
秦暖眼神空洞地看着vip室那一件件美丽的衣服,许久低低出声:“不用了,谢谢莎姐。”
李莎知道再也劝不了,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泡茶准备再来好好当当和事老。这大半月来夏城传的大道小道的消息她也听了七七八八,厉秦两家的恩怨其实说深也不深,说不深,也深。说白了全凭当事人一个念头拐弯不拐得过来的事。
可恨的是,不知为什么这两个好好一对人儿硬生生要各奔东西。一个大笔的离婚财产不要,非争取秦氏的控股权,另一个干脆更狠,干脆把秦氏的拆了卖了,弄成了眼下不死不休的架势。
李莎一边想一边叹气,她才刚走出vip室,忽然沙龙外“嘎——”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在门前停下。很快一道人影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在前台接待的服务员小姐看见来人的脸色吓得连问好都忘了。
李莎听见声响手中一抖差点开水就要烫伤自己白嫩的手。她急忙看去,只见厉漠年冷冷地走来,一副像是要杀人吃人的样子。
李莎一哆嗦赶紧挡在了他跟前,笑得心肝打颤:“呵呵,厉总,这么快就来了啊?里面……”
她还没说完厉漠年就已经一把把她推开,大步走了进去。
在以后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每当厉漠年想起这一天的情形时,只剩下那一张素白如白瓷一样美丽脸上一双眼睛里面的神情。
木然,茫然。
他又一次看见了秦暖。
她瘦弱的身子几乎埋在了大大的沙发中,沉默无言地看着眼前的自己。
两相静静对视,谁都不肯吭声。气氛压抑得令人崩溃。
终于,“啪”地一声,一份厚厚的文件砸在两人面前的桌上。秦暖目光缓慢地移动到了那份文件上。
她终于动了动干裂的唇,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关于这份离婚协议,厉先生有什么不满意的?非要强行拆分卖掉秦氏才甘愿?”
厉漠年盯着她,脸色冷得像是万年冰川。终于他笑了。冰冷如斧削刀刻的俊脸上忽然出现这么一抹笑意,看起来不但没有缓和气氛,反而觉得可怕到了骨子里。
他说:“秦暖,你够狠!”
秦暖木然:“再狠也没有厉总你狠。绝人后路,你会有报应的。”
厉漠年脸色变了几变,眼底的恨意似能把她整个人刺穿。
“报应?”厉漠年冷冷嗤笑,干脆也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一点离婚协议书:“写下这份东西的你,先想想怎么跟你死去的爸爸交代吧!”
秦暖一颤,木然的眼中迸出绝望的光。她声音嘶哑:“厉漠年,我都不要秦氏控股权了,你为什么还要卖掉秦氏?为什么?……”
眼泪从干枯的眼眶中滴落,安静的房间,她的声音显得分外刺耳。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她安心的走?为什么?秦暖哀哀看着眼前如岩石一样冷硬的厉漠年,眼泪似早就流尽。
眼前的厉漠年阴沉着一张脸,怒火在眼底翻涌。他看着眼前消瘦虚弱的秦暖,心底有一道裂开的声音,越来越大,他想要阻止都阻止不了。
"暖暖,你真的决定?"他冷冷地问。
秦暖痛苦闭上眼,缓缓点了点头。
厉漠年看了她许久许久,久到了秦暖以为时间再也不会走动。
"漠年,让我走吧,"秦暖看着他,泪又滚落:"不要动秦氏,就算是我最后求你。"
厉漠年笑了笑,那笑意令秦暖从心底又一次浮起绝望。
"你都走了,我留着秦氏做什么?"他的话有种残忍意味,一双眼冷得像是万年寒冰;"秦暖,我厉漠年做得够多了,从今天起,你和我路归路,桥归桥。再也没有一点瓜葛!"
他说完拿出笔狠狠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大大的名字。秦暖看着,当他最后一笔落下,她像是过了整整一世纪。
这时"砰"门被踢开。从门外闯进秦壁和另外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李莎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外。她看着屋里的情形,一向落落大方的她竟然也有结结巴巴的时候:“漠年……小暖……我……都怪我,我以为小暖的哥哥知道小暖在这里……”
至于另一个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苏悦,她更是不知道怎么解释。苏悦像是一只鬼一样神奇地在这个时候出现,让她反应都反应不过来。
秦暖回头看向苏悦。苏悦的脸很白,只是一双桃花眼这个时候都是紧张
他几步上前,握住秦暖的手,一双桃花眼向厉漠年笑得花枝招展:"厉总好魄力好手段。把秦氏都给拆了卖了,不知道董事会上股东们问起,厉总怎么解释?"
那边秦壁已经指着厉漠年破口大骂:"厉漠年,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竟然要卖了我爸爸的心血,你们厉家难道就不怕有报应?"
厉漠年看着忽然出现的苏悦还有秦壁,笑得冰冷:"报应?我当然有报应了。我的报应不就是她吗?"
他说完不看他们一眼,紧紧盯着几乎已经摇摇欲坠的秦暖,双眼血红,一字一句地问:"暖暖,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跟我走还是你要跟苏悦走?"
一旁的苏悦眼瞳微缩,握着秦暖的手更紧了紧。四下里安静得连一根针都听得见。
秦暖慢慢伸手,一点一点地抽走他手中的离婚协议,声音木然:"漠年,你放手吧。"
厉漠年看看她,又看看一旁的苏悦,笑了笑:‘好!很好!"
他说完狠狠一脚踹向茶几。"哗啦‘一声巨响,杯盘狼藉一地。他指着苏悦,脸上是笑着的,眼神却像是要把他就地生拆般阴狠:"苏悦,你和我,不死不休!"说完重重摔门离去。
秦暖只是站着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过了多久,苏悦小心翼翼走到秦暖面前:“暖暖,我们走吧。你以后再也不用害怕厉漠年了。”
秦暖看了他一眼,摇头:“不,苏悦,我永远也不会和你走的。”说完她径直推开他踉跄走了出去。
苏悦脸色一僵,立在当场。
秦壁一推他,冷声:“苏悦,别做梦了。我妹妹和厉漠年离婚也不会和你有什么瓜葛的。别忘了当年是谁害得我们秦家这么惨!更何况现在暖暖她……”
他猛地停住话头,想起什么似地狠狠盯着苏悦,一字一顿地咬牙:“苏悦!你永远要给我记住,暖暖现在这样一切都是你害的!”他说着追了出去。
……
天色已经黄昏,秦暖走在街上,不知道要到哪儿去。身后传来秦壁的呼唤声。
终于秦壁气喘吁吁地追上她,一把拉住茫然的秦暖:“小暖,跟我回去!”
秦暖捏着离婚协议,黑白分明的大眼中一片茫然:“哥,爸爸不会原谅我的。我把秦氏给丢了。厉漠年真的会把秦氏卖了的……”
秦壁看着她的样子,心中狠狠抽痛。他的脸涨得通红,怒吼:“你傻了啊!这个时候你还管秦氏干什么?走!我们去美国治病!不管花多少钱我都要把你治好。下半辈子没有人照顾你,我来照顾你!”
说到最后他的眼中竟然流下两行泪。妹妹,他在这个世上就只剩下秦暖一个最亲的人了。
秦暖茫然看着秦壁:“哥,我好不了了。医生说我好不了。……”
“胡说!”秦壁看着她凌乱的眼神就知道她现在的心情一定乱到了极点。怎么不会乱?他再蠢再不明白也能体会她现在的心情。
秦暖只是不理,喃喃道:“哥,爸爸不会原谅我的,不会……”
她说完推开秦壁的手慢慢向前走去。
秦壁心痛看着她的身影正要说什么,忽然他猛地睁大眼,不远处一辆轰隆隆的货车朝着这里开来,而失魂落魄的秦暖正茫然无觉地向着路中走去。
“暖暖!——”秦壁大叫一声。
秦暖茫然抬头,刺眼的灯光刺入她的眼睛中。
下一秒“砰”的一声巨响,秦暖只觉得自己飞了起来,而一切恢复寂静……
像是过了一世纪那么久,世界好像是变成了无声的。她慢慢从地上爬起,再慢慢回头,铺满雪的地上,一滩鲜血慢慢蔓延。
她看见秦壁在血泊中朝着她伸手,终于,沾满血的手慢慢垂落,像是悄然合拢的翅膀……
他看着秦暖,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他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慢慢闭上了眼,一切变成了永恒……
……
三年后。
美国,纽约。
一年一度的雪又来了,可是寒冬的雪并没有淹没人们的热情,因为再过十几天就是西方最盛大的节日,圣诞节。
雪花纷纷扬扬,把这一座国际大都市覆盖得犹如童话世界一样美丽,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树枝上也挂着一堆一堆的雪,像是开满了一树的白花,很美很美。而在这一座繁忙的城市中自然有几处宁静温馨的港湾,那就是屹立在纽约马哈顿格林威治村的大学城。
一堂课,济济一堂的都是不同肤色不同国家的年轻学子们,只是在后排,有一位长着东方面孔的年轻女人分外引人注目。
她模样看起来十分年轻,比起西方十三四岁就发育良好的西方人看来,她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模样。
她留着齐肩长发,身材修长秀美,一张素净的脸上有种病态的苍白,近乎透明,似乎能看见脸颊下隐藏的蓝色血管。她有一对美丽的眼睛,像深潭似的,幽幽冷冷看不见底。瓜子脸,鼻梁挺直,五官美丽素净,一举一动中透出无形中无尽的优雅。她的美丽已经超过了国籍的限制,有种难以说清的冷冽气质。
满头白发的教授讲完最后一段内容,给了论问题和参考书目,包一夹就离开了教室。原本安静的大教室学子们开始纷纷收拾自己的书本和用具,有的准备回去,有的则准备赶往下一堂课的上课地点。
那位东方年轻女子也开始匆匆收拾自己的书本,她一站起来,身边或多或少几道视线或羡慕或欣赏看着她,似乎光看着她也是一种享受。
“alen,走吧,今天晚上jaek家里开了圣诞前的热身派对。他说一定要我请你去呢。”邻桌的一位满头编着小辫子的女孩朝着那东方女子笑嘻嘻开口。
那位叫做alen的东方女子抬头朝她礼貌笑了笑:“谢谢西拉,不过我这几天要赶一个设计稿,恐怕不能去了。”
西拉一听,吐了吐舌头:“omg,alen,你也太拼命了吧?前几天你才刚做完一个三百多平别墅的室内设计稿,现在又有活儿啦?喂喂,你们东方人是不是都这么拼命干活的啊?”
她叽叽喳喳,语速快得几乎跟不上:“不过,他们肯定找你呀。,谁让你去年就夺得设计界的‘弗艾尔新秀奖’,这可是传说中的设计师的最高比赛奖项呢。我还听说曼哈顿的有名的道格设计公司派人来提前挖你呢,有没有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