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一段时间,我的伤也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可以独自一个人自由活动,然而我的伤之所以会好的这么快。也得益于然姐贴心的照顾。
我非常感激她,但是我从来没说过,如果她能懂,自然最好。如果不能懂,那就算了,在我伤好了以后,我就已经决定离开这里了。这里并不属于我,我要回到那个属于我的地方,我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我不能在这里坐吃等死。
这天下午,我一个人偷偷去医院看了杨旭,杨旭的情况一直没有好转,他的脑部曾经受过重创,一度沦为植物人,我怀疑这次是不是因为后遗症导致的,所以我单独去问了医生,但是医生一直在敷衍我,说很快就会醒,可是时至今日,一点复苏的迹象都没有。
后来我趁着医生外出,偷偷去翻了病历,当我看到病历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手一直在抖,杨旭的头颅里遗留着一小片的血块,现在血块已经越来越大的,如果不及时进行颅内手术,轻则做一生的植物人,重则一命呜呼,但是颅内手术风险很大,因为杨旭头颅中的情况比较复杂,不单单是血块这么简单。
我就知道一定是上次的后遗症导致的,都怪我,要不我当初下手太重,他也不会二次重伤。
三天后,我和然姐正在吃饭,突然接到管家的消息,说医院来电话了,杨旭情况危机,如果想保住一条性命的话,需要立刻动手术。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碗哗啦一下掉在地上摔碎了,愣了好久,然姐让管家先出去,安慰我说应该是医院弄错了,叫我不用太担心,我睁眼看着她,苦涩的咧着嘴,说:“然姐,你别瞒我了,我都知道了。”
然姐沉默了,忧虑的看着我,半天没再说一句话,我猛地坐了起来,急匆匆的就往外面走,然姐问我去哪,我说去医院,她急忙跟了出来,拉着我,叫我别激动,我甩开了她的手,万分沮丧的回头看着她,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叫我别激动,他是我兄弟,生死与共的兄弟,现在他就快死了,你叫我怎么能不激动?”
然姐低着头,沉默不语,我苦笑了一下,背着她继续往前走,她叫了一声管家,让管家准备车,然后又追了上来,拉住了我,说:“我可以答应你,带你过去,但是你过去以后,千万不要激动,我给杨旭找的都是本市最好的医师团队,他们一定有办法救杨旭的。”
“好!”
我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然姐一直抓紧着我的手,生怕我会逃掉一样,可我现在狼狈不堪,还不如外面的一条流浪狗,吃她的,喝她的,住她的,我又能往哪里逃。
来到医院病房以后,医生主动找上来我们,大致说了一下杨旭的情况,简而言之,就是现在非常危险,必须立刻动手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是动手术的话,风险更大,就这样拖着,也许还能活一段时间,但是如果手术失败,估计最多再撑几个小时。
一听到这话,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只感觉眼前一黑,扶着墙才能站得住,然姐被我吓坏了,赶忙让医生帮我看看,我拒绝了,硬撑着问医生,说:“医生,手术成功率有多大?”
医生稍微停顿了一会,犹豫着看向然姐,然姐轻微摇了摇头,暗示医生不要说,但是这些我全部看在眼里,咄咄逼人的问医生,叫他直接说,医生左右为难,吞吞吐吐的,我现在心情不好,脾气就更坏了,冲他怒吼道:“你是个医生,作为病人家属,我有权知道一切,你也有义务告诉我一切。”
医生哀声叹了一口气,说:“百分之三十,希望很渺茫,所以希望你们可以慎重考虑。”
我无力的看了一眼杨旭,作为生死兄弟,我无权决定他的生死,但是我有权替他做下这个决定,我犹豫了一会,狠下心来,心中暗自说道:旭哥,别怪我,我想如果换做是我躺在病床上,你也一定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于是我语气坚定的对医生说:“做!”
医生在听到我肯定的答复以后,再一次提醒我说:“这个手术风险很大,你需要考虑清楚,如果出现意外,结果只有一个。”
我脑袋昏沉沉的,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医生让我找病人家属先签个字,可是杨旭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亲人,郑雪又不在这,现在情况危急,也不可能大老远把她请过来,所以只能由我来签,但是医生不同意,说情况太过严重,万一出了事,他担不了这个责任。
我当时就火了,指着杨旭,冲他咆哮说:“我是他兄弟,亲兄弟,难道这还不够吗?”
医生被我这么一吼,显然有些不高兴,然姐对我摇了摇头,说:“小皓,你别激动,你忘记你刚刚答应过我什么吗?”
我没出声,干站着,然姐轻叹了一口气,对医生说:“就照他的意思办吧,出了什么事,我们李家会负责到底的。”
医生想了一会,犹豫着点了点头,给我递了份协议,我拿着笔,犹如拿着铅块一样,在协议上写下沉重的两个字,孙皓。
手术安排在下午两点钟,看着杨旭进入手术室的时候,我一直都处于呆滞的状态,坐立不安,然姐一直劝我,叫我别太担心,可是我能不担心吗,手术一结束,不是生,就是死。
手术进行了三个多小时,我手攥的紧紧地,指甲都嵌进肉里了,手术结束后,杨旭被推了出来,我在第一时间就去拦住了医生,问他情况如何,他淡淡的笑了一下,长舒了一口气,说:“手术进行的非常顺利,现在病人需要静养,暂时不方便打扰,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就可以了,等病人情况好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电话通知你们的。”
我笑了,笑着笑着,差点就哭了,我记得爷爷病逝的那一年,我就像现在这样,甚至可以说当时的我比现在更无助,因为家里面除了爷爷,就只有我,而且那时候我还很小,好多事情我都不懂,我只知道爷爷很难受,我想救他,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家里面也没钱,王姨说送爷爷去医院,爷爷死活不肯去,就靠村上的行脚医生给开点药吃,可爷爷还是会很难受,那会我就只会哭,哭累了,就趴在爷爷旁边睡着了。
说实话,当时我真的非常憎恨我爸,可以说恨到骨子里了,但是现在呢,我不知道该恨谁,我爸没错,如果非要说有错,也是我外公的错。
两天后,我们再一次接到医院的电话通知,说病人已经完全苏醒了,听到这个大好的消息,我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医院,在病房里面见到清醒的杨旭,我笑的十分苦涩,他看起来还是很虚弱,脸色惨白惨白的,打趣的说:“你咋回事啊,笑的这么难看,我还没死呢。”
我愣愣的点了点头,哽咽着嗯了医生,和他闲聊了一会,我没有提起那晚的事情,更没有提到其它兄弟,怕他会承受不来这么大的刺激。
晚上我准备回去的时候,杨旭突然叫住了我,语气严肃的说:“孙皓,你还打算继续下去吗?”
我怔住了,背对着他沉默了一会,说:“再等等吧,等你伤养好了再说。”
晚上回到然姐家后,正好碰上李天宋回来了,我在然姐家住了快有小半个月了,但是很少有机会能见到李天宋,就算偶尔见到一次,他也是对我冷眼想看,好像很不待见我一样。
我叫了他一声大伯,他冷漠的嗯了一声,突然跟我说,叫我跟他去趟书房,他说着直接背对着我先走了一步,我疑惑的看着他宽大且挺直的背影,心中甚是不解,我记得我刚来李家那会,他也曾想找我说些什么,不过后来被然姐拦住了。
来到书房以后,他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面色平和,叫我坐,问我身体恢复的如何,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些猝不及防的点了点头,说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他轻微点了下头,念叨着说:“恢复了就好。”说完,他沉默了一会,突然对我说:“你外公最近一直在找你,你应该知道吧?”他定眼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我似乎看懂了些什么,他突然提起我外公,个中含义,也并不难理解,他这是在逐客。
我并没有把心里面想的表现出来,平心静气的点了点头,说是的,他淡淡的笑了一下,说:“既然如此,为了避免你外公担心,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回陈家去见你外公一面。”
他这话说的已经很直白了,我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懂,只是让我觉得奇怪的是,然姐费尽心思想让我避着我外公,而李天宋却想让我回陈家去见我外公,他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为何他们的想法竟然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