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跟我是从小玩到大的,他爹在我家隔壁就有一套房子,一般情况他这种有钱人家的孩子就算乐意跟我这穷小子玩,也会被家长阻止——怕我这种小乞丐脏怕我带坏他们孩子之类的。
不过丁子他爸却没这样做,听别人说他跟我爸认识,有一次过年甚至提着酒来我家找我爸喝过,两人喝到最后都在大哭,好像感情很深很早就认识。只是不知道为毛人家老子在挖矿我老子在修电瓶车了。不过我也不羡慕他的什么,我爹是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有这一点,我就知足了。
所以我就跟丁子玩在了一起,虽然他比我要大三岁,但那时候在他这种、五六岁还不会拿筷子自己吃饭、八岁多还连鞋带都不会系的孩子眼里,我可能是个很“有趣”的小孩吧?因为我会带他跑到郊外去野去偷别人家的番茄黄瓜,也会用弹弓打麻雀包泥团烤着吃,再疯点过年的时候还会领着他去后山河川里炸牛粪,他爹第一次打我就是因为这二笔把草里的麻草蛇看成牛粪盘了,直接往蛇屁股上插炮仗,结果…
傻逼卧草伦引燃未果就被蛇女拿了一血…
这是他现在自己想起那时候的蠢事时调侃自己的话,不过我再怎么带着他疯,终究赶不上城市的发展:西拓河川被政府定成西拓广场后马上就把那几个村子的人给迁走了,树也砍了,没有番茄没有黄瓜没有麻雀,也再也没有牛粪盘,只有轰隆隆的噪音和光秃秃的树根。所以再很少有值得回味的精彩往事。加上前几年他家搬走,我跟丁子的关系,还是淡了许多。
但再淡,也比“哥们”这俩字代表的关系还要硬许多。
我很少讲起这些往事,因为我觉得这根本不值一提,但一转头却发现当时的凯子听的相当认真。那时候我就很奇怪,因为我发现不管是凯子还是网吧那一群二中的学生,似乎都很害怕丁子,我就搞不懂了,他那种小时候钱包被痞子抢了都能像啥事儿都没发生一样搁广场跟女生跳皮筋的闷葫芦,怎么就能跟梁超凯子他们这些校混子混在一起呢?你见过因为女生不让他跳皮筋就窝树底下哭的混子吗??
当然,这个只是心里叨叨没说出来,不然下次见了丁子他的会员卡是不会留在我这了。
凯子当时笑着说,丁子是城东二中真正的老大。
其实我也早就猜到这个答案,但是我压根就不肯信。
除了他爹真的没人比我更理解丁子,软蛋逆袭,就像我,那是我不甘屈服、不甘受欺负;丁子呢?一,没人敢欺负,二,就算小时候有人欺负他,他也会是那种抱头挨打挨完打无所谓走人的人,堪称怂货里最潇洒的一支,一个对受欺负都无所谓的人,拿啥逆袭?凭啥当一帮学生的头头?
凯子却让我别在意,他说牙签你就记住,城东二中的翟一丁。城南三中的曹四、小野。还有西关回中的哲巴尔(米海军)、哈克(马海龙),这几个人就是我们县城学生里几个最牛逼的人物,不管我要不要跟他们一样争口硬气、在学校里挥霍青春玩他个声名远播,尽量,离这几个人远点。尤其是我们二中的曹四,那就是个疯子...
曹四,小野…我记住了。
凯子说没事,他家在城东他爸怕他上学时间太紧就在城南我们学校附近租了个小房子,这两天我跟他住就是了。听他这样说我很感激,对于只认识半天的人来讲,我俩算是特别合得来的那种。
下午我们去了台球厅,梁超也在那儿,他是因为校运动会扔铁饼扭到腰正常假休的,学校给他放了六天,他这种性格的人铁定第七天才会去学校。
我俩跟他一碰头,他就火了,揪着凯子衣领说麻痹你敢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