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撞得失衡的陈大哥,立即稳住身体,然后伸回手,按住我的肩膀。
睁开眼,我对他做了一个歉意满满的表情,却发现他根本没有看我。陈大哥按着我的肩膀,手上使出力道,将我往后推。而他自己,也正随着前边两人的后退而后退。我慌忙歪出头,想看看前边儿的人是撞见了什么。
当然,刚才那阵犬吠,已经可以得出结论了。果不其然,头一歪,我就看到了叫声的来源。四人所处的位置,是在街角的拐弯处,有三条体型不一、浑身污秽的野狗,就在四人拐弯的瞬间,从另一条的街的巷子里钻了出来。
人狗不期而遇,形似狭路相逢,很显然,三条狗,把我们当做了家园的侵入者,正不停得张合上下颚,以此示威,想驱赶走我们。走在最前的蒋先明在三条狗的威逼下,护着我们缓缓后退。
我知道,现在还活着的狗,都不是好惹的家伙。尖细的牙齿,刺耳的犬吠,下意识的就让我抓过了后背的枪。前边儿的吴林禹和陈大哥,也如我所反应,纷纷举起枪,对向三条狗。前边儿的蒋先明看到了,一边后退,一边对我们劝阻道:“不,不要用枪,枪太响。都放下,我有办法。”
三条狗见我们在不停后退,便决定省下力气,不再狂吠。它们的叫声,换做了更为有威慑力的“呜呜”叫,像是随时准备进攻,咬死侵入者。这三条狗,体型并不大,身上的肉也没多少,倒不是太吓人。但有的时候,就是这种干瘦型的野狗,才最让人恐慑。因为它们都是经过几轮淘汰竞生后的胜利者,吃过同类,也尝过人肉。体型太肥的狗,可撕咬不过这些近乎于狼的瘦柴。
“那直接打死?”吴林禹将步枪的枪托换到了顺手位,他盯着缓缓逼来的三条狗,有点不想再继续后退的意思,“还是说,咱们回头就跑,让这些畜生撵几条街?”
“我可不跑啊,要跑你们自己跑。”吴林禹稳了稳手中的步枪。
蒋先明没有回答他,只是伸展着手臂,继续护着我们稳步往后退。
“我看直接打死吧。”陈大哥也不想被几条狗逼退了,“小吴,你带刀没?”
吴林禹摸了摸,答道:“没带,我看也用不着刀。”
三条狗看到四个人被自己逼推,心里像是涌出了自信心。一时间,示威的“呜呜”声,鸣得更响。
“直接去打,这些四条腿的会叫得更厉害。我不想让许崇勇他们听到有人把狗追得满街跑。”蒋先明摇了摇头,“我有办法,让他们叫的小声一点。”
“狗追人的时候,是不怎么叫——”蒋先明动了动身体。
“费不着这些破事,你要不敢打,让我来。”吴林禹打断了他的话。
话没说完,只见蒋先明向前一跺脚,将三条狗吓得颤了颤。脚一跺完,蒋先明右腿又一蹬,朝斜前方跑了出去。三条狗被这一引,立即转头,吠着朝他追去。加速中的蒋先明,很快就跑进了人行道外的马路里。但四条腿的狗明显速度更快,不一会儿,三条狗就追到了蒋先明的腿后,随时准备一跃而起,咬住这个直立动物的腿。
蒋先明在跑动的过程中,不停的向后扭头,想看清三条狗和他的距离。就在冲在最前那条狗离他还有半米的时候,蒋先明突然转身,绷直了腿,以一个动作不太标准的低鞭腿,踢向那狗的头。
其实,这个动作更像是足球后卫救球时的转身大脚。
这一脚蕴含了多大力量,我读不出数值,三人只是看到,那狗被踢中后,脑袋像是被磁铁吸了出去。狗头扯着身子,它连叫都没叫一身,就飞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在第一条狗没有倒地的时候,剩下的两条狗,也扑咬了上来。蒋先明一边稳住身体,一边用零三式步枪的枪托抡走一条。 头部被枪托抡中的那条,下场也不是太好,只听那狗哀嚎一声,也飞了出去。
至于剩下的最后那条,它倒是在队友的牺牲中,钻到了空子。在蒋先明对付其他两条狗的瞬间,它猛身一跃,扑向了蒋先明的大腿处。蒋先明动作之中,察觉到了这个漏隙,他顺势软下腿,往后坐去。扑在空中的狗,上下颚一闭,却咬了个空,最后扑在了倒地的蒋鲜明的下腹处。
那狗反应极快,立即又张开血口,呜嗷着准备随便挑一处就咬。幸好蒋先明及时横上步枪,将他它抵了出去。野狗的牙齿,这才未能破开他的血肉。
野狗被他推开后,蒋先明立即丢下步枪,一个鲤鱼打挺,帅气利落的站直了身子。野狗被他激怒了,还在“呜呜”的怒咽着。野狗虽然凶狠,但智商实在是太低,它不知道,自己的两个伙伴,已经被摆到在地,它也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直立行走的动物,可以轻松的杀死自己。
俗话都说,狗急跳墙,意思是狗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其实这些动物都一样,只要兽性上涌,要么杀死对方,要么被对方杀死。野狗皱了皱嘴皮,露出发黄的尖牙,伴随着喉咙里的呜嗷声,野狗再一次扑向了蒋先明。
稳健的蒋先明,丝毫不畏惧这条变单的野狗。他弯下身子,迎着扑来的野狗,伸出右手,直接捏住了它的脖子。所以飞身中的野狗,被另一只更有力量的手臂,直接定在了空中。脖子捏住,蒋先明又迅速接上另一只手,伸直五指,将野狗的上下颚握合起来。
嘴巴被人堵住,野狗就再没有能攻击人的武器。那狗被蒋先明提在空中,好比一个幼儿园的小孩儿,只能胡乱的舞动四肢。
蒋先明眉头一紧,手臂发力,只听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在阳光之下。那狗的脖子,像是被蒋先明扭断了。野狗细微的哀嚎声起,然后被蒋先明丢到了马路上。从三条狗追向他,再被他一一放倒,整个过程也只有一二十秒的样子。
阳光下,马路上,多了三条扭曲的四腿动物。
陈大哥吐了口气,他取出烟盒,分发了香烟给我们。
“这人还——”吴林禹点燃了香烟,望向蒋先明,微点头颅,“可以啊。”
蒋先明在检查三条狗的情况,我们三人朝他走去。
“这狗东西,真他妈臭!”蒋先明嗅了嗅捏过狗脖子的双手,做出恶心状,“早知道老子就一脚踢死了。”
那条狗果真是被他扭断了脖子,正以一个非正常角度扭曲在地面,眼睛大睁,舌头露出,低声哀嚎。被枪托抡倒的那条则更惨,一侧的脸几乎被砸碎,眼珠子都凹了进去,血瘀一片,让人忍不住别过头。它也还没死透,蜷在马路上,在阳光下做着属于生命最后的抽搐。
最安静的,就是被蒋先明踢中的那一条。它可能是被踢晕了,没抽搐,也不哀嚎。
“你这手段,真是令人发指,我本来想的是赶走它们就行了。”吴林禹对着野狗们啧啧的摇头。
“回头有时间的话,这些都给拖回去,让老陈炖锅狗肉。”陈大哥首先想到的是吃掉它们。
“天这么热,吃了保准你上火。”吴林禹陪以玩笑。
蒋先明厌恶的移开自己的双手,他捡起地上的步枪,沉了一口气:“要拖你自己拖,这毛比猪还臭!”
插曲结束,蒋先明继续领着我们,在城区里穿梭。为了表示对这三条狗的哀悼,我特地开启了相机,为它们照了一张相。
回想起蒋先明杀狗的一系列动作,能知道他还是有一定底子的。现在的我,只希望他忘记我俩闹过的嘴皮,不要想着出什么损招来害我。
我可不想被他扭断脖子。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越发刺眼。渐渐的,附近的楼房开始变得更高,楼房的风格看起来也更加精致有格调。能猜到,这里是新建设的城区。
蒋先明对回头我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步子放稳点,就到了。”
说完,他按住路边的“核心价值观”标语牌,探头看向马路。马路宽阔,空旷,除了几辆尘灰满布的汽车,就剩生得茂盛的绿化带。附近静悄悄的,和其他地方是一样的绿意厚灰,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蒋先明探好路后,对我们摆了摆手势,带我们穿越了马路。穿越马路后,他指了指我们正对着的几栋高楼。
“进这里边儿,跟好了。”蒋先明说。
抬头一看,这几栋楼有二三十层的样子,瓷砖通体都是棕黄色,显得别致大气。一眼就知道这里是一所档次挺高的公寓楼小区。咦,这就让我纳闷了,蒋先明不是说“解放军”们住的是别墅洋房吗,怎么又来到高级公寓楼了?
楼房下的商铺门店里,稀稀疏疏的挂着一些药房、超市的招牌。更多的门店,大都关着玻璃门,里面放着木梯,散着装修器具。好像这小区才开盘不久。
踩着撒满一地的某家KTV的传单,蒋先明带着我们,快速穿越了这条街,来到小区的入口处。入口修得很气派,有喷泉,有岗亭,也装饰有移植而来的热带植物。入口处的阶梯呈“之”字形,来来回回,连绵冗长,很是难绕。
进入小区,放眼一看,发现这里果然是开盘不久。因为挂在楼房上的巨型条幅写着:2期黄金旺铺即将开售。有好多大厦的楼下,堆着水泥,停着罐车,甚至还有施工队的蓝色工棚。踩着满地的黄土,蒋先明不停的张望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但他一刻也没停下过,边寻边走。终于,穿越了崴脚难走的施工区域,他带我们走进了一栋单元楼。
三人站在楼底,忍不住抬头望了望三十几层的大楼,心说这楼都还没有交付售房部,“解放军”就住这危房里?
蒋先明也没准备要停下来跟我们说明什么,他抱着枪,头也不回的走了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