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校尽管不信楚某人和叶初晴的关系是情同兄妹,但看在那张介绍信的份上,当然不会摇头说不行,于是马上就命令小马:“小马,你将楚先生带到叶教官的宿舍去。”
“是!”
“谢谢了张大校。”和张大校道了一声谢后,楚扬就跟着小马来到了叶初晴的宿舍前。
指着二楼的走廊,小马扭头看着楚扬说:“楚先生,叶教官的宿舍就在走廊最西边的那个房间,还要我去给你通报一声吗?”
楚扬笑着摆摆手:“算了,还是我自己上去吧,要是你去通报的话,说不定她连门都得插死,根本不让我进。”
我估摸着也得这样,所以我才问你这句话的……小马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点点头后转身走了。
等小马走了后,楚扬悠悠荡荡的上了二楼,来到走廊最西边那个房门口后,并没有敲门进去,而是点了一颗烟的趴在栏杆上,望着在操场内那些训练的兵哥哥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刚才很光棍的拒绝了楚扬的求见,但叶初晴在小马走后不久就开始后悔起来了。
通过和楚扬在一起的日子,叶傻妞看出这厮是那种屁股一撅尾巴就能翘到天上去的主,这次他主动跑来示好却被拒绝,很可能会让他感觉丢了面子,从而造成以后俩人再见面却形同陌路的结果。
不过,叶初晴后悔归后悔,可却拉不下脸来主动跑去见他,只是希望他能再派小马来请她,那样她肯定会下楼的。
叶初晴等啊等,那扇门却没有再被推开过,反而是听到宿舍楼前面的操场上,响起战士们嘹亮的号子声。
叶初晴心烦意乱的摸过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一点五十七分。
也就是说,从小马跑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七分钟了。
再次将手机随手扔在一旁,叶初晴翻了个身,恨恨的骂道:“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来那个混蛋肯定走了!妈的,但愿他在路上会出车祸被撞、撞断一根小拇指。”
骂完了这句言不由衷的话后,叶初晴掀开被子从床上做了起来,双手抱着屈起的双膝,将下巴放在上面的开始发呆。
这一刻,她那颗因北宫错杀人后而自责、不安、受委屈的心,已经完全被楚某人的音容笑貌所站满。
尤其是在想到楚扬为了让她安然回国、而不得不和李孝敏手挽手的走上红地毯那一幕,此时更加的清晰,清晰到她很想哭。
可这一切,也许会随着今天将他赶走,从此成为她人生中一段心酸和感动的回忆。
就这么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呆后,叶初晴觉得她该出去看看,站在走廊上看看那条那个家伙曾经来过的路。
“我真傻。”
叶初晴喃喃的说出这三个字后,慢腾腾的下了床,就这样趿拉着鞋子,抱着膀子的慢吞吞走到门口,用脚尖轻轻的将门推开……
然后愣住。
门外的走廊中,有个家伙正背对着门口趴在栏杆上吸烟。
走廊的地上,扔了得有三四个烟头了,由此看来这家伙已经在这儿趴了很久了。
这个背影,曾经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内,出现在叶初晴梦中的次数,最少也得有三百八十五次!
甚至,叶初晴根本不用去看他的脸,仅仅是嗅到他身上的那股气息,就可以断定他是---楚扬!
如果你要是问叶初晴:你最爱的男人谁?
她肯定不会告诉你说是她父亲,因为她是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孤儿,所以她只会告诉你:她最爱的男人是楚扬。
叶初晴爱楚扬,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因为并不是世界上所有的女孩儿,都能够在心上人突遭不测后、做出用棍子给她自己破处的傻事儿。
如果你再问她最恨的男人又是谁?
叶初晴还会告诉你:她最恨的人还是楚扬。
从叶妞心中偷偷改变对楚扬的看法后,他就牢牢的霸占着她心底最敏感的地位,哪怕是北宫错这样的痴情男儿,都无法在他‘死后’取而代之!可正因为这样,所以叶妞才恨他,恨他在死而复生后,还瞒着她!恨他为什么不真的死了,从此不要再霸占着她的心、她每晚的,梦!
一个男人,绝不会对世上任何一个人生出这种强烈的、又爱又恨的感情。
但女孩儿可以,这是西天佛祖、阿拉上帝赋予她们的权力……
现在,看到自己又爱又恨的那个家伙,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趴在栏杆上吸烟,叶初晴的第一反应是发愣。
第二反应是笑着流泪。
第三反应是弯腰脱鞋。
第四反应却是抬手举起那只陆军靴,对着那家伙的后脑勺,狠狠的砸去!
他能不能躲开?我是不是用的力气太大了……在靴子脱手后,叶初晴心里忽然紧张起来。
不过,叶初晴的紧张,无疑是多余的。
休说楚某人是赫赫有名牛皮哄哄的前杀手之王了,就算他不是……可别忘了,人家在冀南和柴大官人同居的那段日子里,几乎每天晚上都要遭受枕头啊、鞋子啊、内衣啥之类的东西袭击,久而久之的,当然就能练就一手接东西的好手法。
所以嘛,在叶初晴的陆军靴眼看就要砸到楚扬的后脑勺上时,人家只是云淡风轻的、用那只夹着香烟的左手向后一抬,啪的一声就将鞋子抓在了手中,然后缓缓转身,看着叶傻妞的脸上,满是心疼的关怀:“叶初晴,你鞋子里面的味道,比以前可要臭很多了。”
看着单手举着鞋子的楚扬,叶初晴很想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笑笑。
可笑容还没有在嘴角完全绽放,泪水却已经淌过。
任由眼泪噼里啪啦的砸在胸前,叶初晴赤着的左脚向后登在门板上,吸了两下鼻子仰起下巴,望着远处的天空,声音带着如梦般的飘忽:“你,是谁?”
“我就是我。”
“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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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楚,楚河汉界的楚。叫楚扬,扬手说再见的扬。”
“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来见一个人。”
“要见谁?”
“叶初晴。”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叶初晴说出这句话时,嘴角下弯的弧度就像是寒夜中的那弯下弦月。
“她曾经是我战友,我的兄弟,我眼里的小傻瓜。”
楚扬慢慢的走到门前,慢慢的蹲下身子,慢慢的伸手抓住叶初晴的左脚,慢慢的将鞋子替她穿上:“我欠她很多债,一辈子都无法还清,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还,所以只能躲避,很不男人的躲避。”
在被楚扬抓住脚踝的那一刻,叶初晴浑身打了个寒颤,闭了闭眼切断根本无法切断的泪水后,下意识的向高处一缩脚,却最终乖乖的穿上了鞋子,低低的声音问道:“那你为什么此时却又要来见她了?”
楚扬站起身,抬手替叶初晴擦了一下腮上的泪水:“因为她现在需要我,因为我曾经答应过她,要是她出了什么意外,我就是拼了老命,也不会把她扔下的!而现在,她就遇到了一桩无法面对的意外,所以我就来了。”
楚扬的话音刚落,叶初晴就猛的扑到在他怀里,紧紧的搂住他脖子,痛哭失声:“楚扬,你他妈的才来!”
“一二一,一二一……”
就在叶初晴抱着楚扬可着劲的痛哭时,在操场上出操的那几百号学员,正喊着嘹亮的号子跑步经过楼下。
所有的人,都抬头看着二楼的走廊,故意大声的喊着号子,用力的跺着脚,完全将叶初晴的哭声淹没。
哥曾经是一个两度入伍的兵,但现在却是一个担负着安慰美女重任的超级衙内,你们这点小把戏哥早就玩过啦,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对那些大兵的刻意起哄,楚某人嘴角翘起一抹轻蔑的表情,就像是传说中的护花使者那样,右手轻拍着叶傻妞的后背,眼里带着自责的巍然不动。
趴在楚扬怀中的叶初晴,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
反正她的这场大哭,将这一年多来所有的思念、委屈、恨意和强烈的爱意,都尽情的发泄了出来,直到她哭的肚子咕咕叫后,才趴在楚扬的肩膀上,把眼泪鼻涕的都擦在了上面,随即抬起头:“好了,我哭完了。”
眼角看了看自己的右肩,在心里为今天刚换上的这件新郎?西努尔西装默哀三秒钟后,楚扬才问:“是不是感觉舒服多了?”
“嗯。”
叶初晴嗯了一声,眯着哭肿了的眼睛向远处望了一眼,淡淡的说:“我现在才知道,痛哭一场的感觉,要比拿根棍子戳那儿的滋味要好很多……”
叶初晴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楚扬抬手就捂住了她的嘴巴,直到将她拽进屋里,关上门后才松手:“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说的是实话,没有胡说。”叶初晴毫不在意的耸耸肩,慢悠悠的走到床前坐下,端起床头柜上的饭盒拿起筷子就要吃饭。
楚扬跟着过来一把就将饭盒抢了过去,指着放在窗台下面的水盆说:“刚才又摸脚丫子又擦鼻涕的,先去洗手再吃饭。”
叶初晴横了楚扬一眼,仰身躺在床上,俩眼望着屋顶懒洋洋的说:“刚才哭的没力气了,现在不想动。”
可怜的娃……楚扬见叶初晴半点女孩儿形象也没有的,就这样仰躺在床上,丝毫不顾她平坦雪白的小蛮腰暴露在他面前,只好摇了摇脑袋,走到窗前端起脸盆:“好吧,那我替你去打水。”
叶初晴没有搭理他,只是嘴角翘了一下。
如果北宫错和薛韬能够看到叶初晴此时的面部表情,不知道心里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