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公子,长公子何时能来,我怕公子他……”秋韵敛下声去,长此下去,纵兮定是相思成疾。
桑汐抬眼望秋韵,眼神凌厉地似要把她千刀万剐,良久,方才敛下厉气,笑着扔出一句:“韵姑娘还真是有气度!”
藏于袖间的玉指微微一颤,此言无疑暗含讽刺。兮王府的人私下里公认秋韵心仪纵兮,桑汐亦不例外,而纵兮的一颗心全系于云清,此刻,这位深情的女子竟为了自己所爱的男子期盼着一个不该来的人到来,如此岂不滑稽讽刺?
秋韵浅浅一笑,以示接受不晦。
见秋韵如此受之坦然,桑汐只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桑汐对于纵兮的龙阳之好以及伦乱之恋无疑是持否定态度,这一点,纵兮自是清楚。只是令纵兮一直想不明白的是,为何云清会放桑汐这样长满刺的人在自己身旁。作为一名细作,桑汐的实力与心思是合格的,只是太过碍眼,不懂收敛自己的气场,凡是有心思者,都会防他。
这样的人,如何做细作?
秋韵嘴角的笑意渐盛,这世间,有些人心思是缜密,然而终究逃不过失败的下场,谋划再多,终究是竹篮打水。
一声轻笑,秋韵亦转身离开。三日,三日之内必须赶至怀若身侧,否则他便是孤身犯险,生死之际,已容不得任何迟疑!
只是有些事必须与子棠言清。
再次回到子衿苑,子棠正一个人独自在屋中下棋,服过姜汤,她的气色渐转。眉头紧锁的她,别有一番小家碧玉之风韵。
“阿衿。”秋韵快步进门,随手掩上门,往常子衿苑的门是不会刻意掩上的,纵使有些事该回避外人,纵兮亦不曾让子棠掩门。纵兮的松懈让秋韵不解,但他与荀漠皆不在意,秋韵也便没什么可以担忧。只是此次防的不是外人,恰是纵兮与荀漠!
最后一次的谈话,怕是纵兮不许,却也为他好,算是自作主张了。
“阿
姐?”子棠抬眸,从地上爬来,过去拉起秋韵的手,道:“胭脂可有为难阿姐?”私下里,子棠惯称纵兮为胭脂,算是对他生动形象地描述。
秋韵听得子棠这般称呼纵兮,一如往常地浅笑,柔声道:“公子温和,怎会为难于我?”
“他没知道什么吧?”子棠拉着秋韵沿桌几坐下,对自绕到对面。
“不曾。”秋韵拂了拂袖,轻轻缓缓,出口便是将真相隐瞒了过去。秋韵明白,若是纵兮没有看懂什么,他便不会派自己前往,此次也便是特意成全。
“没有便好。”子棠舒了一口气,为秋韵斟上凉茶。“别看他一副无害的模样,本质与荀漠一样。”
“阿衿,”秋韵顺着子棠方才摆开的棋阵,落下一子儿,柔声开口:“为何如此肯定公子会有实力救怀若?”纵兮的事从不曾向子棠透露过,为了保护好她,纵兮几乎把她“禁闭”了。
“直觉,很灵的,从小我就能隐隐地预知一些事,虽不能确定,但总能真切地感受得到。这些年,愈发觉得胭脂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若是此言出自他人之口,秋韵或许会一笑置之,而此言出自子棠之口,秋韵却是信的。犹记得若干年前子棠因被六月雪的茎蔓割破了肌肤,一滴血落在枯死的藤蔓上,这一年那株枯下去的六月雪竟逆反了时节,再次盛开了一地,鲜红鲜红如血一般的六月雪,甚至连纵兮都为之惊叹。
如此地诡异,一滴血的力量,竟能扭转了节气时顺,这样的女子怕是与弗沧的祭司一般,身负灵异。
“阿衿聪慧,却是遇上了公子,你自然便是不了解他了。”秋韵轻缓吐字,说着一半,话锋却陡然一转,另启他话:“阿衿有双九年华了吧,该是女子出阁的时候了。”她温柔的看着子棠,彷如以为慈母,在为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而劳心着。
听得秋韵一言,子棠“扑哧”一声笑出来,一抬眼却撞上秋韵满眼的认真,本欲打趣
她的话一下子被吓了回去,脸一红,羞涩道:“阿姐又取笑我了。”她的头埋得很低,恨不能躲到桌几下面去,她一眼便是知道,此次秋韵并非在与她玩笑,而是认真的。
“我们的阿衿如此聪慧懂事,这世间怕是只有公子他配得起你。”秋韵伸手捧起子棠的脸,认真地端详她。
“阿姐……”
“阿衿,”未待子棠启齿,秋韵拦下她:“这些年你一直在留心公子,你可问过自己的心?你可明白是怎样的情愫让你待他如此关注,又是怎样的心情让你待公子的**癖好怨恨不已!你不是个爱较真的人,可你带公子的要求已值苛刻,你容不得他有丝毫的瑕疵。这些,阿衿心里明白的。”
“阿姐……”子棠敛下目去,这些她从未想过,只是经秋韵这么一点破,子棠立觉或许是那么回事。这些年,她的世界里只有纵兮与荀漠两个男子,荀漠与宁梧性子相似,子棠待他自没有那个心。而纵兮,虽似如女子,有时候却更是个谜,引得子棠待他移不开眼。这个被她私底下称作“胭脂”的男子,每每在子衿苑小息的时候,眉宇间都会流淌着淡淡的哀伤,嘴角却依旧微微上扬,风轻云淡中是割舍不掉的愁绪。那一刻,这位胭脂公子的神态气质一改以往的柔弱,那张胜绝女子的脸上找不着丝毫女性的气韵,龙章凤姿的他温文尔雅、温润如玉。那个时候,在一旁的子棠会闪了神,陷入久久的痴迷,是以她相信这个男子绝非一般!
然而,每值夜幕,这位良善的公子却又恶劣了,**声色仿似成了他的必修课。那个时候子棠恨极了他,恨不能冲出去,一把揪起他,把他扔到水里漂白。
这样的心思若是不曾动心,又何来这揪心的怨恨!
一如秋韵所言,子棠聪慧,无需细想,她心里明白。只是,话说出口却是另一番光景:“怎么可能……他只是个胭脂……”她说得落寞,打死她,她也不会承认,她竟然会为这个胭脂男子心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