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终于睡了过去,眉宇间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愁结,倾城终于意识到,他们之间的深情已经不见了,被他无情地褫夺了。可是为什么会如此?这才是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带着伤痛,倾城无力地躺着,眼前是一片黑暗,无边的黑暗令她恐惧,也使她暂时失去了方向。可她不甘心,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变了,难道是中毒?可据她了解,就算是失心疯,也不会发作得如此之快,且没有任何诱因。
会是什么呢?倾城翻了个身继续想着,当她看到他印堂上的暗沉时,心里的疑惑更大了。眼泪已经干涸,她不想再哭,他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姑且就当是对彼此真情的考验吧。
金御麒睡得很不踏实,耳边一直有个声音在困扰着他,似乎还有蟾蜍的怪叫声,还有一道道符咒的念诵,他觉得难受,浑身时而发冷时而发热,他想抵御,用意念来反抗这些可恶的怪声。
一次又一次,他博弈在黑暗的世界,蟾蜍的声音渐渐消失了,符咒的念诵也在越来越轻,他觉得体内有真气在乱窜,抑制不住的真气一道道打向符咒,打向自己的四肢百骸。
黑暗中,金御麒忽然浑身抽搐,真气在体内窜得厉害,他牙齿打架,双眼紧闭,无法正常醒来。
倾城被惊动了,她吃惊地看着他,想要唤醒他:“御麒,你醒醒,快醒醒啊!”她使劲拍打着他的脸颊:“御麒,你听到没有?快点醒醒啊,你在做梦呢,是在做梦啊,快点回来吧!御麒,你睁开眼睛看着我!”感觉到他有了反应,倾城停下手。
金御麒动弹了几下,忽然吐出一口鲜血,猛然张开了眼睛:“谁让你打朕的?滚!”他一推,倾城整个人向后倒,倒在了地上,头磕了榻沿,立即破皮流血了。
倾城感觉不到头上的痛楚。此时此刻,她的心比任何人都痛,她边摇头边大声说道:“来人,快来人啊!皇上,不是我打你,而是,而是••••••”她语塞,这种情形她还是首次碰上。
“而是什么?不是你打朕,那朕为何会吐血啊?难道是朕自己打自己吗?荒唐!”金御麒失了心神,看着地上的倾城说道:“你快点起来,朕不想看到流血的人。”
倾城从地上站了起来,摇晃了几下,摸了摸流血的皮肤,手上的血色刺痛了心扉,她想哭,却没了眼泪。
金御麒本想再骂上几句,忽然眼前一黑,浑身乏力之后瘫软在榻上。
听到传唤的玉明和珍珠走了进来,见到两个主子都流了血,一时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倾城反倒镇定下来,对她们说道:“你们莫慌。玉明,你去请御医来御龙殿为皇上诊脉,珍珠,你留下来为我清理好伤口,然后一齐照顾皇上。”
“是,娘娘,奴婢马上去。”玉明急忙要走。
“你回来。”倾城喊住了她:“玉明,今天这事可大可小,你告诉御医,一切都要暗中进行,不可宣扬,违令者重罚
。”
见娘娘神色如此严肃,玉明也严肃说道:“是,娘娘,奴婢知道该怎么做的,请娘娘放心。”
“去吧。”倾城眼见玉明离开,对珍珠说:“你也一样,若将此事传扬出去,后果可不是你我能担待的。”
珍珠心里砰砰跳着,揣测着皇上可能犯病的由头,说道:“娘娘,奴婢不会说出去的,只是,皇上这是怎么了?刚才吐血了是不是?”
“你别问了,来,快将我头上的伤清理清理,我们还要照顾皇上。”倾城彻底清醒:“皇上的龙体为重。”
珍珠立即行动起来,又是端水,又是拿纱布,倾城在御龙殿里找着治愈伤口的急药。除了添福殿,这里她再熟悉不过,什么东西放在哪里一清二楚,甚至是他的玉玺,她也清楚得知道收藏在何处。这是御麒对她的信任,而她,必须为了他的信任而付出努力。
倾城的伤口不大,很快就收拾妥当。她走到榻边,对珍珠说:“你去拿新的被褥来,这里要收拾干净,皇上不能躺在污血上。”
“是,娘娘。”珍珠依命行事。
倾城看着御麒,抚摸着他略显凉意的脸庞,轻声说道:“御麒,你放心,不管你是生了什么病,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你不能就此倒下。你知道吗?你的样子好吓人,可我是不会被你吓倒的。你我风雨同舟。”
与此同时,喜福殿内的梦萦在幽弱的烛光下,看到自己的血蟾死在自己面前,只蹦跶了一下就一命呜呼了。
“它这是怎么了?”柳如烟心惊肉跳。
梦萦从来没有的恐惧:“它死了。”她的血蟾死了,这怎么可能呢?
“死了?”柳如烟拍拍自己的心口:“唉,死了就死了吧,大不了你再找一个来养着,想要什么东西你尽管开口。”
“血蟾只有一个,世间难寻了。”梦萦非常沮丧,而更加沮丧的是她预料不到被下蛊之人的结局了。
“那这巫蛊之术到底如何了?”柳如烟更加关心的是这个:“梦萦,你有把握成功了吧?”
梦萦一阵心寒,说道:“娘娘,我已说过,皇上对巫蛊有抵触,他的武功高强,我无法预料结局,也许••••••”她不敢再想下去。
柳如烟却不依不饶:“也许什么?”她眼前发亮:“难道他会因此而丧命?”
梦萦摇头表示不清楚,她心力憔悴,已经阻拦不住了。
柳如烟想着种种可能,脸上露出一丝快意,说道:“最好皇上立即殒命,我的轩儿就有指望了。”一个转念,她又说:“哎呀,不行,皇上的圣旨还没下达,他不能这么快就死的,要死也等我轩儿回来再死。”
梦萦听不下去,说道:“不会的,皇上不会死的。”
“什么?还不会死?”柳如烟听了,觉得郁闷,顿了一下,她说:“那他到底会如何?是会疯还是会傻?你的巫蛊如此厉害,他一定逃不过去的。”
“
请娘娘恕罪,我真的不知道。”梦萦低着头看着可怜的血蟾躺在桌上,不再说话。
“不行,等天亮后我让人去御龙殿打探打探,嘻嘻,最好是本宫想要的答案,走了,你歇着吧。”柳如烟打了个哈欠,说道:“本宫也困了,晚上能睡个好觉喽。”
冷静的梦萦看着她扭着身子离开,然后将血蟾放在一个小小的青色铜鼎中,用火苗将它点着了,滋啦滋啦一阵作响之后很快就烧成了一堆粉末。她将血蟾的粉末融入凝神汤中,艰难喝下,然后闭目打坐,打算直到天明。
御龙殿门扉紧闭,陈御医正在为皇上号脉,眉头紧着,好像随时都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倾城看着御医,说道:“陈御医,本宫亲眼看到皇上从清醒到混沌,他连我都不认了。这到底是何故?”
陈御医号脉完毕,说道:“皇上的脉象时紧时松,毫无节奏,却没有中毒或者生病的迹象,奇怪,真是奇怪。”
“皇上在成亲之前有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倾城说道:“本宫的意思,有可能是皇上潜藏的旧疾发作。譬如羊癫疯之类的。”
陈御医不假思索说道:“不可能。微臣入宫行医快二十载,几乎是看着这些皇子们长大的,皇上唯一的旧疾就是寒病,那也是因外力所致。至于从娘胎里带来的病,下官可以用人头担保,绝对是没有的。皇上从小练武,身体非常强壮,若不是那年因习武掉入冰冷的湖水中,恐怕更加强壮了。”
倾城随意想着,说道:“陈御医,你行医多年,有没有其他可能,会让人暂时失去理智?”
陈御医说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微臣只是一个御医,不是神仙道人。”
此话提醒了倾城,她不由说道:“那你说,去问国师如何?”
“嗯,好主意,国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晓,说不定将皇上的情况对他一说,他就有了说法。”陈御医说道:“只是天未亮,国师怕是还在歇息吧。”
“老朽来了。”国师静悄悄而来,神色从容且淡定。
“国师来得正好,请您救救皇上吧。”倾城下跪道:“倾城先谢过国师,您一定要想想法子救救皇上啊。”
“救人是御医的分内事,老朽不会救人。”国师说道:“老朽每每都说一句话:天意不可违,皇上能有今日也是命中注定的天意,是注定的劫数。”
“劫数?”倾城抬头看着国师:“这么说来,皇上不是生病,而是遭劫难了。”她又说道:“国师既然能及时出现,那一定是有法子化解了,对吗?”
国师摇了摇头。
“怎么,连国师都束手无策么?”陈御医说道:“这、这可如何是好?既非生病又没有解救的法子,难道眼睁睁看着皇上。”他忽然住了口。
国师说道:“先别急嘛。老朽没说救不了皇上,只是这能解救皇上的只有一人。”
“那是谁?”陈御医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