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打柳小姐？这是下人应有的规矩么？”看着周围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宇文曜只好咬牙冷声教训凌云。
“是她不好，是她有错在先的。”凌云生气地指控柳天秀。
“你做下人的有什么资格指责主子？你这是当众顶撞主子吗？真是大胆！来人，给我拖下去掌嘴！”柳天秀真是被这丫头气死，以前她虽然讨厌，但还能假装低眉顺眼，现在竟然敢跟她对着来了，这是谁在后面给她撑腰呢？
“闭嘴，水儿，还不快向柳小姐道歉？”宇文曜怕事情越闹越大了，反而对凌云不利。
“大皇子，你也替水儿做主啊！下人不是人么？我和张宫女在后院里择菜，柳小姐无缘无故过来打翻了我们的菜，还将我和张宫女和我推倒在地，我跟她理论有错吗？”凌云被宇文曜一吼，更加委屈起来，顾不得许多，当众阐述事实真相。
“曜哥哥，你千万别听她胡说八道，你我一起长大，我会是这样的人吗？明明就是今天我过来找你，看到她们在院里择菜，我想过去帮忙，却无意将菜撞翻，结果这丫头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过来大声指责我，竟然还打我，你看我的脸都被她打红了，我这辈子何曾受过这种委曲……”柳天秀比凌云更委屈，眼泪一下全掉了出来，哭得泣不成声地，“这丫头分明就是故意针对我，我好心帮忙还让她打！这不是反了吗？曜哥哥，你今天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不然我还有何面目见人？”
“……”宇文曜看看柳天秀又看看凌云，觉得左右为难，虽然他是相信凌云的，但如果没有证据证明凌云的清白，柳天秀今天也不会善罢干休。
“张宫女，当时你也在场，你可以为我证明的。”见宇文曜怀疑，柳天秀假意亲热地过去拉住了张宫女的手。
“张宫女，你别怕她，大皇子会为我们作主的。”凌云经她一提醒，马上开心地想，自己怎么这么笨？竟然忘记了还有一个现成的证人呢。
“……”张宫女看了看披头散发的凌云，又看了看满脸带笑的柳天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张宫女，你就实言好了。”宇文曜眼神凌厉。
被他一瞪，张宫女更回害怕，哆嗦了半天，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大皇子息怒，老奴年迈，双眼晕花，柳小姐过来后，老奴本是要过去行礼，却不小心摔了一跤，结果双眼一黑，就晕了过去，确实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请大皇子，柳小姐饶命！”
“曜哥哥，你也听到了吧，根本不关我的事情，全是水儿那丫头编造出来的谎言，我告诉你，她肯定是在背地里故意搞些小动作想引起你的注意，这种丫头我见多了，不过心机如此之深，手段又如此毒辣的却都不如她，你一定要小心防范才行。”见张宫女不敢揭穿自己，柳天秀更加得意了起来。
“你含血喷人！刚才明明是你先动手的，是你先…先…”凌云急了，慌忙为自己辩解起来。
“我先什么呢？明明就是你先打人的！”柳天秀冷哼，表情十分傲慢。
“是你先动手打我！我气不过来才还手的。”凌云气得恨不得再冲上去给柳天秀可恶的脸再来几拳。
“曜哥哥，你看她是什么表情？难道还想打我么？呜。。她真野蛮，人家好怕啊。”柳天秀假意害怕，扑到在宇文曜怀中。
“明明就是你先动手的！”凌云见到两人亲密的模样，更加气愤难平，也顾不得主仆之分了。
“我打你哪儿了？有本事晾出证据来！本小姐怎么会跟一个下人动手？你明明就好好的，一点伤都没有受，而我的脸却被你打伤了！”柳天秀自然是矢口否认。
“你……你踢我屁股了！”凌云气晕了头，也不顾姑娘家的矜持，委屈地吼了出声。
“……”听凌云这么一说，众人不禁都傻了眼，这是姑娘家该说的话么？
“够了，你们都别吵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说出去只会惹人笑话，水儿，你鲁莽行事，伤了柳小姐，赶快给柳小姐道歉！我要罚你一个月的俸银！还有今天一天都不许吃饭，到后面的佛堂面壁失过，抄一百遍佛经！”宇文曜怕事情越闹越大，便开口打圆场了，他知道如果不给凌云一点处罚，今天这事是收不了场了。
“大皇子，明明就是她有错在先的！水儿不服！”凌云虽然有些惧怕宇文曜，但现在见他是非不分，不禁对他更加失望。
“还敢顶嘴？想气死我么？风无痕，我不想见到这丫头了，你拖下去，先将她掌嘴五十！”宇文曜对旁边的风无痕厉声说。
风无痕在旁边一直十分焦急，不知该如何帮凌云，现在听了宇文曜的命令，便马上过去，走到了凌云身边。
“曜哥哥，算了，给她一点教训就好了，你也知道我并不是那种爱计较的人，只是该有的规矩不能少。”柳天秀虽然心里嫌凌云罚得太轻，却又不想让宇文曜觉得自己太歹毒，便装腔作势地为凌云求情。
“既然柳小姐宽厚，那就掌嘴一百掌！在佛堂面壁十五天，十五天之内，不准出佛堂半步，另外今天一天不谁吃饭！你俸银一月，外加罚抄一百五十遍佛经！”宇文曜冷冷地说，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大皇子！柳小姐，水儿她错了，求你开恩！不要打她，她身子骨不好，这打下去，哪还有命啊……。”小七一听，马上急了，在旁边连连为凌云求起了情。
“小七，你这是帮她不帮我了？难道你觉得是本小姐在撒谎吗？这种刁蛮的丫头，怎么能纵容？”柳天秀一听，马上用力瞪小七。
“柳小姐恕罪，小七不敢。”小七只好拼命看着宇文曜，希望他收回成命，为凌云说句公道话，可惜宇文曜根本就不看他。
“水儿，你怎么还不快跟柳小姐道歉？！柳小姐人美心善，只要你求情，她一定会原谅你的？”见宇文曜不理，小七只好在旁边拼命拉凌云的衣袖。
“大皇子！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凌云真是觉得失望透顶！本以为宇文曜虽然冷漠，但至少对下人不错，从不刁难打骂下人，本以为他是一个明事理的人，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糊涂，被柳天秀的假装纯良所欺骗了。
“曜哥哥，你看看，你看看她是什么态度？你如果不好好管教，说出去，人家会笑话你的。”柳天秀火上浇油。
“小七，不用求她，要打便打！我没做错事，我问心无愧。”凌云冷笑一声，狠狠看了宇文曜一眼，脸上有难掩的失落和难过。
“水儿姑娘，对不住了。”风无痕怕凌云越说越难收场，便过去点了她的哑穴，将她往佛堂方面拖去。
宇文曜死死地看着她的背影，冷漠的脸上，仍是没有一丝波动。
“曜哥哥，这丫头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还亏我以前当她姐妹，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有心计，故意想博取你的同情呢。”见风无痕面无表情，凌云一副受了沉重打击的模样，柳天秀真是得意极了。
“我会好好*她的，别管她了，你有没受伤？我们先进屋去，马上让御医过来为你诊断一下，不然留下痕迹就不好了。”宇文曜关切地询问柳天秀。
“曜哥哥，果然是你对我最好，人家的脸真的好痛呢。”柳天秀又趁机撒起了娇。
“真的吗？先进屋，我帮你擦点药好了。”宇文曜牵柳天秀向屋内走去。
小七恨恨地看着柳天秀装模作样的模样，敢怒不敢言，只好借口找御医，趁机走了。
“天秀，我们在宰相府才见过面，你特意过来是有事吗？”进了屋，宇文曜一边为柳天秀擦药，一边装作不经意地询问。
“没什么了，就是想见你，所以就来了。曜哥哥，你要记住，任何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柳天秀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只是含糊地说了几句。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难道你听说了什么吗？”宇文曜连忙追问。
“什么也没有，只是我最近有些心神不定罢了，信已经向我爹提了几次亲了，你知道的，我心中却只有你一个的。”柳天秀将头靠在宇文曜的身上，闷闷地说。
“天秀，时机还不成熟，我想等我做了太子，这样才能名正言顺的娶你。”宇文曜摇头叹息。
“真的吗？你真是这么想的？”柳天秀一听，马上开心了起来。
“是的。”宇文曜的回答很肯定。
“不管怎样，我一定会帮你达成心愿的。”柳天秀语气很坚定。
“天秀，为了我们的将来，如果你听到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及时通知我，明白吗？”宇文曜语气温柔。
“放心，我一定会的。”柳天秀用力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就听到屋外传来凌云惊天动地的喊叫声，柳天秀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丝歼诈的笑容，心想，臭丫头，跟我斗？你还嫩了一点！
宇文曜听到了喊声，面色一沉，却仍是假装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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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被风无痕带到了佛堂门口，见风无痕一脸冷酷的表情，凌云心知求情也没用，反正她现在也开不了口，索性闭上眼睛，等着挨打。
不过料想中的痛苦并未来临，风无痕解了凌云的穴道，呵呵一笑，“刚才不是牙尖嘴利么？现在怎么不吭声了？”
“要打便打，哪有这么多废话？”凌云冷哼，有骨气的很。
“傻瓜，我怎么舍得打你？”风无痕哈哈一笑，双手突然大力击掌起来，一边拍还一边大声喊，“你这个丫头，你认不认错？下次还敢不敢顶撞柳小姐？”
“……”凌云傻眼，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喊啊，快大声喊，不然别人要生疑了！”风无痕见凌云完全没反应，便出声提醒她。
“唉呀呀…疼死我啦..唉哟…”凌云多机灵，马上装模作样地大声叫了起来。
两人一个拍手，一个乱喊，正闹得热闹，小七听到喊声，心急如焚地赶了过来，见到装腔作势的两个人不禁傻了眼。
不过小七也是个机灵鬼，见两个停了下来，马上也跟着喊，“水儿，你不要死啊，你一定要撑住啊！姓风的小子，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我可怜的水儿，你醒醒啊….”
凌云和风无痕立刻反应过来，三个一起又瞎叫唤起来了，整个景阳宫所有的下人立刻吓得躲进了屋内，没人敢出来走动了，生怕殃及无辜，自己也遭了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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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又叫喊了一阵，风无痕让凌云用面纱遮好面，便回去复命去了。
小七陪凌云进了佛堂里面，一边帮她准备纸笔，让她抄佛经，一边劝她，“水儿，今天是个教训，以后你少惹柳天秀。”
“哼，哪里是我惹她？是她自己找上门的！而大皇子就是一个糊涂虫，看那柳小姐长得貌美，就被她迷住了。”凌云一提这事儿就有火。
“你没事干嘛那么冲动？让她骂几句又不会怎么样。”小七觉得这丫头失忆后也太大胆了，完全没了以前的分寸。
“是她先欺负张宫女的，我气不过嘛，这里又不是她家，还轮不到她撒野啊。”凌云说起这事，仍是气愤不已，“我也不怪张宫女，那柳小姐那么凶，坏心眼又多，当然怕她的报复啦，怪就怪大皇子平日那么威风，现在自己府里人受了气，竟然还帮外人！”
“你这丫头，又乱讲话了，我听了无所谓，别人听了就麻烦了，你还是乖乖进去抄佛经好了，以后柳小姐或许就是这景阳宫的女主人了。”小七摇了摇头，把笔递了过来。
“她若真嫁过来了，我就出宫去。”凌云气归气，但还是老实地进佛堂里的书房去了，所以后面的话小七并未听清楚。
走进小小的书房，凌云看到佛堂里除了观音大士，还供奉了一张少女的画像，画中的女子清丽脱俗，穿绿色的衣衫，嘴角带着娴静端庄的笑容，一看便知是一个温柔的女子。
“小七，这画中的美人是谁啊？长得真好看。”凌云惊讶地叫了起来。、
“哦，那是大皇子的母后，庆妃娘娘，这佛堂还是皇上特意为她建的呢，她生前最爱在这里念经了。”小七其实也没见过庆妃，只是听老宫女们说的罢了。
他是在庆妃死后，皇太后特意挑选过来陪宇文曜的，因为那年他和宇文曜都是七岁，所以他的小名就叫小七了。
“没想到他的母亲竟然长得这么美。”凌云点头称赞。
“可惜红颜薄命，大皇子七岁时就去世了，她死的时候才二十多岁呢。”小七惋惜地摇了摇头，“水儿，千万不要在大皇子面前提庆妃的事情，这在景阳宫是不能提的。”
“为什么不能提？”凌云不明白。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不能提便是，对了，我出来有一会儿了，大皇子找不到我又该骂我了，我晚点再过来看你。”小七见时间不长，便准备马上回去了。
“你走吧，我自己抄佛经好了。”凌云点了点头，安心坐下抄佛经。
小七走了一阵，风无痕就偷偷溜了进来，对凌云贼贼一笑，“我帮你一起抄吧，我跟他们说你晕死过去了，被我锁进书房了，那柳小姐已经走了，你可以放心了。”
“这样合适么？你已经帮我大忙了，大皇子知道了，会惩罚你的。”凌云摇头拒绝。
“放心，他不会知道的，一起抄啦。”风无痕不由凌云拒绝，便开始抄了起来。
“风无痕，谢谢你啊，没想到诺大个景阳宫，却只有你和小七是我的朋友。”凌云想想觉得有些悲哀。
“那不如跟我一起离开？”风无痕又趁机鼓动凌云。
“让我再想想吧。”凌云有些犹豫也有些心动，“我们能出得去么？听宫里的老宫女说，偷偷出宫会被刑罚的。”
“放心好了，我自会有好安排的。”风无痕表示不必担心。
“可是，我连爹都不记得了，听说我爹好像是个赌鬼，我出宫了又能做什么呢？”凌云还是不放心。
“只要出去了，自然就好办，放心，我会照顾你的。”风无痕再三保证。
“为什么？我们又不熟。”凌云警惕性还蛮高的。
“现在不就熟了吗？别说了，快抄吧。”风无痕一连说一连抄，竟然已经抄好了一页，而且字迹十分工整。
“真厉害，好，一起抄啦。”凌云也不再多言，专心致致地抄了起来。
也不知道抄了多久，一直到外面天黑，点起了蜡烛，手也抄得酸痛，两人才抄了一小半，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风无痕听力极佳，怕是宇文曜来了，便从窗外跳了出去。
门外有轻微的敲门声，凌云怕人生疑，连忙用丝巾蒙住脸小声地问，“谁啊？”
“是我啊，水儿。”门没有锁，张宫女在门外偷偷望了一眼，里面只有凌云，便赶紧走了进来。
见了凌云，张宫女颇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半晌才开口，“水儿，今天的事情，真是对不起你了，我让你受苦了，但是我们做下人的，确实也没有办法啊。”
“张宫女，是水儿自己鲁莽了，我并没有怪你。”凌云一点也不介意。
“你真的不怪我么？我都没脸见你了…我给你带了一点吃的，你快先吃东西。”张宫女一边抹眼泪，一边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包食物递给凌云。
“我真的能吃吗？大皇子罚我不准吃饭呢。”凌云做人做事极为认真，
“吃吧，这事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我专门给你留的点心呢，你也别难过了，外面好像有人来了，我先走了。”张宫女放下食物，便赶紧走了。
凌云看着食物想吃却又觉得不妥，正在犹豫之时，门外传来了一阵猫叫声，凌云一惊，马上将点心收进了袖中。
不一会儿，小七却鬼鬼祟祟地进来了，跟做贼似的，从怀里拿出了一包东西，献宝似地说，“水儿，你饿坏了吧，我给你带好吃的来啦，大皇子晚上说想吃点心，我特意让御善房的人多准备了一点，你快趁热吃，是你最喜欢吃的芙蓉包子。”
“……”凌云看着小七，想着张宫女，心中一暖，觉得感动极了，鼻子一酸，呆呆地看着小七，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吃吧，快吃啦，不要太感动啦！大皇子还在书房看书等着我送点心过去呢，我就先过去了，你这几天就把面纱戴好，不要让人看见了。”小七调皮一笑，把门带上就走了。
看着两包热呼呼的点心，凌云心中暖暖的，原来大家都还是关心自己的，这宫中其实也是有温暖的。
见小七走了，躲在窗外的风无痕便又进来了，见凌云只是呆呆地看着点心，便接过去大大言方吃了起来，“果然是皇宫的食物，味道真不错啊。”
看他吃得津津有味，闻着香味，凌云的肚子不争气地叫唤起来。
“你不吃么？那我就全吃光了。”见凌云仍是坚持原则，风无痕作势要吃光所有点心，“你真是个傻子，不吃白不吃，饿坏了肚子苦自己，反正你吃不吃，也没人会关心在意。”
凌云一听，有道理，饿坏了划不来！为什么要为那个臭大皇子折磨自己了？便不再纠结，跟他一起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叫，“喂，风无痕，这是给我的，你不准吃了，都要被你抢光了！”
“小点声音，把人都叫唤来啦！”风无痕又趁机偷拿了一声。
“不准拿！都是我的！”凌云气哇哇大叫。
窗外，宇文曜远远地看着一起打闹抢点心的两人，心中充满了酸涩，他的决定是真的正确吗？真的要把凌云让给风无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