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子初,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吧。”沈念矣的声音很温和。

你都这么叫了,我说介意有用么?叶子初腹诽,“当然不介意啦,学长你随意就好。”

“那就好,你家住哪儿,打算怎么回去?”

“我住玉西小区,一会家里人会过来接我。”玉西小区是C市有名的富人区,里面住着两种人,一种是C市的“土著”,祖辈在C市扎根已久,通常比较有权势;另一种是外地来C市的“移民”,扎根C市的时间不会超过五十年,通常比较有钱。

“我有个发小也住那儿,据说环境不错。”

“嗯,是挺好的。”

然后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尴尬的沉默。

片刻后,叶子初开口了,“学长要不你先走吧,我一个人在这儿等没事的。现在才七点多,天还亮着呢。”

“没关系,我还是等你家人来了再走。”沈念矣毫不在意,脸上写着“我很有责任感”六个字。

“那好吧。”叶子初的语气很失落,真是不识趣的一个人,两个不熟的人没话讲处着,每一分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夏天临夜了,风才带着一丝清爽。乍一看,两个人男俊女靓,很是养眼。

沈念矣心情很好,他非常享受和叶子初独处的时光。不过后者明显不这么想,一双眼睛几乎贴到手机屏幕上了。周围没有人,他终于可以放纵自己尽情看着她,深情而温柔。

这一世,他总算比萧墨砚早一步认识了她。

叶子初在聚餐快结束的时候就给叶妈发了消息过来接她,又过了十五分钟,叶妈的车才姗姗来迟。

车靠在路边停下,叶妈风风火火地下了车,向叶子初走来。

沈念矣瞄了一眼车,中端的德国车,以平稳安全闻名。

“宝贝,有没有等急了?”叶妈一边说,一边就要拉叶子初走。

“诶,妈你等一下。这个是我们学校体育部部长沈念矣,他怕晚上不安全,所以跟我一起等你来。学长,这个是我妈妈。”

“阿姨你好,我是沈念矣。”叶子初话音刚落下,沈念矣就极其礼貌地开口了。他真诚地看着身材苗条,保养良好的叶妈,又说了一句:“子初不说的话,我还以为阿姨是子初的小姨或者小姑姑呢。”

叶妈听了心花怒放,“沈学长是吧,你好啊,谢谢你帮忙照顾子初了,真是个好孩子。”

“不会不会,这是我应该做的。阿姨不要客气,叫我念矣就好。”

“好好好……”

叶子初见叶妈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看沈念矣的目光和蔼又可亲,果然像叶爸说的,他老婆最经不起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不过她倒是没想到年少时的沈念矣就这么会讨长辈欢心,上辈子叶爸叶妈原本不赞同两人的婚事,也是他亲自说服的。

她很自然又想到叶爸叶妈当初有多喜欢萧墨砚,心情更低落了。

“好了妈,学长还要回家呢。”

叶妈似是想到了什么,“念矣啊,你住哪儿,让阿姨送你一程吧。”

叶子初对叶妈突然的心血来潮无能为力,她只能寄希望于沈念矣身上。他一定会拒绝的,是个国人都能听出这是客套话吧。

“那就麻烦阿姨了。”沈念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自然地用手抓了抓头发。

这一举动成功萌到了叶妈,“不麻烦不麻烦,来,跟阿姨说说你家详细地址……”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向停车的地方走去,留下叶子初一个人风中凌乱,有种膝盖中了一箭的感觉。

于是,她马上回家的美好愿望再次泡汤。叶妈差不多绕了一大圈送沈念矣回他住的东向小区。一路上,两个人聊得不亦乐乎。郁闷的叶子初只能默默地看着窗外,说那么多话,也不怕口渴。

顺利到达目的地,沈念矣再次真诚地道谢,并且高度赞扬了叶妈车技超凡,坐得又稳又舒适。叶妈被哄得眉开眼笑,都调头了了还不停从车窗向微笑目送她们离开的沈同学招手。

车开出了东向小区,叶妈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哎,你这个学长真招人喜欢。”

“妈,你到底有没意识到你女儿现在的年纪是早恋高发期,在我面前一点都不避嫌。”

“妈不介意你早恋啊,只要不让你爸知道就好了,他会吃醋的。”

叶子初满头黑线,忘了叶爸叶妈就是青梅竹马修成正果的,论早恋,他们比谁都有经验。

“那你就不怕我到时候学习退步,考不上大学?”

叶妈趁着红灯扭头上下打量叶子初,“应该不会吧,实在不行,我们就送你出国读克莱登大学。”说完,自己笑得不行。

叶子初干脆不说话了,她气鼓鼓的样子让叶妈乐呵了一路。

军训结束完有两天假期,然后才正式开学。

叶子初洗漱完了,躺在床上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

重生以来,她唯一的盼头就是萧墨砚,可下午的聚餐偏离了历史的轨道,该出现的人不出现,不该出现的人倒是自来熟。

她玩着手机,想起那时候和萧墨砚刚确定关系,手机费还很贵,两个人都是晚上偷偷在被窝里打固定电话的。

对啊,固定电话!她腾地从床上坐起,可以打过去看看有没有萧墨砚这个人。

再转念一想,不能用家里电话,因为有来电显示。她匆匆换了衣服,抓起钱包就往楼下冲。

叶爸叶妈听到动静,以为她下楼倒垃圾,甚感欣慰,女儿真是太贴心了。

叶子初在小区里转了转,找了个离家远的杂货店,交了一元的公共电话费。

拿起话筒,按下熟悉的八位数字,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满心期待又隐隐害怕。

她的模仿能力很强,嗓音又天生不错,随便学个港台腔的普通话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听筒里“嘟嘟”响了两声,然后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询。”

她顿时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怎么可能是空号……突然心念一动,叶子初飞快挂了电话,连那一块钱都来不及取回,就跑回家,冲进书房。

把电脑从待机状态里激活,她手忙脚乱地登了□□。输入滚瓜烂熟的萧墨砚的□□号,很快出现了搜索结果。她吊着的心总算稍微放下,可一打开资料就傻眼了。

资料显示性别为女,年龄是三十岁,上面甚至还有一张照片,普通女人一个。

叶子初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以她对萧墨砚的了解,他根本不会无聊到虚构一个假身份来玩。只有一个解释,这个□□的主人确实不是萧墨砚。最后,还有一个办法。她登陆了自己一个不常用的邮箱,给萧墨砚的邮箱发送了一封邮件。

只有一句话,“请问你是萧墨砚吗?”

这个邮箱是萧墨砚认识她之前一直使用的,两个人也发过邮件。后来交往了,萧墨砚又申请了别的和她一个服务器的邮箱,以及两人共用的邮箱。

没两秒,她就发现自己的收件箱进了新邮件。点开一看,是系统消息提醒她刚刚发送邮件失败,原因是“该邮箱地址不存在”。

她对着电脑显示屏,眼泪终于止不住一滴一滴落下来,砸在键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