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辛辰横着身体一步一步挪到巷口,中途还得担心踢到杂物发出声响,所以一直是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走,像极了一只跳着天鹅舞的大螃蟹,好生可笑。出了巷口,他便躲在墙后往将军府大门望了望。
不出所料,府外站着两排身穿盔甲,手握大刀的士兵。
不过,小巷离大门还甚远,言辛辰借着夜色的掩盖,三两下就窜了出去。
言辛辰的目的地是将军府后街,李嬷嬷的宅子就在那里。
问他是怎么知道的?这还得靠小翠那颗八卦的心。
小翠平日在府中虽不受其他丫鬟待见,但毕竟出自国公府,丫鬟们也不敢怠慢了她。所以时而会有些等级低下的小丫头和她聊上两句。
这次就是一个小丫头跟她聊天,聊到徐氏想让李嬷嬷平日更方便进府伺候她,就把将军府后街的一套大宅子赐了李嬷嬷一家。乐得李嬷嬷逢人便炫耀道“夫人心慈,念老奴年迈,后街买了套大宅子赐给老奴,这宅子可气派了,中间的主屋大得能睡六、七个人......”惹得小丫头是一阵羡慕嫉妒。
小翠倒是无感,房子再大,这李嬷嬷还不是个伺候人的奴婢。不过,小翠到把这当个趣事给心儿说了,顺便让言辛辰暗地也羡慕了一把,他的时代哪里都好,就是房子太贵,普通民众花一辈子钱可能才买得起一套。徐氏这么大手笔,不得不夸她太会收拢人心。
言辛辰一到后街,就看见两排陈旧的门户中间立着一座高墙新漆,格格不入的大宅门,不用猜就知道这是李嬷嬷的住所。这个也太好找了!
他趁着夜色再次翻到外墙上,仔细观察这个“气派”的大宅子。其实,这个宅子也就是比其他宅子大了些。里面有四间房,对门正中那件最大的房子应该就是李嬷嬷住的正房,现在还亮着灯。
言辛辰溜下墙头,趁着微光,弯着腰悄声无息的直奔正房右边的东厢房。按古人的习俗,长子一般住东厢房,李敬肯定住这间。
里面非常安静,言辛辰轻手轻脚推开门,一个闪身就进入房里。房里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他只有慢慢摸着往里间走。过了一会儿。眼睛适应了黑暗,隐约看得见屋内的情形。
一张大床摆在里间靠墙一方,还有书架,百宝柜这些寻常物件安置在房内。言辛辰屏住呼吸移了过去,一到床边,他猛的掀起被子,一手使出全力往枕头方向一击!咚!拳头打在软绵绵的枕头上,还发出了一声闷响。言辛辰仔细一看,床上竟没人!
他泄气的坐在床边,却听见心儿问道:“你想杀了李敬吗?”
“NO,NO。杀人犯法这种事,我一个光明磊落的上进青年是不会做的。”言辛辰很惊讶心儿会这么想。
“那你大半夜的冒着风险跑到这里来干嘛?”
“哼,你就不懂了吧,向他们这种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内部关系其实混乱得很。不知道有多少把柄被互相拿捏,我看李敬是个贪生怕死的狗,来试试看能不能套出点有用的东西?”言辛辰还没说的是:顺便再教训教训这小子!
可惜李敬不在屋里,白跑了一趟。言辛辰又想到主屋这么晚了还亮着灯,定有古怪,李嬷嬷那对老夫妻是不是在谋划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既然来了,就不能放过任何可能。
言辛辰立即出了厢房,又借着灯光指引,悄悄蹲在了透出光的那扇窗下。里面确实有一男一女的声音传出来,言辛辰贴近耳朵仔细分辨,隐约听见李嬷嬷在说:“这次夫人教训那个不受宠的,是借我们敬儿的手,我怕......”
“你以前不也经常帮她做这种事嘛,现在怎么怕了?”屋内男人的声音应该是李嬷嬷的丈夫李和安。
“哎呀,老头子,我以前帮她收拾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贱奴,这位可是将军府大小姐呀?如果没拿捏好分寸,被大将军发现了,我们可全都完了呀!”看来他们说的是这次诬陷心儿和小翠的事情。
“我们这个将军夫人心思缜密还手段毒辣,她没达到目的肯定还有下招,如果我们替她办事出了问题,她绝对会舍弃我们的,老婆子,我们是不是要先找好退路。”李和安说道。
“退路!能退哪去?我们都是签了身契的,她不将身契还给我们,我们就永远离不开将军府,更何况我们知道她这么多事,她能放我们走吗?!”李嬷嬷似乎有些气急,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些。“不过,我也不是白吃饭的,我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多少有点自保的手段。”
言辛辰听到此言,默默激动了一把,身体紧紧贴在窗下,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就怕打扰了李嬷嬷继续说下去的欲望。
“你还记得七年前那个难产而死的小妾吗?这可是夫人天大的秘密,这世上就我和她两个人知道这事儿了。”李嬷嬷来了兴致,还真如了言辛辰的愿将徐氏的‘秘密’娓娓道来。
“那个小妾死的时候都怀孕八个多月了,一尸两命,可怜见儿的。本来人死了事儿就过了,没想到就在小妾死后的当天,夫人竟将那小妾贴身丫鬟给调进了院中伺候,还叮嘱我注意这个丫鬟有没有向外传递消息。”
“我暗地观察许久,这丫鬟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可是一个月后,夫人在房中大发雷霆,等我赶去的时候,就看见那个丫鬟被堵了嘴,全身鲜血的被抬了出来。据当日值班的斐如说,这个丫鬟趁夫人不注意,偷了夫人的首饰,被夫人抓住后还不承认,夫人一时气急就让下人打板子,谁知就这么把她给打死了。”
“可我就觉得此事透着些蹊跷,这丫鬟为何能进到院儿里伺候夫人,夫人为何要我去监视她,又为何死前会被堵住嘴?所以啊,我就趁所有人不注意,偷偷跑到那丫鬟住的偏房去搜她的东西。嘿,没想到我在她的床下真有发现!”
李嬷嬷这边说得很激动,活脱脱描述了一个悬疑宅斗剧情,言辛辰心想这小妾和丫鬟的死肯定是徐氏所为,只是没想到连李嬷嬷都不知内情,看来徐氏提防心很重,没有人能得她真正的信任。
“快说,快说!你发现什么了?”李和安着急的问着李嬷嬷。想来这种吊胃口的事谁都忍受不了。
“咳,我在她的床板缝里,发现了被丝帕包裹着的一块玉佩和一张卖身契,玉佩是夫人的嫁妆,卖身契就是那个丫鬟的。”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可能是丫鬟偷了玉佩和卖身契呀?”
“重点不是这个玉佩和卖身契,是那块丝帕!”李嬷嬷话一落,就没了后文,然后言辛辰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咚,嘭的声音。
“老婆子,你干嘛呀?”
“哎哎,小心头!”
“你看!”李嬷嬷的声音。
“哎呀,你怎么把这东西藏床板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