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的生日你的礼物

2015年1月3日,来成都的第十八天。杜云天已经习惯了这个阴雨小城,也熟悉了美明医院每个角落。他在这里还认识一个老乡,叫林开,是咨询部主管。王一的女儿王乐非常喜欢他,每次都找他去吃饭、打麻将。林开告诉我,王乐并不喜欢何晴,而且王一的家族也不能接受何晴。

杜云天并不关心这些八卦,他过着美明医院到新城市广场二点一线生活。而一月三日,也是杜云天的阳历生日。从小到大,杜云天很少过生日,因为那一天是母难日。父亲从小对他很严厉,他这头倔牛孤傲又不肯屈服,只有母亲的关爱才能让他感到一丝温暖。他基本上都是给母亲打的电话,而现在他宁愿一个人,和谁都不说话。

母亲过世后,小丁成为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他把自己生命和命运,交给自己今生最爱的女人。直到她离开他后,他就把自己又封闭起来。想念,是浓烟浓酒配浓情。杜云天本来不会抽烟,讨厌烟的味道。后来,他抽烟上瘾了以后,就边抽烟边冲进洗手间刷牙。烟雾充斥了整个屋子,二氧化碳消耗掉屋里氧气,他大脑才能大概忘小丁却几分钟。

人事部把日期告诉王一,他就提出来给杜云天过生日,他的助理董子健就开始忙了起来。董子健是南京人,他有苏沪一带小男人鲜明特点,穿着一身合体西装,说话总是细声细语。打过摩丝的头发油的发亮,眯着一双小眼睛带着几分精明。这种人最会揣测老板的心意,也会拉拢底下人的人心,在关键时候,也能够出卖朋友。所以,王一利用并不信任他。

董子健和爱人李玮都在这个医院上班,李主任是医院的妇科医生。董子健一直想做经营院长,可王一就是不点头允许,也不让他接触到核心数据。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所以,他对洪玉院长带有敌意,甚至对她的圈子包括小丁、进京等人,都带有了一丝不满。谁让他不舒服了,他就有成千上万种办法让你难过。

妇科三诊室在前一栋楼二楼,董子健去找杜云天的时候,就顺道去看了一下媳妇。不就是一个新来的网络总监,还要给他过什么生日。李玮主任不满看着董子健,她对王一的做法有怨言。他是另一个股东叫过来,业务能力又特别强,有所发展是早晚的事情。我们对人家要客气一点,说不定他还能成为我们的人。

而杜云天听了董子健来意,却果断拒绝了好意,他不习惯也不感兴趣。董子健堆着笑脸说,不仅仅为了你过生日,也是为增进同事之间感情。进京也在边上帮腔,这种人不会放过任何机会,也不会去得罪任何一方,经常游走于不同派系之间。杜云天最后还是答应了。那好吧,把进京一起叫上。谢谢侬,董助理。董子健不反对他的建议,笑着点了点头。

自从进京把小丁介绍给他,杜云天对他产生一种好感,就想和他多亲近一点。进京是小丁的好朋友,也就是杜云天的好朋友。他知道,朋友对于小丁的意义。他不愿意,小丁在他和朋友之间做选择。后来进京问他,你和小丁分开,那些闺蜜说了你很多坏话,你会不会恨他们。杜云天说,不恨。进京觉得他虚伪了,可那是他的心里话。

晚上,在大蓉和,王一宴请杜云天,知道他不能够吃辣,所以,选择了这家中式菜馆。后来,杜云天习惯了四川的火锅文化,可以大把吃小米辣,甚至比四川人还可以吃辣。晚上来的,有洪玉院长、董子健夫妇、王鸣、进京,还有小丁。何晴据说有事,所以没有过来。杜云天自然不会在意,反而显得比较放松。

王一自然坐在正门对面最中间位置,杜云天和洪玉院长靠着他坐。杜云天今天是他的生日,自然重了几分。可杜云天对这个并不看中,最重要小丁坐在他的边上。正常座位的,都会是男女搭配坐,这样才能够活跃气氛,也能够服务到女士。菜还没有做好,大家坐着各自忙自己的事情,有的玩手机,有的跟隔壁聊了起来。

杜云天的内心乐开了花,可肢体有了一些紧张,有些不受控制。因为,小丁坐在边上。他尽量和进京平静说着话,不让她察觉到他的异样。他也尝试着去打开话题,和小丁有一些基本的交流,他想和小丁的距离更近一些。但小丁似乎没有任何察觉,只是保持着她惯有的招牌笑容,看着那么近却是那么远。他没有再和她说说话,他不想让她不舒适,不快乐。

再说说第一次见到洪玉,她是新疆人,五六十岁模样。穿着一套黑色职业装,眼睛凹陷进去非常厉害,被高高的鼻梁衬托得非常深沉。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她离婚过一次,后来又遇到一个男人,那个人却又跑了。她对感情的理解,是世界没有一个好男人,男女之间就是一场游戏,获得利益最大化。

杜云天,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要多喝一点。王一起了个头,大家都轮流敬了一下杜云天。杜云天也走了一圈,算是回敬大家的意思。以前,杜云天经常跟着叔叔去应酬,市长、局长都已经见惯了。所以,这一点酒桌规矩对他来说早就是小菜一碟。感谢王总,你放心,业绩肯定能翻个两三倍。杜云天明白王一的意思,动力往往是一种压力,他主动说到。

不好意思,我不能喝酒,以茶代酒。小丁小声说着,她是真的感觉到抱歉,在这种场合破坏了气氛。没关系,不能喝酒,多吃点菜。杜云天心疼说到,他见不得小丁不好。他有权利欺负她,但他不允许别人欺负她,不管对方是谁,什么身份。哪怕是用命来相博,他也在所不惜。

小丁,这就是你的不好,今天是人家生日,你什么能一点酒都不喝。王一色眯眯看着她,摆明了要灌她喝酒。何晴说,晚上有事情不能来,鬼知道是不是在做局。其他几个人似乎领会了王一的意思,纷纷敬起了小丁酒来。小丁只好端起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喝着。她知道,王一不怀好意,却又不知道如何去推却。

小丁,不能喝酒,还是我来替她喝吧。杜云天不知道为什么会去挡酒,无疑他会得罪王一,这是职场的大忌。但他下意识想去保护小丁,把她搂住在怀里不让任何人碰她。似乎大家看出了什么,小丁也感觉到有些惶恐。杜云天也觉得有些尴尬。

王一明显表现出不高兴,把酒杯重重放在桌面上。而董子健心领神会,马上跳了出来。杜云天,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两个单独喝三杯。潜台词是,你想英雄救美,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李玮主任附和到,没见过我们老董这么豪爽,看来是真的高兴。可杜云天是能喝啤酒两箱,红酒三五瓶的人,他还会怕他。

你们两个夫妻实在是太会配合,杜云天开玩笑道。进京用怪异眼神看了看他,他早就看出了王一的意思,也明白董子健为王一出头,但他不想得罪任何人。所以,他希望杜云天也能知趣。起码不要在酒桌上,让他们两个人难堪,要不然不会有好果子吃。杜云天自然领会他的意思,可谁要对小丁不好,他肯定对他不客气,拿起了瓶子,和董子健连续吹了两三瓶。

而其他人也没有闲坐着,陆续跟小丁喝了起来,她似乎也没有再拒绝。也许,她看出来了,王一对杜云天不开心,她不想让他难做。杜云天心里想,洪玉、进京不是小丁好朋友,他们为什么也和她喝起来。于是,他自己一个人又走了几圈,想把大家都灌倒了。王一不情愿和他喝了几杯,内心是不乐意,还是要保持一定风度。

吃完饭,大家就各自离开。杜云天和小丁是一路的,他们一前一后走没有说话。他们的内心都存在故事,遇不到对的人,不会轻易去打开。小丁突然停了脚步下来,回头看看了杜云天。你为什么要给我挡酒,你不知道给自己惹麻烦。她说话的样子,有一些嗔怪的意思,好像杜云天给她惹了不小的事情。

看着她一脸严肃的样子,杜云天心里面却不知道多得意。但他不动声色说,有吗,我的酒量还可以,那点酒喝不倒我。你的酒量不好,倒是要多小心一些。不要低头,王冠会掉。杜云天对眼前的这个女孩,内心充满了心疼,但他是那种不会轻易表达情感的人。后来,小丁把这句“不要低头,王冠会掉”告诉了她的母亲。她和母亲的关系很好。

小丁没有再说,继续低着头往前走。在门禁处,他们就要分开回去。你是住在哪一栋哪一层。小丁正常地问到。你要干么?问我住的地方。杜云天酒醒了一半,他警觉问到。我还能把你吃了,问你住哪里不是很正常,你真是好奇怪的人啊。小丁径朝着电梯走去,心里对他的不礼貌非常反感。进电梯前,她有偷偷瞄了他一眼。

望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之外。杜云天感到有些落寞,但他的内心很快又生出一朵莲花。他平生第一次和同事、朋友过生日,最重要里面有小丁。这是他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是佛和母亲送给他的,也是小丁给他的。后来,随着他越来越了解小丁,也渐渐明白了,这是一种命运的安排。

此刻,他是幸福的,不管他们未来将走向何方。之后,他也将一直小心呵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一点点伤害。如果她讲夸张的话时候,内心往往为一些事情感到紧张,他就会独自沉默,无条件迁就她。所以,当她每次说谁多厉害,他知道她有一些搞不定了,他就会让她放心,主动放弃掉自己,成全他的安心。

如果她没心没肺笑出声来,内心往往为一些过往而感到无奈,他就会静静看着她,为她心疼。而如果她肆无忌惮流出眼泪,内心往往觉得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他就会坚定抱着她,为她擦去眼泪。她所有的行为,都在他的眼中、他的脑中,甚至融入了他的心里。在她的面前,他没有任何的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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