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皇子之事,一夜之间,被有心人士所为,竟然能在短短的时间内,便传达到了西疆。西疆皇本就年迈多病,一心想将皇权交与苏霍所掌管,但是碍于个中斗争,只能一心期盼着苏霍取得大梁支助,回西疆平定内乱。
但是如今出了这事,西疆皇痛定思痛之下,便命素来以严厉闻名的二皇子苏莫接掌西疆皇位,但是也在这次事件之中,西疆皇打击不下,一口气提不上来,竟然撒手含恨而去。只是在临终之际,留下遗言,定要为苏霍讨回公道!
而汴京朝廷之中,似乎已有多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大风浪了。整个汴梁如同炸开了锅一样,西疆皇子横死长街之时,纷纷不胫而走。而新立的皇后,本是西疆之人,现在出了这般大事,岂会善罢甘休。含泪指责之时,更是让整个皇宫中的人都不得安宁。
但是,整个皇宫中,更为不得安宁的人,还不止众帮朝臣,箢明之火,远比任何人都高。一次早朝,朝廊之上无人不恐慌,无人不议论,都是担忧那西疆于大梁战火一开,到时候大梁将以如何抵御。
而最坐享其成的,反倒成了韩慎了,如此一来,西疆与大梁开战,那么韩慎这边,就能随意调动大军。正所谓将在外军命有所不授,箢明不敢相信如果让韩慎名正言顺的调兵,与西疆之战尚未开始,就在汴梁之中先发动起一场战争了。
于是,箢明与韩慎之间的较量,又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任之朝堂上韩慎如何言辞犀利,扬言此战必胜,箢明都只是一味的镇压,只是吩咐边关,如何都要镇压住西疆雄兵,待得朝廷援兵赶至,但是自己却一味的将韩慎的勃勃心机压制,确实让她两头不得兼顾。
唯一沉寂在朝堂之中的,便是这件事的主使人。萧煜翎在朝堂之上,一直沉默着看着箢明与韩慎之斗,然而正当朝廷上斗得如火如荼的时候,西疆的公主,大梁的皇后,却意外的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萧煜翎,你个狗皇帝,我要杀了你,为我兄长报仇!……”阿蛮的长剑在手,脸上的泪痕依稀还在。百官纷纷制止,但是由于阿蛮此刻还是皇后,所以百官还是有所节制,都不敢有半点逾越与亵渎。
“你现在是皇后,这里也是朝堂,你的言辞举止,将会被载入史册,开口应当三思!”萧煜翎坐在龙庭上,冷冷的开口。
虽然苏霍的事是他一手策划,而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西疆公主。但是自己此刻是在百官面前,而且这个皇后,也并非自己所钟情的,所以出言之狠厉,半点没有夫妻的情分所在。字字如刀深剜,刻在阿蛮的心上。
原本火辣刁蛮的女子,竟然能在一夜之间化为水做的女子。但见此刻阿蛮,在皇帝的这句话冷冽而出的时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萧煜翎,我兄长惨死在你大梁国土之上,难道我就不应该来讨个公道吗?你身为一国之君,来使死在你的疆土之上,你不应该负全部的责任吗?”阿蛮挣开了身边围住她的朝臣,“皇后怎么了,皇后也是人,皇后的兄长死了,也是同样的要流血,也是同样的不能再次复活,皇后怎么了,皇后就不能讨回一个公道么?”
阿蛮所回复的话,字字刺痛着萧煜翎的痛处,也字字震响在全朝百官的耳边。如此一个女子,确实不逊须眉!
“今日,在这朝堂之上,你若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便立即回西疆,大梁西疆从此断交,只有兵戎相见,血债血还,再没有秦晋之盟,夫妻情分!”
“啪”的一声,在阿蛮的话音落下的时候,那本八百里加急的奏折赫然被从龙庭上,皇帝的手中扔下来,孤单的零落在阿蛮那穿得别扭的中原罗裙旁。
绣鞋上的斗大珍珠颤了一颤,却始终没有低头去捡。
“不用你讨个公道,你西疆在你兄长遇难的同时,就已经连夜发兵中原,可真是巧合哪,按照行军的路程计算,你兄长在没被杀害之前,你西疆就已经收到了你兄长死讯的消息……”萧煜翎看着堂下阿蛮的脸色渐渐的惨白了起来,依旧唇枪追击。“你西疆若不是内斗,你兄妹何必来朝求姻,你兄长突然死在我大梁国土上,难道就不是所谓的栽赃陷害么?已然兵戎相见,你以大梁的皇后身份回去质问你其余的几位兄长,看看谁最可疑!”
阿蛮咬着唇,颤抖的看着萧煜翎那一字一句的逼问,摇着头,“你胡说,我西疆内斗一直不断,但是谁都没有空伸出手到汴梁来,你在逃避责任,这就是你一个皇帝的嘴脸吗?”阿蛮说到最后,几乎是吼着的出来。
她望着满堂站立的朝臣,双眼中有仓皇,有乞求,更有怨恨,“中原人不都自诩正义之士么?满朝百官,个个是满腹经纶、饱读诗书之人,何以个个缄默,不为我一个弱女子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么?”
此话一出,朝堂皆沉默,百官更无语。
“呵呵,呵呵呵……”阿蛮讽刺的笑了出来,手中的剑却是握得更紧了,“什么礼仪之邦,什么仁义君子,我呸!”阿蛮剑指了一圈满堂朝臣,最后又将剑锋指往萧煜翎。“不过欺我一个弱质女流,他邦外姓的女子罢了,一个公道,竟然是这样的难求……”
“那你还想如何?”这个时候,所以人皆都沉默,在阿蛮的指责声中,只有箢明的话镇定而自若,“大梁也并非置此事而不管,现在不是已经抓到了那个此刻,关押在天牢了吗?你身为一国之后,竟然还咆哮朝堂,成何体统?”
“我不会相信你们所说的凶手,替死鬼遍天下都是,我要的是真相与公道!”阿蛮的声音,几乎已经镇定到与箢明同一个程度的感觉,但是或许是愤怒,胸膛之上重重的喘息而起伏着,使得她看起来摇摇欲坠。
“那便如你所说,兵戎相见,再所不惜!”箢明冷冷的说出这一句话。只是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她的心中不免也一顿,当初硬是逼萧煜翎与阿蛮曾亲,不也是为了遏止现在的状况出现吗?没想到做了那么多,却依旧是这付模样。
……不,更糟,皇室中多了一个提刀待旦的皇后!
“我要回西疆!”阿蛮的声音坚决,眼泪却依旧如断线珍珠,簌簌直下。
“呵呵,呵呵……”箢明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竟然一笑不止。“阿蛮,你以为你还是当初初入京师的那个西疆公主吗?你昨夜拜过我大梁的宗庙,祭过中原的天地,你只能有一个结局,生是我大梁人,死,是我大梁鬼!”
箢明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萧煜翎突然惊住了。
姑母究竟是想做什么,她这样逼迫阿蛮,她是个烈性女子,如同西疆的沙漠一般,疾如风暴,刚也如风暴,这样的话,无疑是要逼死阿蛮。
果然不出萧煜翎之话,阿蛮在极度的伤心中,又在极度的愤怒中,被箢明的这话一逼,横剑于颈,吓坏了当场众人。“既然如此,我阿蛮也只好血溅你的轩辕之上了。”她狠决的颜色,紧咬着的下唇异常的红颜,如同血色的芙蓉,让人不忍见闻。
“我是大梁的皇后,我却是最窝囊的一个皇后,也是最不肖的一个公主,我无法为我的兄长讨回公道,那么,我就只好一死明志!今日我的举动,会被记载入史册吧,我要万世馨下你大梁这般无耻面貌,遗臭青史!”
“住手!”萧煜翎夺出一步,在那高堂之上冷喝出声,但是箢明却一付等待着她自刎的模样,在萧煜翎开口阻止的一刻,脸色变得阴沉了起来。
萧煜翎在阿蛮这般指责中,一时理亏,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双方都如此坚持,他是皇帝,更不能在这朝堂上服软,顿时僵在当场。
“你还有何话说?”阿蛮抬着下颚,眼泪滴落在剑锋上,顺势滑下。
“你是皇后,朕绝不会使得朕的皇后当场血溅在朕的面前的!”萧煜翎服软不得,却只得随便搪塞了一句话出来,试图缓和这僵硬的场面。
“你的皇后!”阿蛮说得极其讽刺,“你知道害怕了,西疆来使,一个无缘无故的死在你的国土上,一个又自刎在你的朝堂上,此时传到西疆,那时民愤四起,即便战不胜你大梁,也会叫你中原民不聊生!”
谁都不知道阿蛮居然是个这样的女子,平时看似刁蛮无知,竟然在这个时刻,能想到这个方面去,而这个方面,却也是萧煜翎所最不想看到的。
确实,以西疆兵力而言,虽不足以大胜,但是却真的能以战乱给大梁百姓带来无止境的灾难。
“你想怎么样?”萧煜翎缓缓的问,这样的一句话,足以证明皇帝的服软了。
但是,就在阿蛮正欲开口的时候,箢明却出声了。
“皇后失心疯病发,立即将她押下,囚禁冷宫!”这句话如同一支冷箭,同时射向萧煜翎和阿蛮,顿时涌入的御林军,行事之突然,直到押下了阿蛮的时候,阿蛮都还在不可置信中。
“原来你们早就想好了怎么圈我进套!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嘶鸣声,此时当真已经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