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如怡也听到了,心里构筑起来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轰然倒塌。
难产?怎么可能,前几天还自己检查过的胎位,怎么可能会难产。
董如怡痛得七荤八素,心里不断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一胎没有注意什么,又或者,是刚才被齐弘烨……
“不可能,要是皇后娘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一个个都要陪葬!”,董夫人红着眼框情绪激动地坐在一旁说道。
平日里文雅端庄的董夫人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初柳和碧兰也随即冲了进来。
“皇后娘娘,您醒一醒,您不能睡过去啊,皇后娘娘!”
“产婆,你不是京城里最好的产婆吗?我们皇后娘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这些个产婆也别想活”,碧兰忽然愤然上前,揪住其中一位产婆的衣领。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热闹了起来。
“公主殿下,您不能进去啊,公主殿下!!”,一个声音急急地传来。
“都给我让开!”,琛儿急切中带着些许恼怒的声音忽然从外头传来。
龙乾宫大殿外,已经渐渐围拢了好些后宫妃嫔,明着是说,担心皇后娘娘,前来看望,其实还不是来看热闹的。
众人循声望过去,只见一身鹅黄色风毛劲装的少女,星目圆瞪,脸颊通红,此时正挥动着手中闪闪发光的金鞭,好似谁若是不知好歹地上前,她就会立刻挥动金鞭抽过去,丝毫不会心软一般。
“母后性命悠关,谁若是再敢拦我,本公主可就不客气了!”,琛儿说完,拉开架势。
原本想要上前阻拦的几个小太监和小宫女立刻泄了气,噤若寒蝉站在一旁,再不敢多说话。
只见琛儿一回头,杨手吩咐道。
“章太医,你快去给我母后诊治!”
话音刚落,只见章太医果真提着药箱走了进来,身后还真跟着两个小药童。
众人一见,脸色大变。
自古后宫的女子,哪怕是生孩子,也不可能让太医过去诊治,毕竟男女有别。
后宫女子的贞洁尤为重要,更不同于旁的大家族的夫人们,所以,哪怕是难产而死,也有大多数女子,不会让太医过去诊治。
“公主,不可,不可啊,男女有别,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怎可让太医进产房,这不合规矩啊”
琛儿话音刚落,一个嬷嬷模样的人就跳出来呼天抢地。
琛儿也不说话,只是星眸圆瞪,扬起手中的鞭子,便往那老妈子身上抽过去。
“都这个时候了,你们居然还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我母后的命重要!”
说着,就带着太医走了过去。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龙乾宫外,莺莺燕燕站了一大堆。
众人虽然一脸担忧,可内心都忍不住狂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董如怡直觉得身体好像裂开了一般。
混沌迷茫中,好像有一双手,一直拉她,几乎想要把她和自己的身体生生抽离一般。
……
一天一夜过去了,外头看热闹的人,来来回回好几趟了,董如怡的肚子,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章太医虽然进得了产房,可董如怡被稳婆们全部用布帐子围了起来,只留了一双手,给章太医把脉。
仅仅通过脉象,看不到情况,章太医也无能为力。
他唯一能够诊断出来的,就是那原本沉稳有力的脉搏,渐渐变得虚弱无力,变化最大的,还是胎脉。
已经由一开始的正常健康,变得若有若无。
“周嬷嬷,皇后娘娘现在到底情况如何,若是再不生产,只怕大人孩子都难保!”,章太医额头和背后已经开始冒汗。
他本就上了年纪,再加上一天一夜都没怎么合眼,体力早已透支,如今还站在这里,不过是凭借着一股毅力罢了。
皇后娘娘这样聪慧的女子,他绝对不相信回事这样的结局。
皇后娘娘一定不能有事。
……
董如怡这边难产,齐弘烨那边也好不了多少。
一天一夜了,那蚀骨的疼痛,将齐弘烨那仅剩的一丝理智也拍打成碎片,一片片吞噬掉,可是,身为帝王的高傲与骄傲,让他从来不知道认输二字该怎么写。
就这样,意志和那千万只蚂蚁啃噬骨头般的痛苦,在齐弘烨仅有的身体里,开始了漫长的拉锯战。
瘾越来越大,痛苦渐渐笼了上来。
“啊!!”
齐弘烨一声咆哮,从榻上如山崩一般爆发,整具身体,都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随时都会爆炸。
左肩和右腿已经纷纷刺入一剑,剧烈的疼痛,让齐弘烨得到了片刻的理智。
“皇……皇后怎么样了!”,齐弘烨咬着牙,强忍着身体里蠢蠢欲动的蚂蚁。
“回……回禀皇上,皇后娘娘难产!”,苏公公这个时候,只能实话实说。
他不知道皇上这是怎么了,也不明白皇上为什么忽然会下那样的旨意,他只知道,这一切都不正常。
所以,才会拼尽一切,把圣旨追回来,幸好,幸好一切都来得及。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您到底得了什么病,太医们为何会诊断不出?”,苏全德趁着皇上清醒的时候,连忙问道。
齐弘烨双眼忽然变得赤红,如饿狼一般,再无半分理智。
苏公公吓的又退了出去,只留了几个皇上的近身侍卫在里面,帮着压制皇上。
苏公公在外头急得满头大汗。
太子殿下现在在前朝安抚大臣们,这件事,绝对不能传出去,否则,必定会朝野动荡。
可是现在,皇上的心腹董大人还在塞北,想回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苏公公现在已经是黔驴技穷了,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齐弘烨猩红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御书房。
“饭……饭菜!!”,齐弘烨紧紧咬着的牙关里,挤出这几个字。
大公主送来的饭菜,他只要吃下去,就会没事了,他要吃下去,就没事了。
想到这里,齐弘烨再次冲上去,想要去拿。
可刚起身,就被几个近身的侍卫压制,齐弘烨脑子里再次回放。
不能吃,绝对不能吃!
就在齐弘烨无比纠结的时候,忽然外头一阵对话不经意间飘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