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家杂铺依旧经营着,欧管事听闻自家老爷将纲船事宜搞定,满心钦佩地道:“老爷好大手笔,如此一来,镖行水运的买卖将一帆风顺了。”
张林提醒道:“万丈高楼平地起,现在还不是高兴时候。船只翻新得等上两个月,这期间你需要招募好船夫,每条船至少配备十五人,至于镖运人手从大王乡里调派。”
“是。”
“临春街、秀水街、镇龙井街的几处铺子准备如何了?”
欧管事道:“明天开业,老爷现在可要去看看?”
正好闲来无事,张林索性点头道:“那走吧。”
二人上了马车,先是径直去了临春街上的两处商铺。
对于大名府里的铺子,张林鉴于经济环境,走的是高端路线,布铺和酒楼精致装修,挑选聘用的伙计和服务女人也都品相不错。
这年代女子很少出来抛头露面,电视剧里那些酒肆老板娘什么的景象并不多见,而张林却大胆地雇佣出身贫寒的年轻女子来做服务工作,把服侍和服务礼仪都提前进行训练。
有钱能使鬼推磨,再说在布铺和酒楼里做工又不是去勾栏里卖身,愿意来的女子还是不少的。
来到酒楼,张林站在门口数米开外整体扫了一眼,只见飞檐走角颇有一番古典华贵的建筑气质。
门口笔直端庄地站着两位十五六岁的少女,穿一身喜庆红袄,见到欧管事和张林到来,微微欠身作礼,脆声盈盈道:“欢迎光临。”
侍女喊罢,里头现身一个八角胡的中年矮瘦男子,满脸堆笑地道:“哎呦,原是二爷和欧管事来了,怎不提前通知小人,真是失礼了。”
这是聘来当酒楼主管的人,大名府本地人,唤作陈古。
张林边进门边说道:“你自去忙,我且随意看看。”
“是,是。老爷若有不满意的地方,小人一定整改。”陈古虽然想多在老爷面前混眼熟,但也只能识趣地退下。
铺子置办下来后,修缮一新,刷的红漆已是干透,闻着并无异味。张林从一楼逛到三楼,从外堂逛到厨下,每一处地方都大致扫了几眼。
他颇为满意地道:“五百贯钱能修缮到这般程度,欧管事出力甚多,功劳不小啊。”
欧管事笑道:“小人在本地熟门熟路,知道哪些工价便宜,哪里漆木货真价实,工匠托得熟人帮忙,因此花销至少减了三成。”
张林知道他是在邀功,却也心下高兴,又问道:“明日开业,你做了什么准备?”
“原先小人是想请的苏巧巧来捧场弹唱,只是教坊司要价甚高……至于戴玉英则是没得空闲。”
“她要价多少?”
欧管事苦涩地道:“一共是三个场子座唱,她一曲收价两百贯钱,还只能是上午时候。若是午时以后,每曲三百贯钱。”
我擦,这么贵!
张林心道老子酒楼一天能不能赚两三百贯都难说,一个唱曲的如同后世明星般受到追捧,实在匪夷所思。他联想到明显,忽然有些自己造星的心思。
等以后手上闲钱多了,一定要挖掘几个好苗子培养,为自家产业坐镇打广告。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开业时期至关重要,若是生意不好,既影响声誉又会打击到士气。
张林下决心地道:“去跟教坊司谈,不光请苏巧巧,也请戴玉英来唱,不就三百贯一曲么,咱们又不是给不起,没得让外人说咱家小气。请!不光要请,还得连请三天,每天午时前一曲,午后傍晚前一曲。”
自家老爷如此舍得花钱,手下岂能不亢奋起来,欧管事激动道:“是,小人回头就去跟教坊司谈定。”
张林心道老子几万贯钱都被扒了,这数千贯钱还会在乎,反正清河县张大户家产很快就会是自己的,就当是拆东墙补西墙罢了。
他提起几个改进地方,道:“三楼的天字号阁子把两间改素雅点,要对着东湖,不要一味地追求豪华精装。二楼的地字号阁间把靠东的两间拆掉木板打通,做成一个大阁间。施工时间放在晚上,白天不要影响买卖。”
“另外,天地字号的阁间,每个房间中都设置一个机关,用绳子拴一个铃铛在伙计房,这样客人需要服侍时可以拉动绳子弄响铃铛,伙计就可以直接找对地方。”
欧管事心悦诚服地道:“老爷想的真周全,小人记下了。”
“绳子要藏隐秘点,别露出来。绳头可以做成折扇、红花或者好玩物事之类的东西,不要太墨守成规。”
“好,好。”
张林想了想:“别的就没什么了,关键是服务态度至关重要,这几个侍女都不错。座唱走场的角妓,你自去联系,不要选那些名声不好的。”
欧管事把老爷的话一一记在心中,点头道:“是。”
查看完酒楼,又去了布铺和镖行铺子巡察,欧管事做事认真,倒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该夸得夸,该奖励得奖励,张林对认真做事的员工从不吝啬。
至于船运招工的事宜交给了欧管事去做,张林自己则亲自找了个对船只熟悉的老汉去找发运使吴桂。
有转运使徐才的帮衬,发运使吴桂办事麻利,并未过多纠缠,也未开口跟张林伸手要钱。
张林这才知道那“每料三贯钱”已经把发运使的好处算在其中了,心道那还不亏。至于他二人之间是如何分配利益的,他也犯不着去管。
以前从书中看过,大宋时代的船只技术非常发达,领先世界数百年,在明朝初期时候到达巅峰。
不是说郑和下西洋的船队超越欧洲两百年么,比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还早一百多年。
马陵船厂属于官坊,位于北流河通过大名府城后的东南方向,船坞内的新船旧船废船琳琅满目,大小具备,看得张林目不暇接。
跟在张林身边的黑脸老汉姓周,是欧管事招来的一个老水手,早年泡海,中晚年后跑内河航道,熟知河运地理,对船只比亲儿子还熟。
“二爷,这些船都不过三四年光景,你看,船缘虽然结苔,但剥离后木质并未发黑腐烂,若是常用常养,还可以再用二十多年不是问题。”
周老汉眼热地指指这艘,摸摸那搜,边查边介绍道:“官坊里的船大多制作精良,都是用作纲运和漕粮运输,很少敢偷工减料,二爷大可放心。”
张林从不打肿脸充胖子地不懂装懂,点头道:“十艘三百料,十艘五百料,你帮我挑选出来,记下船号。”
“哎,好好。”
周老汉从未做过这等爽快事,就犹如他自己在挑船一般兴奋,迫不及待地从水边找了艘小船,滑橹一艘艘验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