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禁军少骑兵,对胡人不占上风,所以只能用装备来弥补不足,增强步卒战阵的战斗力。
步兵重甲前文说过,此刻就不说了,武器方面首推弓弩。
一般弓箭的有效射程为三十到五十步之间,一步约合后世一米半,也就是五六十米左右。厉害些的强弓精射手能达到一百步就算万一挑一了,百步穿杨也就是这么形容来的。
宋朝军制里能“弓射一石五斗”,就属于精兵中的精兵了,能有资格入选御前班直,做皇帝的贴身侍卫。
而弓箭和弩不同,前者主要靠人力,后者却是一来器械精巧来发力。
所谓“军器三十有六,而弓为称首。”正是宋朝弓弩器械发达,步卒配合重甲战阵才能跟北地胡人铁骑打打阵地战,野战只能守不能攻。
弓弩里的车弩射的虽然叫箭,但其实箭杆犹豫一般大小的长枪,有一种三弓八牛床子弩又称称一枪三剑箭,由“七十人张发”,该箭可“射及三百步”,重甲都扛不住。
宋神宗时候研制出来的神臂弓(其实是弩)则更牛逼,只用一人发射,射程却远及二百四十多步,接近四百米,“仍透穿榆木,没半簳”,可谓劲利霸道。而且这种神臂弓很容易拆卸和运输,随车而走,对付骑军冲锋是一大杀器。
宋朝的器仗铠胄,极今古之工巧,武备之盛,前世未有其比。
张林在武官体系中打混过一年半载,也知晓了宋朝明明有火药武器却不进一步研究的原因,一是火药配方不成熟,二个就是弩的性价比高。在大多数战局环境中,弩的确比火器要好用的多。
他之所以敢攻打县级小城池却对府州城池望而却步,主要就是因为府州城池配备有弩,需要拿人命去填。他只让大部骑军在城池三四百米外嚣张,也是卡着弩的有效射程。
其中道理陈良等大多人都懂,只看破不揭破,唯扈三娘这个傻女人蒙在鼓里。
虎威军虽然那府州城池没办法,但张林并不怕和朝廷兵马来一次野外交战,在楚州府城外的乡镇上补一番粮草后继续往南行。
不日,大军已是过了宝应县。
宝应县衙沦为了虎威军的行营,张林在衙门大堂中召集麾下将领商议行军路线。北地他安排的周密,但南地就没那么多准备了。
宝应县城正卡在南北官道的口子,从官道往正南走则是高邮军州,挨着扬州。此地乃富裕之地,是北宋的纳税大户,朝廷在此驻有重兵把守。
说实话,张林心中既想跟朝廷摩擦一番,又担心吃亏后把后路断了。而从宝兴县往东南方向去的话,则穿过射阳湖后直下兴化县,急行军一日便可远离高邮军州的势力范围。
这年头,当官的都奉行无过便是政绩,高邮军州不会冒风险来追击他们,否则吃了亏没法跟朝廷交代。最明智的选择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张林不烧杀掳劫,他们甚至可以奏报朝廷说“驱走贼军,辖内地境民生无恙”来请功一番。
张林对众人笑道:“在北地,一直是我做决策往哪里行军,那是因为我事先有安排。不过此时进了南地,就需要你们这些人商量着来了。地图就在这,你们商议个结果,是战还是绕道,也由你们来决定。”
陈良问道:“主公是想战或避?”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张林打个哈哈,转身离开:“你们就当我銮驾随军,下面如何行军安排是你们的事,我不闻不问,只有一个要求,十一月中旬前咱们必须要赶到福建路的福州城外。”
如今是十月初十,也就是要用三十五天的时间从淮南东路的宝应行军到福建路的福州。两千多里路,朝廷军报八百里加急只需要三四天,但大军行进就不一样了。
三十五天,若是中途被朝廷兵马阻隔个几次,就难办了。
淮南东路再往东南走则是两浙路,随后才是福建路。
等张林走后,陈良干咳一声,对众人道:“咱们在莘县起兵至今,除了大名府一战,其余小阵仗经历了十多次,对付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县城厢军。在这般下去,儿郎们手都生了。”
冯海道:“教头想跟高邮军州的兵马较量一番?”
“不错!”陈良道:“我训出来的兵,我对他们有信心,虽然咱们缺乏重器,攻不了府州城池,但可以把高邮军诱使出来一战。”
“如何诱敌?”
陈良笑道:“主公的地图是在是精妙无双,不但各县都有,连山水湖泊和官道都一一标明,我仔细比量过,咱们一路南下的行军时间和地图上各地之间的路程几乎相向,几乎是按照实际路程和作图距离来比对的,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栾廷玉认真道:“我们比朝廷兵马快,我在暗,敌在明。”
陈良点头赞许道:“对,就算宝应县早已派传令兵把我军占据县城的消息传到高邮军,也是半天之后,假若我们明日一早便开拔,他们依旧摸不着我们具体方位。”
“所以……”
“所以,我想先打这里。”陈良手指重重地按在地图上。
众人目光移过去,俱都面露惊讶,有的一头雾水,有的则是沉思起来。
栾廷玉眉头紧蹙地想着,忽然想到什么,会心一笑道:“某愿率营攻打高邮,教头以为如何?”
众人更疑惑了,陈良明明手指的是宝应县西南方的金湖县,为何栾廷玉又要去攻打高邮军州?
陈良哈哈一笑:“还是栾教头知我心思,不过只你一营可不够。”
冯海似乎也明白过来了,道:“陈教头智计过人,某愿随栾教头一道攻打高邮军州。”
陈良抚掌道:“有你俩营一起,也不会太吃亏。不过万事需得谨慎,南地多山多水,小心藏兵伏击。”
“放心便是。”
陈良再在地图上指点,顺便解释给其余还没明白的人听:“你两营佯攻高邮军,穿过北橙子河后正是夜里,你们行进到邵伯镇断掉高邮军的回援后路。按照时间算,我这边四营两千兵马也该到了天长县,急行军天明既能打到扬州府城。这回我要用上震天雷,就不信这扬州城门比大名府还要坚固。”
他之所以敢这般大胆地进攻扬州,乃是因为扬州紧挨高邮军州,禁军精锐都在后者军中。只要利用震天雷炸开城门,陈良有信心以两千骑军攻占扬州府。
张林研制着的新配方震天雷已是在大名府试过了效果,众人毫不怀疑其威力。只是这般虎威军为了攻城,必定会折损儿郎们,只是多少问题而已。
不知道主公会不会同意这样的牺牲,不过造反打仗嘛,哪里有不死人的。
当张林听得陈良定下的计策时,不由得暗暗吃惊,暗道还是自己遏制了麾下的战斗积极性。果然啊,放权给他们这些人,便胆子大的出奇。
佯攻高邮、实攻扬州府的计策犹如火中取栗一般,稍有不慎,虎威军恐会受到两处府州兵马的夹击。这其中,关键还得看栾廷玉和冯海能不能在邵伯镇挡住高邮援军。
按照时间上算,进攻扬州府后,消息传到高邮得半天。高邮援军开拔到邵伯镇至少也要四个时辰,冯海若能挡住援军一天,本部两千骑军回过手来便能杀败对方。就算在野外拿不下高邮军,撤军继续南下也是没问题的。
唯一让张林担忧的便是此番大战后,他得损失多少人,若是超过十分之一他便感觉巨亏。
陈良曾说过他这个人缺少完颜阿骨打那般的赌性,此时那番话又萦绕在心头,张林重重一拍桌案:“好,就按计策来!传令全军,在宝应多歇一天,养足马力,明天夜里开拔!”
众人兴奋地呼道:“主公英明!”
英个鬼哦,张林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