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当了主公,张林感觉到自己的喜怒哀乐愈发有些不正常。身边能开开玩笑的人越来越少,也不能像从前那般带两个人就随意出去溜达瞎逛,生活里少了很多乐趣。
自己这个人吧,本来就没什么大志向,硬是被穿越过来非得干出点什么才行,像是穿越强迫症似的当个主公统治八荒六合、唯我独尊。
他也有些体会当皇帝的味道了,眼一睁开就是各种繁琐事宜要他决断,烦不胜烦,要是再把自己憋在皇宫里,除了赏花把妹,他真的找不到什么别的事可做了
老实说,宋微宗还算个正常的皇帝,只是没生在好时代,手底下尽是一些享受玩心甚重的臣子,国外的异族胡人又正处于历史上的军事实力飞涨期。他玩玩花石字画,偶尔狎妓也算正常娱乐活动了。
你要是地主老财或者是大臣权贵,多把几个妹子也没人说他什么,但当皇帝就不能由着性子玩了,传出去就是不务朝政的昏君。
一妻五妾法颁布之后,张某人要以身作则,也愈发注意收敛自己的放荡形骸。只是吧,有时候他光自己控制不行,身边时不时就会蹦跶出个看得入眼的美女,那心痒痒就跟虫挠似的,不吃不快。
他现在是一妻三妾,育有一女,按照他自己颁布的律法,还可以纳三个妾。想要再多纳妾,那只能指望身边女人肚子争争气了。多一个娃,就能多娶一房妾。
眼下唐玉仙、白玉莲、刘倩儿、张贞娘都没有名分,前三者眼巴巴地熬着,能怎么办,张某人也很无奈啊。
子嗣问题就不说了,关于人才提拔方面更是让人头疼。
跟着他一起南下打拼的四千多人,如今大部分在虎威军和神机营中担任中基层军官,非士兵的百姓也在各个作坊里任职小头领,随之而来的是一些地域沟通问题。
来自河北东路的直系人抱成一团,从北地流民中脱颖而出的基层也聚在一起,其次就是福建路和两浙路本地提拔上来的官吏。
从实际效果来看,从读书人中选取人才经过短期培训后再任职会发挥出比泥腿子更好的工作才能,所以福建、两浙路上的官吏人员愈来愈多,这让部分老北地人着实有些不满。
此外也诞生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大家在交流公事时候,由于地域文化和语言差异,经常是谈个半天谈不出个所以然,很有必要把一个地方的语言作为“官话”来实施。
但是官话的选择让张林十分的难以抉择,他得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因素。
北宋的官话是以河南开封话和洛阳话为标准,而张林受到北地影响,普通话里也夹杂着些河北山东口音,算是最接近后世的了。
且,现下《启蒙书》中的读音也都是按照后世普通话为蓝本编辑的,只是还没推广出去而已。
类似的问题还有很多很多,都是一环扣一环,处理不好便要引起外来势力和本地势力的互掐,在现阶段下,这是很危险的。
就比如军队里除了虎威军外,也招募新兵建成了新夷军,这部分士兵基本全是北地各处的流民组成。再如新福军和新浙军,是由福建和两浙路本地百姓和禁军士兵组成,但其中的底层军官却大多是虎威军和神机营出身。
所以为了防止北地军官派系做大,张林已是有意识地在从各军本地士兵中集训一批基层军官,拨到三支新军中,把虎威军的影响力进一步压缩。
目前,虎威军有骑军四千五百数,盾枪兵两千,战车营、弓箭营各一千五百数,再加上贵武的神机营混编进去,算上后勤等一系列兵种,已经达到了万人师级规模。
师级军官的灰色武服及另外两枚银星勋章一并随张林的亲笔封赏公文去了前线,至此,陈良旅长已是积累了五枚银星勋章,只要再立功劳,他便可以从虎威军中跳出来,任虎威军、新夷军和新福军、新浙军,四支部队的总指挥官,直接从师级跳到军级,肩戴金星勋章,成为第一个有资格穿红色武服的正式将军,下辖四万兵马。
至于贵武,则是官升一级,从代营长升职到正营长,原一枚银星也增至两枚银星,下辖两千五百数的神机营。
普通兵种较为好训,火枪兵和炮兵非得经过小半年的集训后才能上战场,否则不但不能提升战斗力,还会拖整支部队的后腿。
当然,火枪这种新式武器的操作性还是相对比较简单的,上手只需要两三个月,但要精准就必须用弹药去训练喂养。弓弩兵就不一样了,上手难,想要射击精准更难。
继前一轮三万新兵的训练后,张林再一次扩充军费,着银务署拨了五百万贯钱再招募了三千新兵组建第一支成建制的新式火器旅,用来和其他兵种混编成新军。
一个火枪兵的装备,先是从头到脚的一身行头两套,其次就是五枚便携式土造木制手榴弹和一支燧发火枪,一个行军双肩背包。平均每个火枪兵光装备就要花费两百贯钱,几乎可以抵得上一个骑兵了。
五百万贯钱别看蛮多,其实也就勉强够组建三千火枪兵,再算上培训小半年时间的吃住花销,军费让财政颇为吃紧。
钟涛负责着银务署,光鲜的很,每天跟成百上千万贯钱打交道,就如护犊子一般地叫穷哭委屈。现下交通运输总署的铁轨铺设、工建总署的矿山开发作坊、码头改建等等,哪一项都是好几百万贯钱支出。
再加上这一大笔军费开销,银务署已是触及库存保证金的风险了。
万一政局有什么动荡,肯定会引发百姓们和商人们兑钱,银务署下辖的各地分署若是拿不出现金白银,那就要被人砸门了。
看着账目总纲上左一笔右一笔的大额支出,张林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望望一脸苦瓜相的钟涛,忍不住笑道:“现下库银还有多少?”
钟涛心想什么时候了,还能笑出来,叹气道:“还有七百万贯钱。”
“工建总署那边今年下半年和明年上半年的项目预算,还差缺多少?”
“三百五十万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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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道公署呢?”
“那个已是按照主公您的要求,一次性下拨了两年的款子,足够先用着了。”钟涛解释道:“目前主要是各地银务分署缺库银,需要至少一千一百万贯钱才能补上这个窟窿。”
张林想了想,问道:“税务总署那边呢?”
“各地共计的话,每月能缴税百万贯,就算熬到年底,也还有六百万差缺要补足。”
沉默半晌。
张林先沉声道:“军费一定要先拨下去,这是没商量的。你把我名下的航运镖行盘点一下,先花钱扩建一番,跟船坊那边实行‘分期还款’。再把镖行拍卖给福建和两浙路的商人们,这回就不要参股了,直接全盘卖掉,所得款子就补上保证金里面。”
钟涛不好意思地道:“那怎么行?”
“我要钱也没用,反正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张林笑笑:“这样的话,加上到年底的税赋,应该够补上银务署的窟窿了。”
“主公高义!”钟涛道:“那属下把一些酒楼、勾栏卖掉,也能凑个一百来万贯钱替主公分忧。”
“哎,那就不必了。”张林摆摆手:“你是你,公家是公家,有心就好。咱们辖地内,每个人的财富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公家再穷,也不会去盘剥你们。”
“主公,属下是自愿的,可不是开玩笑。”钟涛道:“属下家资百万贯,原本也是大户商人出身,但我一心想跟着主公做出一番事业,所以,这家产多了徒惹别人眼红。倒不如捐出去,也省得别人背后说我闲话。”
张林呵呵一笑,神色诧异地看了看他:“你真舍得?”
“属下舍得,以后只安心在银务署里做事,不再过问家里行当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给他们铺的路子已够宽了。再说,我这百万身家,其实也是主公您赏的,现在只是借花献佛,物归其主罢了。”
“好吧,难得你心存大义。”张林朝门外道:“把周秘书长找来。”
既然钟涛觉悟这么高,一心想在官场上混出明堂,那张林也不会太吝啬。这件事得好好炒作一番,刊登在《民知报》上宣扬出去,亦是商人典范的一件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