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滋。
油花在滚烫的锅底炸开,溅起的油滴吓得白菲菲花容失色地躲到高大体格的男人背后,看着男人那只强健有力的右手拿着锅铲翻来覆去地翻炒锅内的大块五花肉。
“怕个什么?这五花肉要炸一下,炸到表皮金黄了才能出锅。”张林久违的大厨身手重现世间,算起来得有四年多没亲自下过厨了。
当然,野炊烤串不算。
“你是男人,皮厚当然不怕了。”白菲菲气恼地回道。
“算你说的有些道理。”张林熟练地把炸成金黄色表皮的五花肉出锅,随后把八角等香料添加进去,加糖倒酱地调味,搅一阵再把五花肉重新入锅翻炒一会,再添热水盖在锅盖。
同时吩咐后面烧火的小屁孩白同道:“火小一点,保持小火,闷个两炷香先。”
“嗯。”炉灶后面,白同兴奋地应了声。
趁着张林擦手上油脂的功夫,白菲菲略带诧异语气地道:“看不出来,你还真会做菜?”
张林笑道:“门缝里看扁人了吧!开玩笑,爷以前是以卖东坡肉起家的,阳谷县里谁不知晓我的手艺?今儿算你们家有福气,我可是四年来第一次重新下厨。”
白菲菲心里有些异样感觉,却也扭过脸矫情地哼了声,不做回复。
锅里肉要闷一会儿,张林先回返厅中,那白老汉一见到张林就长吁短叹地道:“怎好劳动主公下厨,这,这太不合规矩了。君子远庖厨,菲儿丫头真是太无礼了。”
白菲菲叫屈道:“我就顺口提了一句,是他自个儿要做的。”
张林摆摆手,笑道:“哎,不管她事,我这手艺若是不练练,恐怕真要丢了。”
白菲菲这才满意地低低哼了声,又道:“你不是要来复查刺身么,正好还没开饭,先让我爹爹看看,免得你不放心。”
“放心,放心,绝对放心。”张林打着哈哈,对白老汉道:“那就有劳白老叔了。”
“可不敢当,不敢当……”白老汉忙婉拒这个客气称呼。
说实话,这宋代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礼节还是很繁多的,有点类似于后世的日本。
张某人心里对此颇为遗憾,这一优良传统居然在后世华夏大地上变了味,如同两个文明传承。也不知到底是满清的祸害,还是某几千万人大组织的过失。
他脱去上衣,让白老汉检查,白老汉趁机教学,让女儿和义子一起过来旁听,把刺身或者感染皮肤病的种种迹象说了一通。
“主公放心,你这身龙刺没有问题,色入肌理,除了用特殊药水反复擦洗,否则是绝对洗不去的。”
“好,有劳白老叔您了。”张林对一旁看得啧啧出声甚至还想用手摸的小屁孩白同道:“还不去盯着点炉灶,火烧熄,菜就走味儿了。”
“哦。”白同屁颠颠地去了。
张林道:“今儿我是无意中逛到此,正好笑起来身上刺龙就特来复查一下。刚想起来另一件事,不知白老叔肯不肯帮忙?”
既然为他刺了王龙,白家可以说是跟张林的命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张林若他日登基称帝,白家光耀门楣。但若是兵败被剿,那白家也好日子到头了。
白老汉颤巍巍地拱手作礼道:“但凭主公吩咐。”
“是这样,我军中多有宋国禁军士卒,脸部有刺字,不知道您有没有办法消除。”
白菲菲在旁哼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就知道你不是……不是专程来复查的,原来是惦记上了我家祖传秘方。”
张林不以为意,问道:“洗掉刺字的药物也是秘方?”
“当然,每个刺身大家都有祖传秘方,个人效果不同好坏罢了。我们就是靠这个定色和洗色的药物营生的,岂能别人一句话就要去?”
“白小姐误会了,在下并非要你家祖传秘方,而是需要你们帮我军中男儿洗掉刺字,只用药物就行。若是你们肯卖,我愿意出一笔专利费补偿你们。”
白菲菲疑惑道:“专利费?”
“一看就知道你《民知报》没看过几期。”
白菲菲脸红道:“你爱说不说。”
张林道:“专利费就是你拥有一门技术,独家秘方之类的东西,于国于民有大用,那别人想要得到你们的技术或者秘方,就得购买。分为一次性重金买断,就是说以后这技术就归别人了,你们不能再卖或者用。也分为入股分红,意思是说,我利用你们的技术或者秘方去赚钱,赚的钱呢按照当初说好的抽成分给你们。比如入股三成,那我赚十两便要分你们三两。当然,这中间要抽去一部分向官府纳税的钱。还有买断和入股分红兼有的方式,你若想知道,回头翻看民知报便知道。”
“知道了,那我家只卖药,你找别的刺身师傅帮你的士兵洗刺字吧。”
“那行!”张林也不强人所难,笑道:“买卖事嘛,凡事好商量。”
古时候的人,家传手艺或者秘方之类的东西,基本都是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敝帚自珍,这是一个很大的弊端。
不过,相信未来会有很大的改进的。只要不是涉及到国家战略安全层面的东西,张某人也不会强制别人交出来。
一大盘色泽鲜艳的东坡肉出锅后,再炒了几样精致菜蔬,白老汉从地窖里启出尘封了八年的珍贵黄酒,揭盖瞬间就香气浓郁,酒味醇厚。
张林一边喝着老黄酒,一边遗憾道:“有这酒早说啊,刚才若是添些进东坡肉里,做出来的肉更好吃。”
白菲菲和白同忙着招呼肉块,吃的不亦乐乎,也没空子搭理他,只白老汉是是是地附和两句。
张林对门外喊了一声,随即刘忠出现在门口。
“把厨下锅里的肉装一些分下去,你们弟兄也都开开胃,叫两个会烧饭的再去蒸一锅饭,自个儿找地方解决,别把人家地方弄脏了。”
白菲菲“唔”地回过头,指着大院东边道:“去东院的屋子里吃,别乱翻我们家堆起来的皮画就行了。”
“放心吧,他们知道规矩。”张林点点头,自己手下的亲卫营纪律可是如铁一般硬实。
刘忠等人亦是兴奋地去了,能吃到主公亲手做的佳肴可不容易,在他记忆中,也就在大王乡时候有幸跟主公一起在军营外的河边处烤过肉串。
现在想想,那已是四年之前的事了,当初他还是个饥寒交迫、刚落脚到大王乡的北地流民少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