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确信了对方不会出卖自己的贼人身份,加上酒席上张林热情好客地劝酒,又有石秀在一旁东拉西扯地寒暄。
几壶酒下肚,刘唐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他喷涂着酒气道:“今番受晁盖哥哥所托,下山一是为了去接应林教头的家眷,二是去一趟白虎山孔太公庄上找宋公明哥哥入伙。”
“兄弟说的可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江湖人称豹子头的林冲?”
“正是,正是,张老爷也认得?”
张林笑道:“林教头名满天下,谁人不识?唉,只可惜被奸官所害,生死不知,想不到却入伙梁山了。”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林教头被奸官迫害是前年的事情,他家眷还健在?”
刘唐重重地叹一声,恨道:“只恨不能杀尽这些狗官。唔,教头的娘子家眷已经逃到邯郸老家去了,这番我下山就是要把她们和宋公明哥哥一道接上山。”
石秀抓着刘唐袖口问道:“那宋公明哥哥呢?”
“唉,说来话长,公明哥哥原本在郓城县里做得好好的押司,怎奈娶了个狗心狼肺的小妾。去岁我受天王所托,送了一封书信和一百两金子给公明哥哥,却被他家里小妾阎婆惜偷看到招文袋里的东西。”
“那贼婆娘想要以此书信勒索,要金银也就罢了,还想偷偷去报官。后被公明哥哥一刀割了喉咙,害得他为躲避官司先去了沧州柴进大官人府上,后又转去了白虎山的孔太公庄上。哦对了,听说那打虎英雄武松武二郎也在庄上住呢。”
张林听到后厅一声女人的低呼,他一把拽住刘唐的袖口,喜道:“兄弟此话当真?武二郎真住在孔太公庄上?”
刘唐疑惑地道:“公明哥哥信上说的话,应当错不了。”
石秀在一旁笑道:“哥哥有所不知,我家二爷跟武松有不浅的交情。如今二爷的大娘子就是武松之前的嫂嫂,说来也是一段金玉良缘。”
“哦,此话怎讲?”
石秀絮絮叨叨地把阳谷县里张林带着武大郎发家致富,后武松为兄报仇杀死西门庆后吃官司,张林打点官场关系,赠钱践行,帮武大郎料理后事的过程说了一遍。连杀阳谷县张主薄的事情,也顺带提了一嘴。
刘唐听得心生佩服,抱拳道:“张老爷果然如信上所说,也是条仗义好汉。”
张林心说不敢当不敢当,面上还是恬不知耻地受了一番吹捧,忽然心思电转地道:“那这番你就一个人下山奔波?”
“正是。”
“林教头的家眷老家邯郸,地处河北西路呢,离这里四五百里路。而宋公明所在的沧州却是地处河北东路的东北方,少说一千里路。你一个人从西往东地往返,还得带人赶回路,得走到什么时候?”
石秀心里大概算了下路程,皱眉道:“这都十月多了,冬天里大雪封山,路不好走,哥哥只怕年节过后二三月份才能回到梁山去。”
刘唐苦笑道:“谁说不是呢,只是现在梁山属多事之秋。去年咱们劫了梁中书送给蔡太师的生辰纲后,朝廷里的高太尉声言正要秣兵历马地对付我们,头领们都在练喽啰们练兵,实在抽不出人手。”
听到梁山贼伙被朝廷针对,张林心下暗叫一声好,嘴里却诚恳地道:“若是好汉信得过,便由我派人去接林教头的家眷,年前应该能接到乡里来。我再派个人跟着你去找宋公明,一起接到大王乡里过年。等过了年,再一起送去梁山不迟。”
刘唐听了意动,只是面上犹豫起来。
石秀仰慕“及时雨宋江”已久,在旁急道:“哥哥你还犹豫什么,难道还信不过我和二爷?大家接来后,一起在大王乡里过年守岁,吃酒赏灯,岂不快活?”
刘唐这才喏喏应了。
张林立刻唤来小厮,派人连夜去通知马桥镇上的郑天寿和堂邑县的曹宝回来,问刘唐要来林冲家眷的老家地址,准备把事情交付给他二人。
至于镖行分铺的事,由副队长暂管接手就行。
晚间喝到尽兴,已经是深夜时分,石秀和刘唐二人久别重逢,喝得酩酊大醉。
张林却劝酒多,酒水入肚少,连喝了几碗醒酒汤后才感觉清爽起来。
这晚是在潘金莲院里睡,免不了妇人要问一些武松的事情,又说到张林结交梁山贼伙会不会引火烧身的担忧。
张林在妇人浑圆的臀部上拍了一记,呵呵笑道:“妇道人家没点见识,这些事你听到就算了,少往里参合,更别到处去乱说!我自有打算。”
潘金莲噘嘴撒娇道:“奴家也是担心老爷受到牵累嘛。”
“闭嘴,睡觉!”张林探头,把火烛吹灭,把妇人往怀里一搂,夹着对方温润的大长腿安然入梦乡。
一夜无话。
第二天,郑天寿在上午就回到了大王乡,而曹宝分管的堂邑县好几十里路,下午时分才到。
张林把他们二人叫进内厅里当着刘唐的面叮嘱一番,把郑天寿派去邯郸接林冲的家眷,叫曹宝跟刘唐一起快马赶路去沧州,争取在年前把人都集合到大王乡里过节。
路上花费当然是张老爷一手包办,毫不吝啬地几百两银子撒出去,让刘唐彻底放下心来,准备隔天早晨就出发上路。
第三天一大早,张林让石秀作陪,请三人吃了一顿践行酒,好言嘱咐一番安全,才让他们开拔出发。
等刘唐走了,石秀去打理镖行分铺后,张林回到宅院内院里才忍不住使劲双手拍了一巴掌,兴奋之意溢于言表,毫不掩饰内心的开心。
他此番如此款待刘唐,一是给梁山团伙留下一个“同道不同路”的好印象,二个就是为将来挖梁山墙角做准备。
把林冲,武松,宋江等人布施下恩情,只要梁山将来一旦出现什么意外,那么这伙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跳槽到他这边,而不用背负脚踏两条船的恶名。
换句话说,将来宋江接收朝廷诏安的时候不得人心,他张林若在梁山里把水搞混了,暗地里给宋江泼点污水。那么将有很大一批人才“弃暗投明”,转投到他的门下效力。
说的再市侩一些,假若张林在偷偷发育的过程中遇到什么不可抗力的因素,被迫落草造反了。那他也能顺理成章地入伙梁山,能坐上的交椅位置绝对不低。
有句话怎么说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