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蜡杆大枪的枪杆旋舞时浑如如一条活龙,剧烈的抖动间甩出碗大的枪花,直策应去着刚刚与金军步卒短兵相接的刚毅军义勇将士们,反观那些直扑过来的女真甲士惊觉那汉使得大枪招法蹊跷,但见大枪枪头比起寻常铁杆硬木的长枪大有不同,每次似乎都能从旁人意料不到的轨迹急戳而至,锋利的枪尖也直点向那些女真步卒的咽喉、心窝、面门的要害处,片刻之后,便又是点点的血光迸溅!
雪练蟒陈广,这个当初亦曾传授岳飞枪法奥妙的名师嘶吼连连,紧绰着那杆枪杆白亮浑如雪白大蟒的白蜡杆枪骤然转选,双臂已不曾如何用力,本来逼迫开一侧几个女真军兵的枪头便迅速回弹,只在电光火石间,锋利的枪尖便又攻向另一侧直撞杀过来的两个女真步将。而那二人,刚欺至陈广近身处,忽觉眼前似一片雪白耀眼,转瞬间枪锋便从他们两个的咽喉处划过,切割出深深的口子,手中军械兵刃方自要举起,这两个女真军将的咽喉处便喷出如注鲜血,嘴中发出嗬嗬的响声,脸上兀自挂着不可置信的神情缓缓瘫软倒在了地上。
有刚毅军偏将陈广,率领大批的步军将士也已然驰援而至,正抵住从三面奔袭而至的金军兵马,而为卞祥力战那名此处鞑子里面看似最为奢遮的悍将腾出了空间。
但见卞祥昂首怒喝、发足狂奔,很快的又把双臂一论,手中那柄沉重的开山大斧骤然挟旋起一股强劲的旋风,以他为圆心开始疾速转动一圈,又直抢在那杂胡悍将挥刀横斩过来之前当头狠狠砸将下去。
而那杂胡悍将口中直拿胡语咒骂连连,惊然觑见杀来的那员宋人大将抡起大斧以力劈华山的声威猛劈过来,他的瞳孔遽然放大,也立刻架起手中大砍刀格挡迎上。然而只片刻过后,飞溅的铁屑夹杂着火星迸射,一时间竟也耀眼夺目,而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要震碎那杂胡悍将的耳膜,双手虎口顿时巨颤麻痹,也已渗出鲜血,他顿感似乎有一座小山直要压在自己的头顶上,单膝一软,也险些跪倒在了地上!
凶蛮、狰狞、残忍的神情在那杂胡悍将脸上渐渐消退,他眼中也已闪过一抹震撼与恐惧。南朝宋人里面,倒也有身具这等怪力的狠人!短兵相接之后,这杂胡悍将便大致已能料定就算自己也是长于力气的,可是若只比拼力气,也绝及不上这两条臂膊皆有水牛般气力的赛公明卞祥。
两人的招式章法,皆是倾向于以自身的力道迫使对方难以应对,是以显然在力气上占得上风的卞祥甫一交手便压制住了对手,那杂胡悍将倒也凭着自己的本事堪堪抵挡了二三十合,然而在周围还有陈广率领刚毅军义勇健儿奋勇冲杀,苦苦支撑的诸部金军当中也已有些队伍开始呈现出溃相,若是战局彼此对等时撞见鏖斗冲杀,尚有一丝时机寻觅,可是如今苦苦抵抗的杂胡悍将也很清楚再磨耗下去,自己非是要死在面前那双臂有着惊人怪力的宋人大将手中大斧之下,便是要被那些汹涌而进的敌军士卒合围击杀。
本来凭俺的本事,也教女真当中许多贵人另眼相看,南侵一路下来也未曾遇见甚了不得的对手,怎的偏生在这等局势下,会撞见如此难以应付的劲敌......杂胡悍将心中惊惧念着,也已然萌生退心,然而正当他下意识的把眼向左右张望,试图寻觅出一条逃生的去路时,骤然间却又听得死死压制住自己的那个宋人大将牙缝中迸出惊雷也似的怒喝声:
“咄!战场厮杀,左顾右盼作甚?你这厮既萌生了退意,也惜得自己性命,却又为何来糟践作害我中原百姓?原来恁的是怯大压小,便是想苟全性命也是晚了,你这厮想逃,却逃得了么!?”
似是凭空一道落雷直劈在了自己的眼前,杂胡悍将被骇得浑身一震,当他在惶恐的向卞祥望去时,再瞧他九尺长短身材,生得三牙掩口髭须,面方肩阔,眉竖眼圆贸然忿意凛然、杀气腾腾,直浑如降世杀神般的模样更是魄荡魂飞!
再次轮挥起双臂的卞祥直似要掀天揭地,手中开山大斧猛然劈落,以雷霆万钧的声势又直往那杂胡悍将身上呼啸砸去,硬着头皮被举起招架的大砍刀再撞上大斧斧刃的那一刹那发出激烈的震响,旋即竟也迅速下沉,先是厚重的刀背砸在那杂胡悍将的肩头,骨骼登时喀嚓碎裂,卞祥使尽浑身力气劈下的这一斧势不可挡,不但压着被架起的大砍刀砸进那厮的肩头,锋利的斧刃顺势也直切入血肉,那杂胡悍将半边的身子当即塌凸下去,绰起的长刀此时却似是镶嵌进自己的体内,大斧也砸进血肉之躯,直将那厮半边的身子剁得开了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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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祥这雷霆一击斩杀得胡虏大将,也直震慑得周围金军将兵更是魂飞魄散,而陈广率领刚毅军诸营健儿继续趁势掩杀过去,眼见大批在此拦截扑来的女真与杂胡军马付出了惨重伤亡,也已是无力阻挡诸部义军继续向陆地深处冲杀。
如此也足以掩护得后方更多的弟兄登陆上岸,直扑前面鞑子营寨...卞祥心中念罢,待他转头再往人头攒动的乱战团中环视过去,也觑见又拾起雌雄宝剑,也不顾皓腕纤指间也渗出鲜血的晏贞姑在陈广等义军将士的掩护之下又冲杀了阵,也终于寻觅见自己父亲晏孝广,晏贞姑见状悲呼一声,弃剑上前,立刻搀扶起自己父亲余温尚存的尸首,也已然哭得是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卞祥心中见疑,立刻又向另一侧李助、李懹所率领的义军兵马那边的战团遥望过去,眼见就在不远处步斗军众将士虽然也与金军厮杀正酣,然而看战阵声势显然要比这边晏孝广,晏贞姑方才孤军力战的形势要安妥甚多。
虽然那晏孝广执迷,只顾愚忠于朝廷,却也当真不愧是忠孝节烈的正人...而那李助虽与萧唐哥哥共聚大义,然而他广有智谋,性情却是狡猾诡谲,莫不真的是......可便真是如此,我等早晚与朝廷终非一路,如今哥哥率领我等弟兄做大到恁般声势,如今格局,也早非是江湖路数,却又如何能说那李助做得便是错了?
卞祥眉头顿时拧成了老大的疙瘩,已是若有所察,然而如今战事要紧,卞祥又转头望向正抱着晏孝广遗骸哀哭的晏贞姑一眼,他似乎发出了一声不易为人察觉的暗叹,旋即也只顾召唤陈广,大声喊道:“暂先不必急于冒进!且先率弟兄们留意周围杀上岸的同僚军马,务必彼此相互呼应救援,待集结得大批军马齐头并进,鞑子也必然死守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