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鹏呵呵一笑,问道:“萧任侠使枪还是使刀?”
萧唐马上用惯了宽刃长锋的錾金虎头龙牙枪,刺砍挑劈皆得妙法。虽说用寻常的长枪大刀马战本事要打几分折扣,可是也都能施展得开,他便对欧鹏说道:“都使得,刀枪都无妨。”
“好!”欧鹏听罢把手一扬,将手中大刀抛给了萧唐,旋即他又从马战得胜钩上绰起那杆浑铁枪,说道:“这次兄弟便与萧任侠和石梁山几位好汉并肩作战,倒也痛快!”
“毕竟官军人多,咱们将其击溃杀退便是,切莫恋战不休。”萧唐说罢,他双腿一夹,拍马舞刀一跃而出。而欧鹏提枪催马紧随其后,直奔着江州官军马军冲去。
眼见要追上劫牢强人的那两个江州马军军使,却惊然现后方步军遭埋伏的贼军骁骑破阵。他们正要喝令麾下拨马回援时,就见原本逃窜的强人头领竟也掉头向他们冲杀过来。
那两个马军军使见状大怒,这两个人能在州府指挥司内统领一营马军,自然也都有些本事。而且这两个军使自诩在江州久无对手,平日也都骄纵惯了。见贼人如此猖狂,便也不答话,拍马一个朝着萧唐,一个冲着欧鹏杀将过去。
挑萧唐厮杀的那个军使眼见迎来驾马从来的,是个头戴獬豸面具,身着一袭黑衣的强人头领,他高声骂道:“装神弄鬼的贼厮!本官送你去见真阎王!”
萧唐见那军使又挺起手中长枪直刺过来,他面不改色,手中大刀一轮,硬扛硬生生荡开那军使的长枪,旋即萧唐挥刀横扫,那军使慌忙加强格挡,心中还惊惧暗付道:这贼厮好大的力气、好俊的身手!
甫一交手,那军使便知自己不是萧唐的对手,他的气势登时便弱了几分。可萧唐手中那杆大刀使得风驰电掣,径直奔着那军使要害招呼过去。
军使见无法挽回颓势便已萌生退意,如此一来他的手中长枪更是乱了章法。趁着那军使兜住缰绳勒马之际,萧唐坐下战马却一跃而起,刀芒溅起道血浪,那马军军使喉咙被刀锋划破,被萧唐斩杀落马!
另一边正与欧鹏鏖斗的另个军使本来斗得难解难分,可他眼见将自己同僚斩落下马的那待獬豸面具的汉子,又朝着自己冲杀过来,使得他大惊失色起来。欧鹏觑定敌手的破绽,趁其手慌脚乱时挺枪一刺,也将那军使搠于马下!
两营马军本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如今两个军使尽皆被强人头领杀了,更使得他们如无头苍蝇一般没了主心骨。眼见萧唐、欧鹏悍勇难敌,此时石秀、马麟等好汉亦率着黄门山强人掩杀过来,那一伙马军情急之下只想奔命,拨转马头便走。
本来江州步军就因袁朗、縻貹等悍将闯阵混乱不堪,待马军掉头奔走时,倒有不少被自家军马冲撞倒地。待黄门山头领与石梁山好汉合并一处时,江州禁军无论马步军人马,早已豕突狼奔地向江州城的方向逃去。
縻貹杀得只嫌不过瘾,他还待再追时,萧唐已经策马拦到他的身前,说道:“縻貹兄弟,咱们只为逼退官军,若要厮杀以后有的是机会!”
“冲阵一番也并没杀他许多人马,那些没胆的怂人也不过是一时退却,一鼓作气杀到江州城去,岂不是更痛快!?”縻貹只感觉厮杀得意犹未尽,就向萧唐劝道。
“截击阻隔官军一时便已足够,江上我也已请江州本地的豪杰前来帮衬,助我等过江。”萧唐正瞧见袁朗也驾马赶来,便对他又说道:“袁朗兄弟,你待石梁山人马抵挡路上追兵后,就暂先随欧鹏兄弟至黄门山一处暂作休养,待我等渡江将李志护送至揭阳镇安置妥当时,再与你会合。”
此时欧鹏望着石梁山方才神威凛凛,大显身手的袁朗、縻貹以及马家兄弟,他心中不由感慨万千。不止是萧唐本领高强,连同这石梁山四个好汉破阵酣战,直把江州官军视如等闲,何况还有燕青、石秀、张顺......以及他还未曾谋面的萧唐麾下其他心腹能人,自己只窝在黄门山做个山大王又有个甚出息?如今就算萧任侠...不,就算萧唐哥哥不劝我们兄弟四个,我也甘愿诚心投他做番大事!
此时在白龙庙前的李俊同张顺、童家兄弟早已整顿好船只。毕竟李俊伙同私盐贩子与张顺只驾着一艘大船,一艘小船来迎,也装不下两山所有人马。在袁朗与欧鹏率本部士卒挡在白龙庙前时,李俊与童威、童猛将萧唐、石秀、燕青、李志四人护送上船。
萧唐刚登上大船,就见把摇着快橹的正是张横。张横打量了眼萧唐,又瞧了瞧满身疮痍的李志,他重重哼了声道:“好好的大官儿不当,偏生寻些杀头的勾当来做,老子真不知你这厮是如何想的!”
“这次坐你的船,就不必再请我吃甚么刀板面与馄饨了吧?”萧唐微微一笑,说道:“起码也叫你这汉子晓得,我萧唐并非甚么你眼中不堪的狗官。”
“我只是怕你连累了我的兄弟!”张横不再答话,他撑起橹摇荡起来,萧唐、李志、李俊等人所乘的大船,与张顺做在的小舟便游离岸边,直朝着浔阳江另一端驶去。
还未等大小船只游到浔阳江心时,萧唐与李俊等人就见从江州城方向冲出七八艘快船,上面各有数十个身披盔甲,手持弓箭的水军军健直朝着他们追来。
“江州官军倒是阴魂不散,牢城营却也不是那么好劫的。”萧唐瞧着距离他们愈来愈近的官军水军已拈弓搭箭,正要朝大船这边射来。
“江州是江西地界第一大港,若不派水军出来,那才稀奇。”李俊气定神闲地笑着说道,随即他又转头向张横喊道:“怎么样,张横兄弟,甩得开么?”
“我船火儿是干甚么吃的?可休小觑了我的本事!”张横说罢飞也似摇着橹,虽然并非顺风顺流,可他掌船度忽地变快,又与江州追击过来的水军拉开了一定距离。
虽然官军船上的弓箭手射不到萧唐等人所在的大船,与张顺所乘的小舟,可他们穷追猛赶,就算追赶不上,却也并没有被张横、张顺的船只给彻底甩开。这时就听撑着小舟的张顺喊道:“那厮们就交给小弟来对付吧!”
萧唐见张顺现在脱去上衣露出身白肉,他下腿赤著双脚,腰间插著几个铁凿和铜锤。而张顺现在脸上的那种表情,萧唐曾在花荣施展神箭绝技时看到过,也曾经在时迁自告奋勇要潜入敌方后部探径潜伏时看到过,也正如萧唐身边其他各具神通的心腹兄弟一般,只要是在江面水中,这个浪里白条也有着他的自信与骄傲。
“好,兄弟小心!”萧唐向张顺颔示意,出言勉励道。
张顺微微一笑,便将船桨用力一摇,他所在的那支渔船小舟,便似狂风飘败叶,箭也似得反朝着追赶过来的江州水军那边驶去。
几艘快船上面的水军军健,就见有个肤白如雪的汉子独棹一只小船反朝他们迎过来,立即拈弓搭箭,各执器械,驾着船要将他拿下。
张顺忽然放下船桨,他一改往日谦逊礼让的模样,指着那众水军大笑骂道:“你们这干虐害良善的滥官走狗,倒也敢来惹老爷!在水中寻老爷的晦气,却不是来捋虎须!?”
统领水军的一员指挥使见了不由大骂道:“好个狂妄的贼厮!莫与这厮纠缠,将他射杀了去追大船!”几艘船上的弓箭手领命,齐齐搭箭曳弓,霎时间锋利的箭矢飞蝗般直朝着张顺所在的小舟射去。
张顺哈哈一笑,翻个筋斗“噗通”声便扎下浔阳江中去。
水军官军各各拉满弓箭,朝着四周四处瞄去,只等张顺一露头便要再放箭射他。可只过片刻,水军中的一艘快船忽然剧烈摇晃起来,有十来个军健站立不稳,都被掀到江里去!江势汹涌下,饶是会水的军健扑腾几下,也再无声息。其他船只上的军健大惊失色,再朝江面望去时,却又见滔滔江水中冉冉浮出几团殷红血色!
还未等那些水军惊魂未定时,就有又一支快船在顷刻间又被掀翻,一船军健也尽皆翻身坠江!此时在官军大船上的水军指挥使惊诧不已,心中还暗想道:便是那贼厮水性了得,也总要浮出水面换口气来,可却为何不见那贼厮的踪影,何况在水中竟还有力气如此兴风作浪!但凡生得**凡胎的如何又这般本事!?
紧接着,一艘、两艘.....每支水军快船都在浔阳江中缭乱颠簸,便似是他们激怒了江中盘住的镇水龙王,这些水军军健只能任由张顺在水底施展神通,却又毫无办法抵抗。就在这时,水军大船上的水手哭丧着脸,焦急地向那指挥使报道:“不好了!那贼人在凿咱们的船只!”
水军指挥使听罢连忙望将过去,就见船底两三处已泊泊渗进水来,前后五六处漏口,眼看着大船不一时便要沉下江中!
再耗下去,恐怕带出来的几船水军不是葬身江中,便是要死在这如水中厉鬼般的贼人手里!水军指挥使不得不大声下令道:“撤!驶回江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