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陈斌也很不满道:“我又没害巧儿,为什么道歉?”
严暮阳对他就没那么留情面了,怒喝道:“还敢说!你帮梅子陵撒谎,证明巧儿是自己摔倒的。这是做伪证!”
陈斌无话可回,赌气低头,就不道歉。
梅子陵还没道歉呢,凭什么要他道歉?
杨箐箐又冷笑道:“难道长辈都是吃素的?他们不认,长辈不会审问他们?分明是郭巧儿一心要报复,才故意不说。”
沈怀谨不悦道:“杨姑娘,你这是强词狡辩。”
郭勤和沈怀玉同时冷笑。
郭勤道:“哎哟哟,我活了这么大,也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女人。比我们村的大嘴婆娘还能扯,没理也搅三分。”
沈怀玉则怫然道:“不可理喻!”
巧儿心里也气极,可是她很识相地不吭声。
一来有人帮她出头,二来她也想不出好话反击杨箐箐。
等众人说完后,她却夸张地冲杨箐箐做了个鬼脸,吐了下粉红小舌头,意思是“气死你!就气死你!”
杨箐箐果然被她气得浑身颤抖——
这乡下野丫头就是阴险狡诈!
还有,沈怀玉翩翩少年郎,又是沈家长房的嫡长孙,在一群小少年中很耀眼夺目,她先还偷偷打量他呢,谁知一再帮郭巧儿出头,和她作对,怎不令她生气羞愧。
面对一茬刚冒头的尖笋,个个往上冲,方初等人扶额。
方初好几次插不进话,最后断喝道:“都别说了!”
众小这才噤声。
方初便对严暮阳道:“先回去,告诉长辈处置。”
该处置的他已经处置了。这些孩子不服,就由他们的长辈去教导。不然,他还能替别人管教儿女不成!
严暮阳脸色很不好,自尊受到严重挑战。
今日严家办喜事,他身为严家长孙,居然不能处置一桩“小事”,反倒是沈怀玉。掷地有声一番话。把他质问得灰头土脸。
方初见他不动,微叹一声。
他能体会小少年想担当处事的想法,可眼下情势不是他能把握的。比如杨箐箐。还有陈斌,再坚持要他们道歉,双方定要反目;若不坚持,则得罪郭家兄妹。因为此事确实梅子陵错在先,而杨箐箐的话也站不住脚。颇有几分狡辩的味道。
他便走到他身边,温声道:“你是主人,这事本该你来处置。但他们不服,你若是逼着他们认错。只会得罪亲戚。你姑姑大喜的日子,不管得罪哪个客人都是失礼。我们行事应该刚柔相济,不能一味横冲直撞。你且送梅子陵回去。将此事仔细禀告长辈。听长辈如何说,你在旁学着点。不急在这一时。知道吗?”
严暮阳深知他说的有理,面色变幻不定。
郭勤正在他身边,比他更快领会过来。
他眼珠一转,忙对梅如雪躬身作揖,道:“刚才我不该骂那个话。是我不对,我给你陪礼了。”
梅如雪红了脸,忙道:“没……没事。是我哥哥不好。”
郭勤对她笑一笑,又伸出胳膊搂着严暮阳肩膀,豪迈道:“严暮阳,你别为难了。我不和他们计较了。你去把这事告诉严爷爷严奶奶。回头我去给他们磕头赔罪。巧儿也去。”
巧儿立即道:“我听我哥哥的。”
心里却想道:“当着人先答应,等会儿再跟大哥说。怎么能随便答应磕头赔罪呢?大人最要面子,才不管谁错谁对。”
郭俭也叫道:“我也听我哥哥的。”
郭勤目光昂然,扫过杨箐箐一干人。
杨箐箐轻蔑冷笑:就会作态!
跟严爷爷说,严爷爷还能委屈郭家?
方初看着郭家三兄妹,目光深沉;再看严家这边:有不忿的,有轻蔑的,有觉得委屈的,有瘫倒扶不起的,还有认错却被排斥的……种种不一,一盘散沙样。
严暮阳至此,也只得罢了。
他又问方初:“郭勤他们去松柏院干什么?迎亲的就要来了,不如直接过去吧,正好和祖母说这件事。”
方初道:“郭勤姑姑叫他们去。”
郭勤忙道:“严暮阳,我们一会就来找你。”
严暮阳无法,又看向巧儿,叫“巧儿!”
希望她对自己说句话,叫他一声“暮阳哥哥”。
巧儿却没听见,正扬脸对沈怀玉道:“沈哥哥,我想要石榴花。你个子高一些,帮我掐一支好不好?”
原来她先前听沈怀玉说“你们彼此都是亲戚,合起来欺负一个来严家做客的小女孩”,不由想起那天严暮阳帮妹妹表妹掐花儿的情景:那么多人,独她被排斥,给她的花儿也被严暮雨抢去了,所以她才自己去掐,才被梅子陵暗害,才摔倒的。
哼,有哥哥表哥了不起吗?
她也有哥哥,还有弟弟,还有沈家哥哥。
所以,她故意当着她们请沈哥哥帮她掐花。
沈怀玉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时候,小女娃却想起掐花来了。他搞不懂她的想法,以为她年纪小,爱玩、爱美,思路跳脱。
他对她微笑道:“好!”
便踮起脚,伸手去折石榴枝。
郭勤却是知道缘故的,忙道:“我来!”
一个纵身干脆猴上了树。
巧儿见这样,开心极了。
这有人撑腰的感觉就是好!
郭俭见姐姐高兴,也急忙往树上爬,也要帮姐姐掐花。
严暮阳心中一动,有些难受。
严暮雨等那天在场的小女孩都神色复杂地看着巧儿。
梅如霜撅嘴:讨厌死了!郭巧儿哥哥怎么那么厉害!
严暮雨则嘟囔道:“我就是想先拿嘛……”
声音渐低,又偷偷地瞟一眼哥哥。
一时间,那三人各折了一支石榴花,沈怀谨和巧儿都得了,然后有说有笑地相携而去。
方初对方则交代一声,也和妹妹表妹们回去了。
严暮阳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开,感觉自己和郭家兄妹的距离硬生生被拉远了一截,转过头来,看梅子陵和陈斌便面色不善。
严暮雨上前扯住他衣袖,怯怯道:“哥哥。”
严暮阳叹口气,牵住她手,无精打采道:“走吧。”
杨箐箐脸色很不好,觉得暮阳表弟不分亲疏,当众落她的脸面,气鼓鼓地走在前面;余者像梅如雪担心哥哥,不出声;梅如霜还在生巧儿的气,边走边想着怎样才能压过她一头;陈虹见严暮雪不说话,也怯怯的不敢吭声,因此众人都默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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