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渡说郭清哑是幽魂附体,慈恩怎会看不出来?
两人中间定有一人说谎。
普渡奉皇命而来,应该不敢说谎。
那么,就是慈恩在说谎了。
慈恩为什么要说谎?
他乃得道高僧,不可能被郭家或某一锦商收买。
杨大人很是不得其解。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刚才慈恩说“郭织女是无辜的”,而不是“郭织女并非幽魂附体”。也就是说,就算慈恩看出郭织女是幽魂附体,但他慈悲为怀,也不忍伤害她。
一定是这样!
想通后,他便知道应对了。
他对慈恩道:“慈恩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真觉得郭织女不是被幽魂附体?是普渡大师看错了?”
普渡神情一紧,忙看向师傅。
净虚等三位大师也看向慈恩。
慈恩耷拉着眼皮,不出声。
杨大人冷冷一笑,催促道:“大师?”
慈恩好一会才开口,道:“郭织女并非幽魂附体。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如妄言,情愿堕入阿鼻地狱。阿弥陀佛!”
声音有些悲悯的味道。
普陀山净虚大师也道:“老衲同样可证实。”
五台山的觉慧大师也站出来,说了同样的话。
九华山的觉明大师也一样。
普渡额上冷汗涔涔,悲声道:“师傅!”
跟着,一股愤怒的情绪控制了他。
他想道,果然,妖孽就是妖孽!就算没有直接害人,但她的出现扰乱了江南官场和商场。还牵扯到朝堂;今日更使师傅和各位高僧犯了“妄言”戒;而他,今日过后将背上恶名,将何以面对天下人?
他抬头,直视慈恩,坚定道:“师傅,请恕弟子直言,弟子以佛祖名义起誓:郭织女确是幽魂附体!”
慈恩没有反驳他。更没有训斥他。
他看着这个徒弟。满面悲悯。
韩希夷冷笑道:“普渡大师的意思是:这几位大师都不如你修行高深,连令师都不如你?他们都在欺骗佛祖?”
普渡垂眸道:“弟子不敢!”
杨大人急忙道:“既然几位大师意见不同,我看此事还是交由钦差大人决定吧。也免得两位大师为此伤了师徒情分。到底,他们修行之人,心地慈悲。要他们搀和此事,是难为了他们。”
他极有心机。眼见四对一,慈恩又是普渡的师傅。普渡明显处于不利情势,急忙出来打圆场,不让和尚们插手了。
如此一来,事情又回到开始。
王大人目光一闪。沉声道:“也只好如此了。”
郭守业父子齐声反对。
郭大全激动道:“大人,说要驱魂证明的是你们。现在慈恩大师把夏大人魂给驱了,你们说话又不算了。难道专门欺负我小妹?就因为郭家是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就要这样针对我小妹?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一定要弄死她?”
韩希夷也道:“不错!钦差大人。我等不服。”
沈寒秋道:“大人如此出尔反尔,恐难令人心服。”
方瀚海道:“大人,切不可朝令夕改,况且这才多大一会?”
严纪鹏则盯着杨按察使,道:“杨大人一意要置郭织女于死地吗?这一围解了,立即心生另一计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高少爷道:“……”
杨大人见不妙,急忙喝道:“住口!”
他是官,一声呵斥,众人就算不服,也只好收声。
然后,就听曾少爷道:“郭大爷,韩大爷,你们想救郭姑娘的心意是没错,可也不能随意指责钦差大人。大人身为朝廷命官,行事要不偏不倚,不能只考虑你们的心情。”
郭大全笑道:“姓曾的,别急着落井下石啊,等郭家倒了再站出来岂不好?今儿当着这么多人就急着下手,太难看了!”
郭守业看他的目光更是充满了仇恨。
曾少爷淡然道:“郭大爷,郭姑娘处境尴尬,你心里有气,我不与你计较。你怀疑我的用心,我就告诉你道理:普渡大师乃皇家寺院方丈,他以佛祖名义起誓,郭姑娘确是幽魂附体;慈恩大师不仅是皇家寺院前方丈,还是普渡大师的师傅,他和这几位高僧一齐证实郭姑娘不是幽魂附体。你说,这两方人孰对孰错?”
郭大全断然道:“当然是慈恩大师对了。”
韩希夷却警惕的很,没有接话。
曾少爷冷然道:“今日若判定郭姑娘不是幽魂附体,不仅夏大人获罪,连普渡大师也罪责难逃!”
高台上骤然安静下来。
曾少爷扫视一圈,接着道:“这已不仅仅是郭织女的事了,还事关慈恩大师和普渡大师师徒。难道你们要钦差大人随意处置皇家德高望重的高僧?皇上面前要如何交代?证据是什么?”
郭大全哑口无言。
沈寒秋看着曾少爷,心底冒出一个念头:以两大高僧的名声和生死要挟,这人好恶毒!
韩希夷痛恨自己瞎了眼,这些年都白混了,没看清曾少爷的面目。
杨大人道:“曾少爷此言有理。此案还需详加审理。”
说完,转向王大人,谦恭道:“还请大人明示。”
王大人先对普渡道:“大师请起来说话。”
普渡站起来,退到一旁。
王大人这才看着众人,神情肃然。
他之前也觉出不对来了:很可能慈恩等人慈悲为怀,所以替郭织女隐瞒真相;也有可能是普渡受人唆使,陷害郭织女。
若是其他罪行,他大可借机下台,放郭织女一条生路。
此事非同小可,他定要审问明白才好交差。
否则,若有人借此兴风作浪,连他也会被牵连进去。
他便威严道:“诸位请放心,本官既受皇命,自当尽心,务必要将此案弄个明白,还郭织女一个公道,也给几位大师一个满意交代。”
这就是一定要再审了!
杨大人便对郭守业等人轻蔑一笑。
他对王大人道:“大人,此事看似麻烦,其实也简单。想郭织女不可能无师自通,她的学问也不是一年半载能学成的。她受何人所教?那人在何地教的她?何时教的她?教了多长时候?不可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她又不曾离家外出求学,郭家庄户人家,日常又不曾备得笔墨纸砚和琴等物。她若说不清楚此事,岂不显异常?”
王大人微微点头,看向郭家父子,要他回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