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里的御医互相看看,眼睛紧紧盯着幔帐后,等着女官将小皇子抱出来。荆御医更是吓得几乎站立不住。
静妃娘娘的胎是他保的,如今早产不说,还是一位皇子,皇子出了事他全家老小的性命都要不保,“李大人。”想到这里,荆御医更是魂飞魄散,顾不得别的上前拉住李御医,“您可要帮我说句话啊,静妃娘娘自从有了身孕,胎气就不稳,我开的药方都是没问题的……”
李御医皱起眉头,“我记得开始是你给静妃诊的脉,说静妃这一胎安好。怎么现在成了开始就不好。”
静妃娘娘不准他说胎气不稳,怕传出去让人说着不吉利,更何况静妃娘娘有长期用汤药的迹象,换了其他御医恐怕会诊出问题来,这样一遮掩就是几个月。当时他是想静妃娘娘圣眷正隆,无论如何也能保住他的性命,可如今这样的情形,皇上怪罪下来静妃娘娘恐怕也说不上话。
“静妃娘娘,身体素健,太医院都是有档可查的,你今日失职如何能找这种借口。”李御医不予理睬荆御医。
荆御医头上出了汗越发口不择言,“那是因为静妃娘娘吃了助孕的……”话还没说完,内帐里传来一阵“噼啪”的击打声。
李御医丢下荆御医走到幔帐前仔细听过去。击打声过后传来婴儿微弱的啼哭。
“苍天庇佑,”李御医面露笑容,看向内侍,“劳烦公公去给皇上报喜。”
那内侍自然欢喜,一阵风似的去了。
李御医转过身看到如同历过大劫的荆御医,“刚才你说什么?”
皇子没事,他自然不会受到责怪,从前的担忧也会不存在了,也就没有必要再向李御医说明白,荆御医摇摇手,“没什么,没什么,好在静妃娘娘和小皇子贵人自有天象。”
静妃听到婴儿啼哭的声音,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是小皇子,娘娘,是小皇子呢。”
皇子,她千辛万苦终于生下了皇子。
“皇子呢?”静妃伸出手,“让本宫瞧瞧。”
“已经送去沐浴了,”女医笑着道,“奴婢们给娘娘收拾收拾,圣驾一会儿就要到了。”
静妃仍旧不放心,问那女医,“皇子怎么样?”
女医小心翼翼地回话,“虽然不足月,让太医院好好照料定会平安。”
听了这话静妃彻底放下心来,整整一天她实在是太累了,该好好歇歇。
静妃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在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刺眼的明黄色。
“皇上。”静妃对上皇帝明亮的眼睛。
“爱妃,”厚重的声音低低地道,“你给朕添了皇子,朕要好好奖赏你,朕已经命内务府送来头面、衣料,以后你就好好伴驾,朕不会亏待你。”
在她醒来之前已经让内务府送来东西,就是怕她有别的要求。皇上这样忌讳她母家的事,她也不能再提起,只得从长计议。
“皇子呢?皇上看没看皇子?”
“看了,”皇帝脸上的笑容更重,低声吩咐奶子,“将皇子抱来给静妃看。”
静妃期盼着,终于从奶子手里看到了那满脸褶皱小小的一团。
静妃屏住呼吸仔细地凝望着裹在锦被里的皇子,刚刚的喜悦渐渐地变成了担忧。皇子怎么会这样小,这样瘦弱,仿佛就要一直这样睡下去,永远醒不过来似的,静妃顿时想起了陶大太太生下的陶敬安。身体顿时一抖,鬼使神差地手指暗自用力狠狠掐了皇子一把,襁褓里的皇子却没有任何反应,静妃全身的血液顿时像被抽干了一般,手臂一下子沉了下去。
还是静妃身边的柔婉先反应过来,越过皇帝上前道:“静妃娘娘是太累了。”伸手去接皇子。
皇帝心里高兴并没有在意,将奶子接过皇子又安抚静妃,“好好休息,等明天朕再来看你。”
静妃勉强压制住心中的慌乱,低下头送走皇帝。
皇帝离开翊坤宫,静妃一把抓住身边的柔婉,“去,将皇子再给本宫抱来瞧瞧。”
柔婉担忧地扶住静妃,“娘娘,皇子已经被奶子抱走了。”
静妃颓然地靠在引枕上,看着粉红的幔帐,半晌才道:“你说,若是皇子一直这样睡下去可怎么好?”
柔婉一怔,也苍白了脸,“娘娘您别想太多,您要是……实在……担心,不如让人出去问问陶大太太……”
陶大太太……
对了还有陶大太太,再怎么样陶敬安也是平安长大,至少……静妃看向柔婉,“快去,快去让人去陶家问陶大太太,陶敬安生下来的时候什么样。”
柔婉刚要走忽然想起陶家的事,“娘娘,陶大太太不是被陶家休了吗?现在去哪里找?”
研华眼见着容华被人簇拥着从内室里出来,咬了咬嘴唇迎上去,“三婶怎么样了?”
容华的目光在研华脸上停了一会儿,研华本就心里有鬼,看到容华这般更是心里一慌。
容华面沉如水,“御医说,如果三婶现在生产,母子都十分凶险。”
研华听着头上不由地冒汗,“那要怎么办才好?”
容华淡淡地道:“三婶刚喝了药睡下,不如六姐和我到侧室里说说话。”
容华定是知晓了她和廖氏说的那些话。研华心里慌跳个不停,想起孟家的情形却又平稳了一些,既然已经来廖氏跟前说了那些话,她就有了心里准备,以容华和廖氏的关系,廖氏定会知会容华……现在怕也是没用,研华心里想着咬咬牙跟着容华进了侧室。
两个人在侧室里坐下,容华将身边的下人遣出去,只留着锦秀伺候茶水。
不等容华说话,研华已经道:“我是来问三婶,三叔去恩科是不是侯爷帮了忙,”说着研华脸上露出讽刺的表情,“八妹妹不如可怜可怜我,就让侯爷帮帮忙,这样我才能在孟家呆下去。”
看来研华是认定了她通过薛明睿帮了陶正川,“谁跟你说侯爷帮了三叔父?”
“这哪里用得着别人说?”研华落寞地笑起来,“三婶和你关系向来是好的,你不帮三叔父谁也不会相信,大家都说这次恩科是朝廷早就安排好的,三叔父既然能应考自是有所持。听说这次恩科的主考还是由侯爷举荐,侯爷想要帮忙不过就是举手之劳。”陶容华若是没有帮陶正川,陶正川如何能站出来帮着容华休掉李氏,这些事就算她在笨也能看得出来。她不过是让三婶在容华面前替她说说话,谁知道三婶会一口否认,她不过是拿话来激三婶靠着容华这棵大树好乘凉,将来帮忙管陶家也指日可待,谁知道三婶竟然就动了胎气。
她说的话也没有错,当年让出三庙胡同给三叔父、三婶住的还不就是李氏,李氏再怎么样也算是收留了三叔父和三婶,如今三叔父、三婶反过来帮着容华折腾李氏,这里面没有利益谁又能相信?
容华沉下眼睛,“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让你来找三婶?”
听得这话,研华顿时愣了。
容华重新看向研华,“是瑶华?”
研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我只是不明白,都是亲姐妹怎么就不能帮忙。”
容华淡淡地道:“我也不明白……六姐怎么就对瑶华的话深信不疑?哪一次瑶华真的出面帮了你?你在三叔父家闹过,我就要求侯爷帮助孟家欺瞒朝廷,六姐,你觉得凭什么?”容华似笑非笑起来,“你不明白的地方实在是太多,李氏引得娘家变卖陶家财物你不闻不问,族里处置了李氏,你倒以为捏住了什么把柄来质问长辈。若是三婶出了事,你以为族里会怎么说你?你是孟家正经的大奶奶,做你大奶奶应该做的事才会赢得别人的尊重,而不是想着要如何钻营换取旁人的好感。侯爷从不徇私,若是你听说谁打着侯爷的名号去拜恩师,就去衙门里举报,请朝廷查个水落石出。”
研华嘴唇嗡动。
“瑶华是任家的大奶奶,任家的富贵京畿哪个不知,倒是侯爷早就名声在外,六姐要走关系何必为难我,去任家登门求助就是,”说着容华站起身,“从前我是觉得姐妹之间能帮衬的自然要帮忙,六姐的那些高丽参我买了一车如今还丢在库里。难不成六姐觉得国家取士就和买参一样简单?若是六姐再这样妄想下去,早晚有一天也要回陶氏族里见见长辈,学学妇德。”
研华一下子瘫软在椅子里。
容华从侧室出来,正好迎上满面笑容的薛夫人。
薛夫人笑着看容华,“保住了,保住了。御医说从今往后就卧床静养,应该能足月生下孩子。”
容华顿时松了口气。
过年了心就散了,加上我生病咳嗽啊,嘿嘿,借口,不过总算赶上今天发了。
祝福大家新年开心幸福,给大家拜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