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马道婆,淑华倒是有几分的印象。
大太太嘴角一抿,叹口气,“这事也怪我,她原说你今年是有这么一劫的,我平日里不大听她的话,也就没当真,只让了出尘师太看了看,说是不相干的,谁知道真应了马道婆的话。”
淑华平日里常听来往的夫人说钦天监看风水是极灵验的,她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几位夫人也出过主意,不如让钦天监来看一看府里的风水,再看看她与赵宣桓的八字,在屋里摆上利于子嗣的风水物件,她听得这话很是动心,去跟蔡夫人商量,谁知道蔡夫人说,这事要瞒着侯爷父子俩才行,他父子俩不喜欢在府里折腾这些。
为这事,淑华还跟瑶华抱怨过。侯爷父子从来不管府里这些事,定是蔡夫人心里不愿意才找的托词,听说侯爷以前有个极受宠的董姨娘生过一个庶子,庶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太医院的药刚吃了好转,董姨娘又听说钦天监看风水极好,求侯爷找钦天监的人来给瞧瞧,结果钦天监倒是来人给看了,也给董姨娘的庶子挪了住处,谁知道挪了地方病倒是更厉害了,几天就没了。
赵宣桓很喜欢这个庶弟弟,所以对钦天监的人很反感。
这些事淑华没有仔细跟大太太说,只和瑶华说了些只言片语。
大太太看淑华的脸色不好,“上次你跟我说蔡夫人拦着你找钦天监的人,可是因为侯爷府有什么规矩?”
淑华忙道:“不是,”又怕大太太听了原委不肯跟她讲后面的话,“可能是觉得我们年轻,还不需要这些。”
大太太方道:“我也是半信半疑的,只是那马道婆说的也在理,说你时运总是差上一步,只要你身边有得力的能出来帮你挡一下,也就好了。”
淑华眼睛一亮,“怎么个挡法?”
大太太道:“大姑爷是锐气太盛,你命里担不下,所以就祸及子嗣,现在只要能将你身边常与你在一起的人抬一个出来做了通房……对大姑爷和你都是有益处的。”
“我觉得这事也不是不可行,本想着要和你商量,能不能将你八妹妹嫁过来帮衬着你,可是这件事又慌张不得,要是能将你身边的丫头挑一个出来,开了脸做了通房,这件事也能缓和些,我们也抽得了时间再考虑清楚。”
淑华心里不是没有人选,她身边最可信的就是秋荷,连瑶华都说秋荷是个不错的丫头,她心里更是将秋荷当知心来相处,淑华点点头,“母亲,我看这件事就照马道婆说的,将秋荷开了脸做通房。”
“还有,”大太太又嘱咐,“马道婆说了今天就是好日子。”点到为止。
淑华点点头,“我知道了,今晚夫君回来,我就跟他说。”
大太太这才放心地从淑华那离开。
大太太走了之后,淑华将秋荷叫来说起通房的事,秋荷顿时红了脸,秋荷早就对赵宣桓存了几分心思,现在淑华有了这般话,她自然应承不提,淑华知道府里的成婆子是儿女双全的,就叫了成婆子用五色丝线给秋荷开了脸。
秋荷闭着眼睛,丝线划过脸时有细微的疼痛,心脏慌跳个不停,婆子丝线一抖,似是将她整个人都牵起来,揪着喘不过气。
婆子在一旁安慰,“姑娘不必害怕,这就要好了。”
开完脸,床上的淑华道:“快过来让我瞧瞧。”
秋荷站起身来,脸红着,亭亭玉立。
不知道怎么的淑华就想起自己出嫁的时候,心里不禁有些酸楚。
好不容易等到赵宣桓回来,还没等赵宣桓说什么,淑华已经急着说起秋荷的事,“我现在不方便,总要有个人在身边伺候才是,秋荷跟了我这些年,我知晓她的脾气……”
赵宣桓本意是来看淑华,听到淑华说这话,不禁皱起了眉头,再看向一旁的秋荷,耐着性子,“不必麻烦了,这几日政务多,就在书房……”说着便要走。
淑华心里一急,话也生硬起来,“今天才给秋荷开了脸,就算要睡书房,也要过了今晚吧!”
赵宣桓道:“我说了,今晚有政务。”
又是这种不瘟不火的态度。她本来想着要与他好好说,可是她每一次的努力都会以失败告终,淑华顿时撕心裂肺地喊叫起来,“赵宣桓你站住。”
……
蔡夫人刚进屋子,丁贵家的便来道:“大奶奶和大爷闹起来了。”
蔡夫人不禁皱起眉头,今晚回娘家老太太说起建戚将军苏锡尧的案子,蔡夫人大伯家的儿子以前在建威将军麾下立了功,才提的知府,平日里仗着建威将军的关系,在地方落了不少跋扈的名声,万一牵连进去……
蔡老太太将家里的人叫回去商议,煎来想去,圣上已经下旨严办,谁也不敢先去求恩旨明目张胆地保自己家的人,庄亲王又是个会打太极的,就算求了他也不一定什么结果,只有武穆侯……
说到武穆侯,众人皆沉默下来。
这些年蔡夫人虽然和安国公夫人交好,知道安国公夫人却从不插手政事,直接去求安国公夫人恐怕不妥。
“要么,联姻呢?姻亲的事总不好不管。”
大伯想出来的主意,以前她们又不是没想讨,族中的适龄女子不是没有,只是安国公府却没有那个意思。
现在因为立储之事,许多关系都紧张,武穆侯府偏又中立着,之前成国公府家的人又不是没有登过武穆侯府的门,武穆侯却定了前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女儿,虽说翰林院掌院已经官及从二品,可是消息放出来的时候,孙掌院已经提前致仕了。
按照这个套路,武穆侯府要娶的正妻娘家定不会离这场政治风波太近,可如今的宗室、贵勋有几个没有卷进去?
蔡夫人想了一路,本已经心乱如麻,又听得丁贵家的这么一说,顿时烦躁起来,“为的什么事?”
丁贵家在蔡夫人耳边说几句。
蔡夫人顿时讶异,“这么说是亲家太太给出的主意了?”
丁贵家的道:“可不是。”
蔡夫人坐下,又拿起茶碗来喝茶,“宣桓也是,不过是个通房,便收了。哪里惹出这么多事来。”
丁贵家的将左右遣下去,然后小声道,“大奶奶房里的丫鬟说,大爷没有反对,只是说政务繁忙要去书房,大奶奶便急了。”
蔡夫人不悦地皱起眉头。
丁贵家的又道:“大奶奶不肯让大爷走,又说,这一胎还不是因为大爷才没有的。”
淑华隐瞒着小产的原因,蔡夫人如何不不知道?正是因为淑华这番贤良的做法,蔡夫人在私底下也说了赵宣桓,让他以后多多心疼着淑华,对淑华的照顾也是精心,这几日太医院的人经常来照看,珍贵的药材也用了不少。
可今天,淑华又是闹得哪一出。
“收通房虽然是件小事,怎么就容不得功夫了?”
丁贵家的道:“大爷也是这个意思,可大奶奶又说了,今日便是良辰,对她和大爷以后的子嗣是好的,还让大爷就算不当她是什么,也要不看僧面看佛面。”
蔡夫人听出里面的话音,脸又是一沉,“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请了人算过?之前淑华就提钦天监的事被我拦了,难不成又变着法在外面找了人?”
丁贵家的照实禀告,“府里除了亲家太太也没来什么人,亲家太太来之前大奶奶那屋还没有动静。”
这话说的已经不能再清楚了。
想来是淑华托了娘家找人算的,蔡夫人不禁长叹一口气。
“宣桓呢?”
丁贵家的道:“大爷听得这话急了,已经去了书房。”
蔡夫人正沉吟着要不要将儿子叫来问一问,就听外面丫鬟进来道:“大奶奶来了,带着秋荷来了。”
这时候倒来了,难不成是来告状的?
丁贵家的道:“这秋荷也不是善茬,大爷和大奶奶闹起来,她还在一旁搭腔,什么要死要活的,大奶奶平日里待她好,自然又怜惜她,少不了也鼓了一把火。”
蔡夫人想起淑华才嫁进来的时候,就是这个秋荷对拨给淑华用的丫鬟挑三拣四,有两个三等丫鬟,听丁贵家的说平日里看着不错的,可就是这个秋荷找了管事婆子将这两个丫鬟换了。
秋荷毕竟是淑华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初采乍到在那些小丫鬟面前立威也是有的,可是这般泼辣的作风,在义承侯府还是头一份。
又听秋荷在这里面起了不好的作用,蔡夫人气色更变,“怪不得宣桓不喜欢她,跟她主子一个性子。天冷让大奶奶回去吧,秋荷……让她等着也无妨。”
外面寒风呼啸,丁贵家的先是恭敬地见了大奶奶,并训斥两边的丫鬟,“你们这是怎么伺候的?大奶奶什么身子,你们就让大奶奶出屋子?”连忙叫了丫鬟拿了玄狐皮的大氅给大奶奶穿上,又慌忙不迭地将淑华送回屋里,“太太想是今天着了凉,又冷又头昏的,刚躺在榻上闭会儿眼睛,问起大奶奶,说要过去看呢,可是又怕过给大奶奶病气。要么就让秋荷姑娘在这边等,一会儿太太醒转了,定会问起。”
淑华怒气蒙心又冲动着来找蔡夫人,现在醒过神来,却也是头脑中一片空白,丁贵家的又说得恳切,也就没有反对,留下了秋荷在大太太处等,自己被丁贵家的簇拥着往住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