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景秀还未见其人,就先连忙道歉。尽管景秀额头也被撞的很痛,但他还是保持着谨慎的性子不得罪人。
被撞的人听景秀的道歉后,也慢慢消了火气,他上下打量了下景秀,留下一句“算你还识趣”的话后,便从景秀身边越了过去。
冤家宜解不宜结,有时吃点亏也算是一种福气,景秀心里不认为这是所谓的自嘲精神,所以景秀不会心胸狭隘的去嫉恨他。
离开棚子后,红袖才焦急道:“少爷,你额头疼不疼,要不要红袖给您揉揉?”
“少爷我可没你那么娇嫩。”景秀揉着额头苦笑回道,被红袖这丫头照顾的太周全也不见的好。
随后景秀又在镇里买了些光饼果腹,在离开穆镇后,已是日央偏西。
小秦村位于穆镇以北的官道上,大约有20里的路程。景秀之前赶路时一心挂念着红袖的奴契,所以也就不怎么欣赏路边的风景。
如今身心全松懈下来,漫步在山腰官道上,远看山顶白雪皑皑,近听山底青水潺潺,景秀身又有一红袖,可呼前唤后,他空闲的手,只差折扇一把,快哉快哉的摇。
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功名利禄,在豁达的心胸面前想必也不过如此了。
“红袖我问你个事。”在观赏之余,景秀问道。如今自己病好了,红袖的问题也解决了,自己也该规划下自己的未来,总不能还呆在宋牛家。
“少爷您有什么事尽管问吧。”也许是受了景秀的感染,红袖的心情也格外的惬意。
一个山拐角转过后,前面现出个凉亭,景秀感觉腿有些酸软,便指着那凉亭说道:“我们先去那休息会儿。”
“好的,少爷。”红袖微笑着回道。
距离凉亭还有些路,景秀又回到原先的问题:“红袖啊,我最近好像得了一种病…”
“什么病,严不严重?!”红袖顿时紧张了起来,急切打断了少爷的话,她有种被人从云端推下去的感觉。
景秀哪有什么病,只是在为下面的话布局,虽然说是个小谎言,但感受到红袖真切的关心自己,他便浑身暖暖的,就算把外套脱了也不觉得冷。
“其实也不严重,只是以前的事都有些忘记了…”
“以前的事忘记了?”红袖跟在景秀后面,低着头回味着少爷的话,她突然惊道,“少爷,您是说…您失忆了?”
“是啊。”景秀走在前面,不知道身后红袖的表情是自然还是惊愕。
景秀后来想想还是要用“失忆”的方法:一来他发觉红袖其实很聪慧,自己的谎言如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怕到时被她拆穿;二来自己想要极快的了解这个全新的世界,目前能帮助自己的也只有最了解自己的红袖。
其实景秀有些多虑了,作为一名仆人是不能对主人有丝毫的质疑和隐瞒,不管昨天景秀的性格是什么样,就是他一天变一种性格,作为仆人的红袖都不能有丝毫质疑。
如果换成红袖的角度去思考,那关于景秀失忆的问题就简单多了——红袖想的不是少爷为什么会失忆,而是失忆后对少爷的健康有没有影响。
“难怪,难怪…”红袖在身后呢喃着。
景秀不解,转过头问道:“难怪什么?”
红袖没注意少爷突然停下来不走,额头差点就撞到景秀下巴上。幸亏被景秀用手轻轻挡了下,只是景秀似乎触到了不该触的地方。
“啊,少爷,我…”红袖原本还焦急的心顿时慌乱了起来。
景秀的心也咯噔了下,他立马把手放回了身后。他极快的转回身,挺起胸膛装着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往前走。
红袖小步跟了上去。
景秀望了望有些暗下来的天,又问道:“你刚才说‘难道’什么?”
红袖凝回了神,与少爷“失忆”比起,自己这些事情根本不算什么。红袖的脸上再次露出些担忧。
景秀听她开口言道:“难怪今天少爷看见‘圆玉’时一点都不觉得难过,红袖记得少爷在生病之前天天拿着这块玉发呆,而且还说,还说…”
红袖突然说不出话来,她一想到少爷为自己把圆玉当了,她内心就深感自责,要是将来少爷真不能跟白小姐结成连理了,那自己不就是在棚子里被人千夫指的那个“翠竹”吗。
更何况少爷只是失去了记忆,要是将来有一天记忆苏醒,发现“圆玉”被自己当了之后,那少爷将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啊。红袖越想越是惴惴不安,心中早已没了先前的喜悦和娇羞。
景秀可不知道红袖内心复杂的情感变化,他又回头提醒道:“还说什么了?”
红袖只得老老实实地回道:“少爷对着那块玉说:‘空读文章三万卷。敌不过,一把剑。奈何桥上等,此生已无缘。盼来世,共飞天。携手共游鹊桥仙。’”
这些话听起来似乎有些伤感,而红袖只是个小丫环,大字都不认识几个,景秀有些好奇红袖记的这么牢,但是否能听得懂:“这些话你能听的懂吗?”
“能听得懂一点,少爷在读这话的时候,红袖能感受到您的悲伤。”红袖有些沉闷地解释。
不知不觉间已来到凉亭旁,景秀与红袖走了进去。两人坐好后,景秀又望了下天色,天又慢慢亮了起来。
景秀直接开门见山:“现在先不谈‘圆玉’这些事了,我以前的记忆都忘记了,现在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知道没?”
“嗯,少爷您尽管问。”红袖认真地点了点头。
于是主仆间就在凉亭里开始了一问一答,红袖也把所知道的一切全告诉了少爷。这一问一答一直持续到日落西山,直到凉亭前突然来了五六个面色不善的人。
景秀见了心中一紧,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他悄悄通知红袖起身离开,可俩人还没走出凉亭,就被这群人拦住。
“你们想干…嘛。”景秀说着这话,就见到他们怀里亮出了明晃晃的冷器,景秀咽了口气才把话说完。而红袖则害怕地躲在景秀后面。
其中一个头领的人物打趣道:“这位公子爷真有闲情,月香楼不去,竟躲在这里跟丫环打情骂俏。可怜我赖三穷的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您有闲钱就赏几个给咱兄弟们吧。”
“赖三哥,你说话怎么也文绉绉起来了?”其中的一位小弟不解问道。
面对小弟的拆台,赖三直接给那小弟一记敲头,“滚你,忘了老大要我们多读书吗,读书人说话不都这样?”
“老大也真是的,书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刀使,更不能自保,读来有个屁用。”那一堆人里有人发起了牢骚,显然是不满老大为什么要这些粗人读书。
望着他们在斗嘴,景秀装作从容道:“你们要多少钱?”
“不多,每人10块玉石钱就行。”赖三闭着眼回道。
每人10块?景秀听了差点吐血,那赖三那模样,明显是来找茬的,景秀苦笑道:“我一个穷书生,你们就是把我卖了也没那么多钱啊。”
“值不值那么多钱我不管,先抓了再说。”
就这样手无寸铁的主仆二人被这群山寇抓回了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