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换上了大红色的幔子,床上铺上了大红色的被褥。整个屋子渲染的像是一张血盆大口,张大了嘴,等着屋子外面的人进来。
柳家也没人知道,这寡妇再嫁有什么讲究没有。柳员外也来不及找宗族里主管婚丧嫁娶的族长问一问,只一心想着,如何将婚事办的热热闹闹,让全扬州城的人都知道知道。他柳某人娶了方贵和,贵和酒楼还是他的!
柳双双将最后一个大红字儿贴在了窗子上,哎,这叫什么事儿?因为她,爹卖了酒楼,柳双双心里一阵的愧疚。
柳双双带着愧疚的心,将厨房里热好的药端了出来。爹要办喜事儿,梅姨却要死了。幸亏,她是女儿,不方便出席柳员外的婚礼,这样也好,她可以方便照顾她娘。
“娘,吃药了!”柳双双端着药说道。
梅姨微微的张开了眼睛,看着柳双双,断断续续问道:“他们,他们来了?”
柳双双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远远的听到唢呐声,要过来可能还要走一会儿。”
梅姨微微的闭上了眼睛,方生走进来,低声对柳双双说道:“快来了,姨夫叫我来问你要打赏的钱。”
柳双双皱了皱眉头这时候在梅姨的面前说这种话,让梅姨心里怎么想?
“娘喝药,你等一会。”柳双双说道。
柳双双摸过一只枕头,塞在梅姨的脑袋低下,将梅姨的头垫高。这一动,梅姨越发的虚弱,柳双双盛起药,吹了吹,喂到梅姨的口中。
正当此时,方贵和的轿子到了柳家的门口。小伙计们高兴坏了,“哦哦!”的叫喊着,起哄着。一个小伙计拿着一根香,伸到鞭炮的下方,顿时“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起来。
柳双双被这突如其来的鞭炮声下了一条,手一震,汤药差点撒了出来。
突然,“哇”的一声,梅姨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
“娘!”柳双双大吃一惊的喊道。
“娘!”柳双双抱着梅姨的肩膀,梅姨一头栽在柳双双的怀里。
“噹”的一声,柳双双手中的碗掉在了地上,汤药一滴不剩的全部洒在了梅姨的鞋子里。
“娘!”柳双双没好气的哭了出来。
柳双双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只知道不停的哭着喊娘。梅姨躺在柳双双的怀里,这时,外面的喜娘大声的喊道:“恭喜新人!”
方贵和,披着大红的嫁衣走了进来。
柳员外娶妻,第一次,略现紧张。第二次,轻车熟路。第三次,可谓是游刃有余。
柳员外拖着大红色的绸子,绸子的另一端,大红色的盖头映红了方贵和的笑脸。柳员外面带笑容,对着屋子里的亲朋好友微笑着点头。突然,听到了西屋里传来的声音。
李老板吃了一惊,再看柳员外,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可是,这柳员外虽然表情僵硬,却沉下心来,继续拉着红绸子,对着众人笑着说道:“谢谢大伙捧场,谢谢大伙捧场!”
一面说,一面拉着方贵和入了洞房。
李老板心说,这事儿不对呀。方贵和这般的脾气,结婚听到哭声,那她不得忌讳一辈子?李老板也懒得跟着进洞房,方贵和那大鼻子大眼睛的有啥可看的?索性,李老板推开人群,挤到了东屋。
李老板一推开门,只见柳双双泪流满面。一声高一声低的哭喊着,哭得嗓子都沙哑了,更是增添了哭声的诡异。
只见那梅姨躺在柳双双的怀里,柳双双只知道哭,只知道喊着“娘”。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她怎么就不顾全大局了?
李老板皱着眉头,赶忙用脚将门踢上,上前低声责备道:“小姑奶奶诶!现在是哭的时候吗?你爹在外面娶老婆,你哭成这样了,让你爹咋下的来台?”
柳双双抽泣着,一点一点的扭过头来。她的脖子像是木头做的,扭动的如此的缓慢和小心,又像是夜班三更的女鬼,回眸一笑,就吓死千千万万个胆小鬼。
“我的小姑奶奶,这时候你哭什么哭!”李老板急道。
柳双双像是才看到李老板一样,“哇”的说一声又重复的哭了出来。
“李叔,我娘没了!我娘没了!”柳双双哭着说道。
李老板懒得和柳双双呱噪,只伸出手去,放在梅姨的鼻子上。不禁的大吃一惊,原来,那梅姨早已经断气。
“你傻呀!抱着个死人,你不怕压了运气!”李老板恐慌的说道。
见柳双双像个傻子一样,只顾着哭,李老板气的直跺脚,骂道:“你倒是把她放下来呀!她是病死的,身上不干净!你一个姑娘家,还要不要嫁人了?快,快把她放到床上呀!”
柳双双也听不进去李老板的话,死死的抱着梅姨的头。柳双双是梅姨一手带大的,可以说,梅姨就像是她的亲娘一样。两人建立的感情,并不是别人能想象的到的。
如今,梅姨死了,柳双双觉得自己像是孤儿一样。那首歌不是唱得好吗: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柳双双想到这首歌,又想到自己成了没娘的孩子,不禁的又哭了出来。再想到,梅姨生前,自己没能力挽救家族事业,害得梅姨沦落到出来租房子,有家不能回。更是羞愧难当,哭得愈发的不能自己。
娘没了,心,就像是被硬生生的砍掉了一半。那份疼痛,并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到的。
李老板见柳双双不肯放手,自己十分的着急。可是,伸手去碰死人,又怕是压了运气。再说,,梅姨是病死的,身上不干净,自己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就得不偿失。只不过是来帮朋友的忙,如果因为这个而生病,那有多倒霉?
“你倒是放开她。你想想,这会子,还不忙着帮你娘穿衣服。过一会子,身上凉了,你要怎么办?你娘现在还没走远,难道,你要她光着身子不成?”李老板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