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脚刚跨出去, 一个令人作呕的、强势的身影直直的挡住了下山的去路.....
“国师,大燕之国可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不缺乏有能力的人, 明空那个秃驴, 更是深藏不露, 如今能够威胁到他的, 只有眼前的这个女的, 我们何不把这个女的献给王,胁迫那秃驴,成就王的霸业。”
“王的霸业不需要一个女子来成全, 记住你的本分。”冷入骨髓的话语让在场的人瞬间都停止了呼吸。
人渣恶狠狠的剐了一眼雅若,十二万分的不愿意的、慢吞吞的让出了下山的道路, 雅若回一一个讥诮的笑容, 自古汉奸的下场都是凄惨的, 她期待着这一天能够快点到来,攀附着翠屏的胳膊, 雅若吃力的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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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渐渐消失在山林中的身影,黑衣人的眼神中快速的闪过一丝难得的柔情,从他离开家的那一刻,他就决定,无论将来贫贱或者富贵, 他都不会拿一个女子去换取所需要的东西, 更不会把她们当棋子, 况且刚才的那个女子还是他的亲人....
是的, 他是国师了, 手中所拥有的权利甚至比王还要大,他痛恨大燕国, 更加痛恨大燕国当今的皇帝,可是看到沿路上的颠簸流离的、饱受战乱之苦的贫民百姓,他那颗早已坚硬的心却又恢复了二十几年前那般柔软。
眼前的这座蓝伽寺是缘起缘灭的地方,二十年前是那般的安静平和,却在今天变成了修罗场,而开导过他的主持也枉死在了这场变故中,本以为报复了所有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他会开心的、满足的,可是心中仍然十分的失落....
“撤了,敌人马上就要来了。”眼中的柔情一去不复返。
跪在寺院外面的人立马向寺庙的后山上退去,要知道国师的命令就是圣旨,连王都要畏惧他五分,所以在越国,民间都把国师当成神一般的人物膜拜,越国能在短短的十几年,国力变得如此强大,跟这位国师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的,黄世仁不情不愿的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躺在地下的满身是血的身体微微的搐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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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力的严重透支,让雅若直接倒在了官道上,翠屏在她的旁边急的直接掉泪珠子.....
“别哭了翠屏,我有些口渴,你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水源....”
“姑娘,你们是从城里逃难出来的吧。”一声温和的、关切的话语打断了雅若虚弱的声音。
抬眸,一幅乡下大叔打扮模样的五十多岁的男人坐在牛车上,牛车停在了她们的身边,而车上的大叔正慈祥的看着她们。
“姑娘,我家就在附近的不远处的刘庄,人家都喊俺老刘,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姑娘家能够从城里逃出来,太不容易了,如若两位姑娘不嫌弃的话,可以暂时先去俺家避一下,等到战乱结束了,再找家人团聚。”
翠屏连忙停止了哭泣,“小姐,您看如何?要不我们去刘叔家避一下,再走下去,奴婢怕您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跟眼前的这个人素未谋面,雅若偷偷的、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坐在马车上的人,粗布衣服,脸上布满了厚重的邹纹,一双浑浊的双眼早已失去了神采,往下看,手握牛绳的双手粗糙无比,虽然看不清楚手掌,但是手背上清晰的布满了新伤和旧伤,而洗的发白的裤子上,依稀的可以看到泥土的痕迹,这些可以证明,眼前的这个大叔真的只是一个为了生活而劳碌的农民。
“刘叔,谢谢您的收留。”
“我们都是燕国人,俺是个粗人不会说话。”老牛从马车上拿了几块木炭,走了下来,道:“俺怕路上会遇到越狗,这些木炭今儿没有卖完,两位姑娘涂一些在脸上。”
想都没有多想,雅若便接了过来,递给翠屏一块儿,然后便往自己白净的脸上,很认真的涂了起来,而翠屏却拿着木炭吃惊的望着她。
“翠屏,还楞着干什么,刘叔是为我们好。”
翠屏这才胡乱的在脸上涂抹了几下。
上了牛车,坐在硬邦邦的装着木炭的口袋上,确实不怎么好受,但是想到了马上就可以有一个避难的场所,肚子中的小BB们不用再跟着她颠沛流离了,她还是忍了下来,况且她自认为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娇小姐,只是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小遗憾吧,没有能够见到吃了绝情丹以后苏醒的他.....
牛车启动了,赶车的老牛也打开了话匣子,把今天早晨进城所见到的他认为是大事件,一件件的讲给了她听,什么皇上带着雅妃娘娘和一帮公主王子,昨天晚上连夜逃到了江南避难,大燕国的首富的家在今天早晨化为一片废墟,听到这些雅若只是淡淡一笑,她很想说,马府的那把火其实就是她放的.....
当听到刘叔说到上官府的时候,雅若稍微认真的听了一下,毕竟那是关心她、爱护她的上官文邦的家,也是她的家,虽然那个家并未给过她多少温暖,但是也有少许的美好的回忆。
“上官府不知道姑娘听说过没有,姑娘是城里人,想必应该知道的,上官府的大公子是个赫赫有名的大才子,可是听从上官府逃出来的下人说,为了等他的消息,上官府出大事情了,大太太和大小姐被越狗给□□了,就连生病卧床的二太太,越狗也没有放过,给□□致死.....”
曾经是那般的痛恨长房和二房,而此刻,心里最柔处,却止不住的难过了起来,难道这就是报应吗?长房的那个母亲,一辈子好高好胜的,到头来却落的这个凄凉的下场,在青年的时候没有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男子,到了中年,又落的歌晚节不保,想必无颜活在了这个世上了吧;而那个总是把她喊做骚狐狸,见她十二分不顺眼的大姐,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被人这么的给糟蹋了....,被逼着害她娘亲的那个外强中干的恶毒女人,这辈子活得真的很悲催,估计二叔莲碰都没有碰她一下吧......
“是真的吗?”雅若嘶哑着声音问道。
老刘讲的很投入,根本没有注意到坐在车后面说话的女子的情绪有什么不对劲,叹口气,道:“千真万确,而且上官府的大太太在准备跳井的时候被刚到家门的上官府的二爷给救了下来,而上官府的大小姐被十几个越狗糟蹋的变成了疯子,可怜呀。”
确实真的很可怜?她的大仇终于算是报了....,可是雅若的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一匹黑色的骏马快速的从牛车的旁边经过,倘若不是马匹上骑马之人的马术相当的好,估计真的会撞到了马车上,马蹄溅起的飞扬的尘土飘落到了雅若有些冰冷的脸上,尘土和木炭混合着她脸上冰冷的泪水,整张脸看起来就像一张唱大戏的脸谱.....
“小姐,刚才过去的人好像是....”翠屏尖叫着。
雅若回头,早已不见了马匹的身影,所见到的只有不断飞扬的尘土。
“可能是奴婢看错了,马跑的太快了,奴婢只看到了背影,感觉有些像。”翠屏补充道。
“姑娘,是遇到亲人了吗?”老刘关切的问道。
“没呢刘叔!刚才是翠屏眼花看错人了。”虽然眼前的刘叔照目前的状况来看是个好人,可是雅若还是不愿意去解释自己的秘密,顿了一下,雅若继续道:“我叫金锁,以后刘叔就叫我的名字吧。”
“小姐,您...”望到她家小姐戴在左手腕上的金锁片,翠屏陡然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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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伽寺的山下,马匹还未停稳,一个面色疲惫的、长的优雅的男子直接从马背上跳到了地面上,然后大踏步的上了石阶,当在城中得知马府已经化为灰烬的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在看到天空中的那枚信号弹的时候,又重新燃起了他内心的希望。
一向原本连半点尘土不沾的山寺外面的地面上,此刻却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沙弥,而并没有看到他所要找寻的人儿,明空一个箭步上前,弯下腰身,把躺在地下的小沙弥扶了起来,这才看清,小沙弥不是别人,正是给他发信号弹的悟法。
还未等他开口问,悟法已经微微睁开了双眼,神色羞愧到了极点,艰难的张口了嘴。
“师傅,上官小姐下山去了,主持被姓黄的那个小人给毒害了,寺庙中的....”后面的话,悟法的声音越来越弱....
明空把修长的双手放在了悟法的后背上,不停的把自己的内里输送给悟法,替他续命....
抱着悟法走进了寺院,寺院内的地下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明明今天早晨走之前还是好好的,为什么会成了这个样子,明空此刻好想下山去找她,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错过了她,可是地下的这么多师叔、师伯、师兄、师弟还有主持的丧礼需要他来进行操办,悟法还需要人照顾.....,犹豫着、挣扎着,最终他抱着悟法像禅院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