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珠抬眸看向莫倾城,眼中有点狠色,只是一对上莫倾城看似平静无波,却不由让她产生畏惧的眼神,立即抿紧了唇,不敢再说话,心里无奈不满无处发泄,憋在胸口,涨的难受,低着头莫恬也没发现。
莫倾城见她有所收敛,也不再计较,她手里握着她的把柄,随时能把她捏死,也不怕她再来她面前掀起什么风浪,到时候她再让她知道什么人不能惹。
莫桑劝了莫恬几句,说了些客气的话,随即带着人离开了,丹珠是随着他们一起走的。
“小姐,就这么让她走了?”小环有些不服气,这个丹珠明显就是和大少爷串通好了,来教训小姐的!
莫倾城微微睁眼,凤眸之中冷意如流波悄无声息地滑过,嘴角勾着一抹冷淡的弧度,拿起一边书本,重新躺下,吩咐小环去把莫桑拿来的海棠花瓣给处理了,待会儿她要去做东西。
虽然不大满意为一个和她貌合神离的姐姐做糕点,但现在她们身份有差距,她也就忍了。
另一边领着人离开的莫桑几人出了院子,便各自往回院子里去了。
莫桑看着身后步伐娇柔,姿态贤淑的丹珠,蹙起了眉头,看着身边的莫恬小声地说道:“大哥,你和她……?”
那话她没有说出来,毕竟这种事在大户人家里时常发生,只是这件事发生在她大哥身上,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如果这丫鬟是个知礼数的也就罢了,但看今天这副模样,就知道不是个省心的。
莫恬眼神闪躲,故作怒色道:“妹妹你说什么呢?你大哥我是那样的人吗?”接着话语一转,真怒道:“今天这个丑女倒是有本事了!”竟然敢和他顶嘴,以往在府里见了他,哪次不是绕着走的?
莫桑知道他是有意转移话题,她也不愿多指责他什么,只就着他的话说道:“她也没招惹你,你怎么就看她这么不顺眼?怎么说他也是父亲的女儿,只要她不来招惹你,你也就别去理会她了。”
“是是是,我知道了!”莫恬怕她再说下去,反驳的话咽了回去,连忙应道,只是心里怎么想都觉得不畅快,他今天竟被那天年第一丑女给顶了嘴,这传出去他还怎么在他那些朋友面前混?
这话他不敢当着莫桑的面说,不愧是母女,整天就知道说叨他。
催促着莫桑回了院子,见四下无人,莫恬回头看了一眼丹珠,丹珠见他转头,抬眸看他一眼,那水灵灵的眼睛泛着秋波,极其妩媚动人,一下就把莫恬的魂儿都不知道勾哪儿去了,当即就拦着她的腰,寻了个隐秘的地方,走了进去。
丹珠在他面前,胆子可大了,一把抓住他的手,生气地睨他一眼,转身背对着他。
莫恬知道她这是生气了,身体里火烧的正厉害,当即抱着她哄道:“这又是怎么了?有什么不满意的和爷说,爷一定满足你!”
丹珠脸颊绯红,嗔怒地看他一眼,撅起一双樱桃小嘴,“你说还有什么?大少爷不是说了要帮奴婢的吗?”
这是在说刚刚莫倾城的事情,他先前答应了她要当着她的面好好教训莫倾城一顿,今天这事算是没做到了。
莫恬的眼神里闪过一阵凶狠,脑子里琢磨了一阵,低着头在丹珠耳边说了什么。
语毕,她不太相信地抬头看着他,“真的?”
“嗯!”莫恬点了点头,早已经忍不住,对着她的红唇亲了下去。
当日用过晚膳之后,前院突然有人来了,说是老爷有请。
小环忐忑不安地看着莫倾城,一双手放哪儿也不是,倒像是要见莫忱的人是她似的,“小姐,老爷找你会有什么事啊?”会不会是觉得以前亏待了你,想着以后要好好待你?
想着又觉得不可能,难道是为了前几天秋姨娘的事情?
想了一个又一个理由,最后又被自己推翻,小环急躁的不行,准备跟着莫倾城进去的时候,被拦了下来,那人说道:“老爷说了只见二小姐一个人!”
小环担忧地看向莫倾城,她冲她看了一眼,示意她不用担心,跨步走了进去。
房内微暗,夕阳的斜光从窗户纸里照了进来,洒下一层黄色的光晕,正好照在莫忱的书桌前,他坐在椅子上,身子隐在黑暗里,面上的表情叫莫倾城看不太清楚。
她微微福身行了一礼,“父亲!”
莫忱抬了抬眼皮,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心里有一丝惊讶,有一瞬他居然觉得他这个被人称为天下第一丑女的女儿漂亮。
莫倾城来之前,稍微打扮了一番,上身穿了件杏黄色碧霞云纹联珠锦衣,下身一件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脚下一双粉色白底,缎面上绣了蝴蝶的绣花鞋,衬得她如闲云巧月般精致美丽,恍若月下一只在花丛中翩然飞舞的蝴蝶,自信而高贵,肆意地展现自己的美。
她的目光直视着前方,一脸从容淡定,眸底幽光粼粼,泛着琉璃般的迷人光泽。一头乌发挽成参鸾髻,簪一对珠钗,便无其他,简单却不失大方,如参天之下凌空而立的鸾鸟,恣意地接受世人的打量,一双珍珠似的眼眸明亮璀璨。
脸色的疤印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外面,即使如此,看了也不让人觉得丑陋,只被她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光芒给迷住了眼,竟不会注意那疤印分毫。
这样的莫倾城他从未见过,即使是在孟秋那里的那晚,他也只是觉得这个女儿开了窍,却不如今天这般给他的印象深刻,心里的感觉也怪异极了,就像是以前被他丢在脚边的石头,突然有一天变成了夜明珠,明亮的光茫闪了他的眼。
这种感觉并无持续多久就散了下去,他并未觉得从前有做错过什么,除了她,他对这府里的人一概没有什么差别。
只是现在她入了他的眼,他免不了要多了解一些。
“嗯!坐吧!”莫忱抬头示意了一下边上的椅子。
“谢父亲!”莫倾城不觉有他,她不是以前的莫倾城,对这些父女之情并没有多大的触动,只是有些替以前的莫倾城感到些惋惜而已,另外她以前身为公主的时候,也未享受到多少父皇的宠爱,除了她的亲哥哥对她的照顾之外。
哥哥知道她死了,一定很伤心,还有龙燮不知道有什么野心,会不会对哥哥做什么?
想到这里,莫倾城胸口微微起伏,担心起来,平静的眼眸有些波动,她必须尽快地想办法通知哥哥什么!
莫忱看在眼里,却不语,只以为她是觉得自己太冷淡了。
“父亲找女儿来,有什么事吗?”莫倾城微微抬头看着莫忱,没有与他的目光平视,莫忱毕竟是一国宰相,有些东西不是面对其他人那般简单的。
莫忱没说话,眼里却多了几分肃然,书房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和紧张起来。
半晌他抬眸看着莫倾城,目光带着深意:“你前些日子出去见什么人了?”
他知道了?
惊讶一闪而过,莫倾城随即也不觉得奇怪,要是他连自己女儿的行踪都不知道,也就做不到现在这个位置了。
莫倾城眨了下眼,没有回答他,而是想起了荆兆林那天在天香楼的包厢里和她说的话,略微一番思索后,才开口道:“父亲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不等莫忱回答,莫倾城又接着道:“说的是从前有个猎人上山打猎,意外地看见了一只老虎,一只狼,还有一只羊,三只动物相遇了。老虎和狼都想吃羊,猎人也很犹豫,他手里只剩下一支箭了,不知道要杀那只动物。猎人最后决定哪只动物都不杀,在一旁观战。猎人没动手,老虎和狼忍不住了,羊死了,父亲知道最后猎人怎么样了吗?”
我们先不说结果,只说猎人的选择。
猎人只有一支箭,显然他最多只能杀死一只动物,他有三个选择,如果他杀了羊,老虎和狼势必都会盯上他;如果他杀了狼,老虎肯定就吃到了羊,他难逃一死;如果他杀了老虎,狼就会吃到羊,他最后还是逃不了。
但是猎人上面三个都没选,他选择了在一旁观战,可能是报了等着老虎和狼两败俱伤,最后他杀了羊,三只动物都到手;还可能是留着最后一只箭保命。不管是什么心思,他没有动手,羊肯定会死,最后只剩下狼和老虎,猎户根本没办法逃脱,因为他只有一支箭。
现在再来说结果,狼不可能杀的死老虎,猎户只有一支箭也没有办法保证能一箭杀死老虎,所以猎户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但这不是说猎户怎么选择都是死,倘若猎人在一开始就选择了帮助老虎把狼杀了,或许能在老虎吃羊的时候有机会逃跑,或许老虎看他一面,还能放了他。
这个道理并不是很复杂,相信莫忱不难理解,现在他就是那个选择谁都不帮的猎人,而他手里紧握着那一支箭。
在皇权的争斗里,不是你隔岸观火就能保住性命的,不管是老虎,还是狼,甚至是羊,你当初没有帮助他,他们都会记在心里,这种情绪会在心里生根发芽,慢慢地越来越壮大,总会有爆炸的一天。
这就是当权者,他们不能接受任何的不服从,不管是之前的还是现在的,谁也不能侵犯他们的权力,除非……
你能握着他们的命关,让他们对你畏惧。
而前世她就是太相信龙燮了,被柳烟口中的所描绘的美好爱情给迷了心,遮了眼,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莫忱不过是区区一介宰相,尚且没有她那般为龙燮尽心尽力地打江山的功劳,何以保证未来他不会被新皇给一脚踢出紫麒国的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