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奴婢这辈子都不嫁人,这辈子一直伺候夫人。”知竹一脸正色的接口。
“这才是胡说!女人哪能一辈子不嫁人的!”顾夕谨很果断的截断知竹的话,“不过,这成亲可是两人一辈子的事情,千万不能马虎了,一定要挑一个对眼的,能疼人的!俗话说,成亲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出身不能选,但是女婿却是能选的!”
燕儿听了顾夕谨的话,心中一动,看向顾夕谨的眼神变了变。
“夫人说得是!我以后嫁人一定要找一个能对我好的,我说东,他不敢往西,我说赶鸡,他不敢撵鸭的!”知画很得意的看了众人一眼,“这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我一定要投个好的!”
燕儿和知竹看着知画,这一次却没有一个人说话,也不知两人心中再想什么,一时间,院子里只听见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小丫头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诡异的情形,缩了缩身子,想要开口,却又不敢开口,于是僵立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愣在哪里做甚么?还不快过来!”知画眼尖的看见了站在门口缩头缩脑的小丫头,伸手一指,呵斥了一声。
这个院子的丫头婆子们别人倒是不怕,最怕的就是知画,知画好的时候,和气的不得了,发脾气的时候,却是这院子最厉害的!
因此小丫头见知画指着她大声骂,吓得脚一哆嗦,踉跄了两步。
“瞧你这小家子气的模样,哪里像是侯府夫人院子里的丫头,倒像是那个犄角旮旯里挖出来的,上不了台面的农家女!”知画被小丫头的模样,气得跳脚。
知竹连忙伸手拉了拉知画:“瞧你这像是要吃人的模样,好端端的人都被你吓坏了!”
“……”知画刚要开口辩解,知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朝着小丫头招手,“过来吧,知画姐姐和你说笑呢。”
小丫头胆怯的看了知画一眼,脚步却依旧挪不动。
“让你过来,还不快些!你这是讨打呢!”知画眼睛一瞪,声音又响了起来。
“……,是,是……”小丫头轻轻的应了一声,挪到了顾夕谨的面前。
“说吧,今日侯爷怎么会去张姨娘的院子里?”知画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朝着小丫头问道。
“知,知画姐姐。”小丫头的声音依旧有些结巴,“听跟着侯爷的小厮说,今日侯爷回府之后,原本是要去王姨娘院子里的,可是半路上却被张姨娘的丫头拦住了,说是今日王姨娘有事情,不能伺候侯爷,今日就改成了有张姨娘伺候侯爷,因此侯爷就去了张姨娘的院子。”
“王姨娘今日有事?”知画一脸的讥嘲,“她能有什么事情?今儿下午她才到夫人面前来卖好过,她……”
“你管人家是不是有事。”知竹瞪了知画一眼,“你就不作兴人家临时有事吗?”
知画看了一眼小丫头:“你先回去歇着吧。今儿的事情,不许和任何人说起。”
“是。”小丫头应了一声,回去了。
知画等小丫头离开了,猛地跳起来:“这下子不用说了,今儿这件事,肯定是张姨娘的手脚!没有任何疑问了!”
燕儿看了知画一眼:“你就这么肯定是张姨娘?”
“怎么就不能肯定?!若不是她,她这么爬高跳低的做甚么?”知画脸上满是愤慨,“她定然是发现今日夫人不但没事,反而老夫人还安抚了夫人一顿,心中咽不下这口气,就挑唆着侯爷过来侮辱夫人!”
“怎么就不是,张姨娘觉得今日不够热闹,所以挑唆着侯爷再来闹腾一场?”燕儿心中总觉得这张姨娘跳出来太巧了。
“不管是不是她,总之这个张姨娘我们以后要防着一些才是。”知竹笑着打断了两人的话。
顾夕谨端着茶,却没有插嘴,把今日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细细的想了一遍,突然开口道:“不是张姨娘。”
见顾夕谨说得这么肯定,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顾夕谨的身上。
“为什么?”知画第一个把疑问问了出来。
“四姑娘今日带了芝麻糕回去的事情,除了今日过来的姑娘和她们的丫鬟,并没有别人知道。而四姑娘拿了芝麻糕回去,并没有过多久,就出事了。张姨娘她并没有孩子,等她遣人把这个事情打听出来,然后决定朝着四姑娘下手,一则这时间上面来不及,二则,只是我的直觉,我只是觉得这府里这么多的孩子,而柳姨娘住得院子和张姨娘又这么远,她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张姨娘和王姨娘住的最近,若是她想要下手,其实找二姑娘下手最方便。”知画很最快的插了一句。
被顾夕谨这么一说,这件事,又陷入了云里雾里当中。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回去睡吧,不论是谁下得毒手,迟早都会有马脚露出来的!”顾夕谨说完,站了起来。
燕儿连忙起身告辞出去了,知画依旧回了自己的屋子,而顾夕谨则又去了知竹的屋子。
“夫人,你真的觉得新夫人和张姨娘嫌疑不大?”知竹躺在地铺上,睁着眼睛,问顾夕谨。
顾夕谨也睡不着,见知竹问她,点了点头:“只是直觉而已。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就是这么想的。”
“那么夫人觉得会是谁?”知竹见顾夕谨这么说,也不好追问,直觉这种东西,虚无缥缈,根本说不清楚。
“我心中有一个人选,却没有一点儿证据。”顾夕谨顿了顿,才开口道,“你觉得王姨娘这个人怎么样?”
知竹猛地坐了起来:“难道夫人怀疑王姨娘?”
“也不是怀疑王姨娘,我只是觉得谋划这么精密的一件事情,连一丝儿的漏洞都没有,不应该是张姨娘和翠彤这种性子的人能做出来的!”
“夫人是说……”
顾夕谨点点头:“只是现在没有一点儿证据,虽然是怀疑,却也不能说出去,否则王姨娘若是闹腾起来,定然是我们理亏。”
知竹道:“夫人顾虑的极是,奴婢清楚,会让小丫头盯着王姨娘那边的。”
这一夜,顾夕谨和知竹说着话,很晚才睡了过去!
睡着之后,却是一夜无梦,睡的极为香甜。
直到一轮红日从东边的地平线一跃而起,爬上安南侯府的屋檐上面,顾夕谨才悠悠的醒了过来。
“夫人,老夫人遣了燕儿姐姐,把府里的账册送过来了。”知画从外面进来,见顾夕谨正撩起纱幔坐起身来,忙笑着道。
顾夕谨眉心微微拧了一下:“昨儿个累着了,倒把这件事情忘记了,想来老夫人定然已经生气了。”说着,起身下床。
“夫人放心,奴婢问过燕儿姐姐了,燕儿姐姐说,老夫人并没有生气,只是想着夫人累了,这才让燕儿先把账册送过来,账册一直放在大姑娘的屋子里,总不是办法。”知画笑着上前,麻利的把床收拾干净了,又出去,带了两个小丫头进来,这两个小丫头一个捧着水盆,一个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顾夕谨的衣服和今日要用的首饰。
知画爽利的服侍着顾夕谨穿衣,梳头,然后又带了一枚青翠的簪子,这才吩咐小丫头准备早饭。
顾夕谨看着铜镜中模糊的人影,见昨儿个眼底的黑眼圈越发的重了,黑乎乎的,堪比国宝熊猫了!而脸上的憔悴也没有恢复分毫,这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病鬼!装病都用不着打扮!
“你让人去各房通知一声,就说我最近身子不好,让哥儿和姑娘们都跟着自己的姨娘用饭。”顾夕谨想了想,又道,“你去跟严哥儿说,从明儿个让他陪着侯爷吃早饭,两人的关系也好亲近一些。”
“还是奴婢去说吧。”知竹已经把屋子捯饬整齐了,抢过知画话,朝着知画解释道,“我今儿个要去找高先生说开铺子的事情,顺便交代了哥儿的小厮,让他跟哥儿说一声。”
知竹这么一解释,知画自然不跟知竹争了,让知竹自己去了,她陪着顾夕谨用早饭,用完早饭陪着顾夕谨去了福安堂。
今日的老夫人比昨日更加的和气,慈祥的问了顾夕谨身子哪里不舒服,又叮嘱了顾夕谨一定要请太医过来看看,还赏了顾夕谨一支百年的老参,又传了林总管进来,让林总管带人快些帮顾夕谨把屋子修缮好,最后竟然还开了库房,掏摸了好几个老古董给顾夕谨摆在屋子里撑场面。
顾夕谨被老夫人这突如其来的母爱,搞的诚惶诚恐,如坐针毡,心啊,就如吊在三千米高空的热气球上,那是一个忐忑啊,不安啊,惶恐啊,顾夕谨自己也形容不出来,这叫什么!
在老夫人做足了前戏之后,也把顾夕谨的心吊的差不多的时候,这才渐渐的进入正题。
“夕谨啊。”老夫人含笑看着顾夕谨,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昨儿个晚上,盛儿也是心忧四姑娘,再加上被人蛊惑了一顿,所以这行事难免有些失态,你可不要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