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画见壮汉憨憨的,面相忠厚,又见他说出这个话来,这胆子顿时大了一些:“你这人好生无状!我家姑娘已经说了,我家全都是女子,你一个男子,我家姑娘如果把你留下来,岂不是惹人非议?”
“这位壮士,这些银子,就算是我借给你的,等他日你有钱了,再还给我也就是了。”顾夕谨笑着道,“非是我不愿留壮士在家中护院,实在是不能,还请壮士谅解。”
大汉眼中的异色更甚,却还是不接银子:“这个,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赚到银子,若是将来还不了,岂不是……”
知竹心中不耐,上前一步,把银子硬塞进壮汉的手中:“你这个人好生啰嗦,这银子既然借给你了,你好生接着也就是了!只要你有想还的心,自然能发奋去赚钱!你一个七尺男子,难道就被这几两银子难住了不成?!”
壮汉看着手中的银子,脸上若有所思,就在他这一愣神的时候,顾夕谨已经带着知竹和知画进了大门,“吱嘎”一声,把大门关上了。
“呃,姑娘……”壮汉回过神来,抬头还想在说几句,怎奈大门紧闭,他又不好强闯,不由得恨声道,“将军,你这个托付,真是个天大的麻烦!”
第二天,顾夕谨刚醒来,就看见知竹从外面进来:“姑娘,你醒了?奴婢这就去端水来……”
“知竹姐姐。”顾夕谨翻身坐了起来,拦住了知竹,“如今这家中,就我们三个人,哪里还有那么多的规矩。”
“姑娘……”知竹还要阻拦,却见顾夕谨已经下了床,拿过衣服,正笨手笨脚在自己穿戴,“我要学着自己做些事情才是。”
知竹见顾夕谨穿的为难,连忙上前:“姑娘,还是我帮你吧,否则等你穿戴完,这午饭都过了!”
顾夕谨的老脸霎时就红了:“这个,这个多穿几次我就熟练了……”
“待会儿去找了人牙子来,等府里有了人,姑娘就不缺人使唤了。”知竹一边麻利的替顾夕谨拾掇,一边劝道。
顾夕谨正在拉衣襟的手,顿了一下,一脸的愧疚:“实在是我太没用了!”说完,不甘心的嘟哝道,“这么多年了,我硬是还折腾不清楚这些东西。”
“姑娘折腾不清,就不要折腾了。”知竹已经替顾夕谨拾掇好了,知画进来道,“姑娘,那个昨晚上的汉子,竟然没有离开,窝在门外睡了一晚上。”
“这么冷,岂不是要冻僵了?”知竹惊诧道,“难道他不冷?”
知画跺着脚道:“可不是,我也这样问他了,你猜,他怎么回答?”一边说着,一边把水放在桌子上,招呼顾夕谨洗漱。
“他怎么回答?”知竹一边收拾床铺,一边好奇的问道。
“他说,他已经冻习惯了。”知画撇了撇嘴,“这人真是个怪了!昨儿个姑娘给她的钱,足够他在客栈了住上几个月了!”
“倒是个真汉子。”知竹的看法却与知画大相庭径,“姑娘,若这不是他装出来的,便是收了他当护院倒也是不错!”
“知人知面不知心。”顾夕谨的反应却是有些冷淡,“就凭这么一件事,也看不出什么好歹来。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知竹想了想道:“姑娘说得也是,现在人心不古,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知画,你还是去劝他离开吧。”顾夕谨开口道,“不要在我们这里浪费时间了。”
“我倒是想要劝呢,但也得人家肯定才行。”知画的嘴角撇得更厉害了,“姑娘,他是个属牛的,拧得跟什么似得,不要去理他,我倒是不信,他能一直坚持下去!怕是待不了多久,他就离开了。”
“你说的倒也是,那就先这么搁着吧。”顾夕谨收拾好了,三个人一起出了屋子。
知竹出去找人牙子,顾夕谨带着知画逛院子,两人边走边看,商量着什么地方要添置,什么地方要修缮。
有事要做,这时间就过得飞快,眨眼间就到了中午。
人少,事情就简单,顾夕谨带着知画去了厨房,知画烧火,顾夕谨下厨,两人简单的整治了一些饭菜,刚刚整治好,就看见知竹翩然进来,知画笑着骂道:“偏生你就是个腿长的,估摸着我们把饭烧好了,就急急的赶了回来。”
知竹听了顿时不依,追着知画打闹了好一会儿,这才安静下来,三个人围着小桌子坐了,倒也是十分的温馨。
用过午饭,顾夕谨小憩了一会儿,醒来之后,就看见知竹出去,不一会儿就带了一个中年妇人进来:“姑娘,她就是孙婆子,悦来客栈的掌柜介绍的。”
顾夕谨笑道:“掌柜是个实在人,他介绍的定然不会错到哪里去。”
“老婆子给姑娘请安。”孙婆子笑着蹲下去,给顾夕谨行了一个福礼,“姑娘尽管放心,老婆子是个实诚的,介绍给姑娘的,定然都是最好的。”
“妈妈好会说话!若是不好,我们姑娘是个老实的,姑娘我可是要打上门去的!”知画说着,撸了撸袖子,已经笑弯了腰。
孙婆子连忙朝着知画做出一番讨饶的模样:“姑娘放心,老婆子实实不敢谎言欺了姑娘的!”
知竹走过来,拉着孙婆子在锦杌上坐了,指着知画笑道:“有你这么一个女大王在,谁还敢欺负姑娘?你怕被你生生撕了!”
知画笑着瞪了知竹一眼,给孙婆子斟了一杯茶:“妈妈,先喝口茶。我家姑娘刚刚进京来,昨儿个在搬过来,家里连个收拾的人都还没有,妈妈莫要嫌怠慢了才是。”
孙婆子是极有眼色的,听知画这么一说,自然明白顾夕谨是个大主顾,就越发的奉承起来,这好话说得,最后连顾夕谨都脸红了。
“不知妈妈今儿可把人带来了?”顾夕谨连忙把话替转到了正题上。
“带来了,带来了!”孙婆子笑着道,“可不是巧了!早上知竹找老婆子的时候,老婆子手上正好进了一批人,这不,吃过午饭,就连忙带着过来,给姑娘瞧。”
“这人在哪里?要不我们现在就瞧瞧去。”
“就在外面院子里候着,姑娘先瞧瞧去,若是不中意,老婆子明儿个再替姑娘找去。”孙婆子说着,站了起来。
顾夕谨也跟着站了起来,随着孙婆子一起走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站着十几个小姑娘,还有是个妇人,还有七八个小厮,见顾夕谨等人出来,连忙站直了身子。
“姑娘请看,就是这些个人。”孙婆子谄媚的笑着,正要一个个的帮顾夕谨介绍,却被顾夕谨拒绝了。
这买卖人口的事情,她刚穿来这里的,十分的不习惯,心中有些不安,但是在安南侯府做了这么多年的主母之后,这买卖人,就习以为常了。在安南侯府,哪一年不是要买进一些,再卖出一些。
孙婆子站在一边,看着顾夕谨挑人,眉梢慢慢的挑了起来。
她原本以为一个姑娘家,带着两个丫头,便是能干也能干不到哪里去,虽然脸上笑得热枕,但是心中到底是有些轻视。但是瞧着顾夕谨挑人的手法,瞧着却是当了好几年家的,否则不会有这么精干的眼光!而且那两个丫头,说笑之间,却也显得能干的很!
若不是她知道这家没有男主人,光瞧着顾夕谨的这个架势,她还以为是哪一个大户人家的主母呢!
很快的,顾夕谨挑了两个丫头,五个粗使仆妇,并三个小厮。
孙婆子笑着眼睛都只剩下一条缝了:“姑娘真是好眼光,这些可是都老婆子手中最好的。”
“你这个妈妈真是该打!”知画把话接了过去,“刚才还说这些全都好的,这转眼间,话锋就变了。若不是我家姑娘眼光毒辣,你就打算糊弄我家姑娘了不成?”
“不,不,老婆子哪里敢。”孙婆子连忙求饶,“姑娘可是大主顾,老婆子哪里敢糊弄姑娘!老婆子可想着以后长长久久的生意呢!”
“妈妈知道这一点就好,千万莫要瞧着我家姑娘年轻,就看轻了我家姑娘,否则到时候,有得妈妈后悔的时候。”
“老婆子万不敢跟姑娘玩心眼!老婆子向来就是个心实的。”孙婆子连忙笑着道。
正在说话间,知竹听见敲门声,连忙走过去开了门,却见方婆子独自一个人出现在门口,朝着知竹笑道:“知竹姑娘,是我。”
“原来方妈妈,可是有事?”知竹一边问着,一边让开了身子,让方婆子进来。
方婆子苦笑道:“我没处可去了,过来求姑娘收留。”
“这话从何说起?”知竹笑道,“姑娘正好在院子里呢!”
方婆子点点头,她刚一进门,就看见院子里站着一群人,顾夕谨正站在这群人的面前。
“给姑娘请安。”方婆子上前,给顾夕谨行礼。
“方妈妈快请起来。”顾夕谨弯腰扶起了方婆子,“方妈妈这是……”
“我是来请姑娘收留的。”方妈妈一脸苦笑,“我昨儿个回府去,被殿下好生责骂了一顿,说是我定然没有好生伺候姑娘,姑娘才会把我们全都遣了回去!一怒之下,就把我赶了出来,我没处可去,只能过来求姑娘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