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替我梳洗,我要进宫。”顾夕谨一边急匆匆的说着,一边打开了妆奁盒子,坐到了梳妆台前。
“……”知竹心中奇怪,可是手下却没有迟疑,麻利的替顾夕谨梳妆打扮起来。
等顾夕谨坐上马车,已经是申时了。
“姑娘,你进宫这是要做什么去?”马车动了,知画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看着端正的坐在马车上的顾夕谨,一脸疑狐的问道。
顾夕谨看了知画一眼,没有说话。
知竹伸手拉了知画一下,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知画张了张嘴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被知竹拦住了,拉着她也在一边端正的坐了,然后伸手指了一下顾夕谨。
知画立刻也发现了不对之处。
今日的顾夕谨与往常不一样,这若是换成往常,姑娘最是不喜欢这么端坐着的,定然会悄悄的撩起车帘,朝着外面看的,可是今日却……
一路上,马车上什么声音也没有,只剩下车轮磷磷的声音,和车外人们的说话声。
马车在宫门外停了下来,知竹拿了令牌去到宫门口检验了令牌,今日值守的御林军见知竹拿着的是静敏公主的令牌,连忙打开了宫门,让马车进了宫中。
马车进宫之后,顾夕谨就在知竹和知画搀扶之下下了马车,早已经有宫人抬了软轿过来。
“去太后娘娘的宫中。”顾夕谨上了软轿,径直的朝着纳兰容卿所在的慈宁宫而去。
自从独孤傲天继位之后,顾夕谨就获得了宫中乘轿的特权,也获得了随时进宫的资格,只是这个资格顾夕谨基本不用,这两年来,还是第一次没有递牌子就径直进宫的。
纳兰容卿正在慈宁宫中念佛,听得宫女进来禀报说,静敏公主求见,一时间还以为自己误听了,直到顾夕谨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才回过神来,脸上顿时露出一脸慈祥的笑容来:“我的儿,今儿个怎么会想起来看我?”
“想姑母了,这进宫来给姑母请安。”顾夕谨笑着说完,屈膝给纳兰容卿行了一个礼,“姑母万福金安。”
“罢了,罢了,你这个安请的没有丝毫诚意,免了也就罢了。”纳兰容卿笑着调侃了一句,“说吧,有什么事情,你可千万不能糊弄我说什么想我了!”
顾夕谨这两年来,已经和纳兰容卿有些熟悉了,当下也不客气,挨着纳兰容卿身边坐了:“不是糊弄姑母的,当真是想姑母了!当真?”纳兰容卿斜着眼睛,一脸不相信的看着顾夕谨。
“姑母,你这是什么眼神?”顾夕谨不依的拉着纳兰容卿的袖子,用力的摇晃了一下,“我当真是,是……”顾夕谨想要说,她当真是想纳兰容卿,可是对上纳兰容卿戏谑的眼睛,下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就知道你是糊弄我呢!平日里,让你进宫一趟,哪一次不是三请四请的,今日竟然主动进宫,必然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顾夕谨没有辩解,只是傻傻的笑着:“我就知道姑母眼尖,我定然瞒不过姑母的……”
“你呀!”纳兰容卿宠溺的点了点顾夕谨的额角,“说吧,有什么事情?”
顾夕谨没有直接回答纳兰容卿的话,反而四周张望了一下:“怎么?今日表哥没有来给姑母请安么?”
“你竟然是来找天儿的?莫不是今日天下红雨了?”纳兰容卿这下子真的奇怪了,“这两年来,你不是一直避着他么?”
“我哪里避着表哥了?这不是一直凑巧么?”顾夕谨低声强辩了一句,却没有勇气看纳兰容卿的眼睛,难道说,这两年,她做得这么明显么?!
“好,凑巧,就是凑巧。”纳兰容卿自然看见了顾夕谨的尴尬,当即不再捉弄她,转身吩咐了宫女几句,宫女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顾夕谨自然清楚,纳兰容卿这是让人去请独孤傲天了,不知怎么了,心中突然有些忐忑起来。
顾夕谨突然之间的神色变化,自然没有逃过纳兰容卿的眼睛,可是这两年,顾夕谨表现得太好,倒让纳兰容卿对她的防备之心少了许多,笑着问道:“这么急匆匆的赶过来见天儿,可是有什么事情?”
见纳兰容卿询问,顾夕谨倒也不藏着掖着,再说了她今日进宫的目的,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我听说表哥要和大胤大动干戈,所以过来问问,是不是真的。”
“你听谁说得?”纳兰容卿的声音当即就阴沉了下来。
“……”顾夕谨当即知道,她这件事做错了,动兵的诏书还没有发,她一个深居侯门的闺秀,竟然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这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不合理的!
可是她却又不能把高逢春给交代出来,万一这件事是军事机密,岂不是要害了高逢春……
纳兰容卿见顾夕谨迟疑,心中越发的蹊跷:“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其实,其实我也不是听说的,我,我只是……”顾夕谨斟酌了一个词句,终于编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我只是从最近的一些蛛丝马迹中发现的。”
“最近的一些蛛丝马迹?”纳兰容卿的声音已经陡然沉了下来。
“可不是!”顾夕谨的脖子已经再一次梗了起来,“姑母,你看,父亲已经多久没有回家了?而且,他前几日遣人回府,把他以前战甲等东西全都拿到了军营,这若不是因着要打仗了,父亲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动用这些东西!”
“……”这下子轮到纳兰容卿说不出话了。
“我也觉得我最好是猜错了,毕竟表哥上位才看看两年,这两年的时间,看似不长,很多事情却已经是面目全非了。”顾夕谨像是抒发,却又像是感叹,一时间倒也让纳兰容卿想起了自己以前,不由得跟着叹了一口气。
“给母后请安。”在一片静谧当中,独孤傲天踩着夕阳踏进殿中,带着阳光的味道,让顾夕谨眼睛霎时就湿润了。
“表妹。”独孤傲天起身,转身看向顾夕谨,脸上的笑容虽然没有变化,但是笑意却达到了眼底,一脸温润的看着顾夕谨,“最近可安好?”
“表哥。”顾夕谨站起来,对上独孤傲天眼中的宠溺和思念,只觉得心猛地颤了一下,连忙移开自己的眼睛,屈膝行礼,“臣妹祝皇上万福金安。”
“表妹,你与我生分了。”独孤傲天的眼中闪过一抹失落,脸上的笑容便带上了一抹苦涩,“难不成表妹真的打算让我成为孤家寡人了么?”
“怎么会呢。”顾夕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跳恢复正常,这才再一次抬起头,脸上已经恢复了一片温婉,“表哥不是还有皇后娘娘陪着么,怎么会成为孤家寡人呢!”
独孤傲天的脸色顿时有些僵硬,猛地伸手,一把拽住了顾夕谨:“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他的手心热的有些异常,穿过薄薄的衣物,炙烤着她的手心,烫的她猛地一缩手,怎奈是手腕被他牢牢的抓住,因着她的挣扎,他立刻就加大的力量,攥的她手腕生疼。
“呃……”顾夕谨吃痛,不由得失声呼痛。
独孤傲天脸色一紧,手倏的就松了开去:“表妹,我,我不是故意的。”
顾夕谨盯着独孤傲天,黯然叹了一口气,转身给纳兰容卿行了一个礼:“姑母,我……”
纳兰容卿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来回了好几趟,脸上才浮起慈爱的笑容:“去吧,去吧,就在慈宁宫的院子里坐坐,待会儿一起陪我一起用晚膳。”
“是。”顾夕谨恭敬的应了,心中却把纳兰容卿刚才的反应咀嚼了一遍,忍不住心中又叹了一口气,纳兰容卿的心思她其实心中很清楚。
她的姑母,当朝的太后娘娘,并不希望她和独孤傲天在一起,甚至时不时在他和她制造一些障碍,否则为何这两年来,她和他之间,会有这么多次的擦肩而过。
可是对于这个事实,他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人儿,为什么就是看不透呢?!
“表妹,你怎么了?”独孤傲天见顾夕谨低着头,有些愣怔的站在原地,脸上的神情带着一点迷茫,心中诧异,“莫不是手腕疼?”
“啊,哦,不是。”顾夕谨从走神中回过神来,朝着独孤傲天露齿一笑,“表哥,我们去院子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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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傲天疑惑的看了顾夕谨一会儿,点了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慈宁宫的院子很大,亭台楼阁,处处彰显着精致。
独孤傲天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解说着:“表妹是不是很奇怪这宫中的景致,为何偏向与北方的粗狂,而少了江南的婉约?”
“可不是,当初第一次进宫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只是不好意思问而已。”
“我独孤家原本就是北人,当初和大胤的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胤家得了中原腹地,而我独孤家却被打发到了这里。”独孤傲天的声音很平缓,听不出波动,“那时候的江南还是蛮荒之地,经过太祖和太宗两代的励精图治,我江南才有了现在的繁华,可是我独孤家到底是北人,当初被胤家算计来了这里,从太祖皇帝起,无时无刻不想着重返中原,我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