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天,顾久柠悠悠转醒,就感觉到枕榻旁还有旁人,而且一双大手,环抱着自己,以护犊子的姿态呈现着。
“你醒啦。”容墨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仔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努力睁了睁眼,周遭还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这黑森森一片,让她的心直接沉入冰窖。
“容世子现下是要学登徒子了?“顾久柠自顾的撑起身子,顾久柠适时的递上了一个枕头让她倚靠着。
两个人之前的关系虽然不是多么亲昵,但是也比当初单纯的交易双方的关系要缓和很多,如今却被她硬生生的拉扯成疏远的模样。
“若是做柠儿的入幕之宾,那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容墨嘴角微微翘起,可惜顾久柠看不到。
顾久柠有些气结,这人以前一副谦谦公子模样,如今怎么一副无赖模样。
如果不是看不到方向,顾久柠只恨不能逮着他恶狠狠的揍一顿。
“我一个瞎子,也能难为容世子调侃。”顾久柠已然明白自己现在失明的事实,整个人的情绪也从昨天的震惊崩溃,到现如今的淡然处之,自己只是一缕幽魂,每一天都是意外之喜。
一向古灵精怪,巧舌如簧的女子,突然身上沉了一份死气,容墨只觉得心中一动,微微扯了胸腔的刺痛。
“我会治好你。”
这是承诺。
“也许吧。”顾久柠不是特别喜欢消极情绪的人,庸人自扰的事情,她是不爱的。
很快收敛下自己的情绪,顾久柠试图冲着容墨扬起一抹笑,但是因为看不着方向,而像个没头苍蝇一样。
容墨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折扇,敲了一下顾久柠的脑袋:“蠢妞,为夫在这。”
“……!”
颇为怡然自得的模样,容墨大剌剌的从她屋里走出去,候在门口等着伺候顾久柠更衣的舜华瞪大了眼睛。
世子这是昨晚歇在姑娘屋里了?
因为失明行动不便,顾久柠的活动范围局限在了小小的院落里,她也乐得轻松,不想去热闹处折腾。
只是可惜了她的赚钱大业啊!
才用过早茶不多时,几个太监进来,掐着尖尖细细的嗓子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尚书顾平生之女顾久柠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并肩王世子容墨,适婚娶之时,值顾久柠待字闺中,特将汝许配给并肩王容世子为世子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跪拜在下,听到这圣旨的到来,顾久柠有些错愕,又觉得意外之中,只是这些赞誉之词未免夸张了些,自己忤逆父辈,现在估计连顾府都回不去,这个皇帝可真能吹牛。
如果不是自己有点自知之明,只怕是真的飘飘然了,当然,她肯定还是可圈可点的啦。
只是这赐婚应该是容墨的手笔吧,这是愧疚吗?
“顾姑娘这是喜的懵了吧,还不快来接旨。”那太监喜笑颜开的提醒了一声顾久柠。
她这才回过神,敛下所有情绪然后接旨。
“舜华,替我送送几位大人,切莫怠慢了。”
“是。“
毕竟是宫里来的,仔细招待着,总归不会错。
只是自己真的要嫁给容墨吗?自己初衷无非是傍上这个金大腿,让自己好后半生吃穿无忧,可是自己现下心态产生了变化,又如何能够接受相敬如宾的关系?
人都是贪心的,当初期望一个拥抱,最后却可以慢慢演变成渴望一个家。当她真的身在世子妃的位置上,还能心态如常吗?为他纳娶三妻四妾?
舜华送完几人回来,就看到顾久柠一副沉思模样,这可不常见,自己认识小姐以来,素来都是笑脸相迎,爱憎分明的性子:“小姐这是怎么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在她眼里,顾久柠和容墨两个人郎才女貌,本是天生一对,虽然现在小姐眼睛看不着亮了,但是性子大大咧咧,平易近人,并且极为聪慧,和世子的性子正好互补,也是良配。
“你说,没有感情的婚姻,会长久吗?”
“小姐这是哪里的话,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小姐和世子两情相悦,小姐为世子劳心劳力,这些舜华都是看在眼里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是我的父母?谁能替我做主?
“小姐可是担心日后世子纳妾?”往往女人担心的无非是子嗣和后院的那些子事情。
闭了闭目:“我这一生,绝不跟他人共侍一夫。”
语气里的绝望让人忍不住侧目而观。
“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丈夫纳妾开枝散叶,本是女子分内事……”舜华很是不解,难免嘟囔。
“别人有可能这样,而我断不可能。”顾久柠打断舜华的话,舜华还是这里的人的思想,想要改变怕是一时半会,毫无可能的。
心下顿觉孤单,这个世界只有自己会追求这可笑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吧,顾久柠不欲多说,干脆摸索着桌子,最终在舜华的搀扶下往里屋走。
没人注意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她当真这么说?”上座端坐着的正是皇帝,端着茶,不紧不慢的抿着,听到暗探来报,不由心下诧异。
“是。”暗卫头更加虔诚的低了几分,他也没有想到现如今还有姑娘家会有这般想法的,他起初听了也是颇为惊讶。
“朕知道了,你出去吧。”
皇帝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盯着身旁不为所动,稳如泰山的容墨。
“你挑的这媳妇,当真不一般啊。”
“那是。”仿若听不到他语气里的促狭一般,容墨起身到桌案处提笔。
看到容墨难得的提笔,皇上容隽主动上前为他研磨,能让当今圣上亲自伺候的,也就只有容墨这小子了。
说到他们两个人的交情,得从父辈开始了,没有哪一个九五之尊是轻轻松松登上这个万人瞩目的位置的,说是双手沾满鲜血都不为过,一路的尸体为这帝位铺路,皇家一向是皇子们,明争暗斗,互相残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