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庆漫不经心道:“我像那种人?”
顾昭欢很想说“像”又联想到自己处境,最终还是没有将话说出口。
“他们要跑了,快,快,抓住他们!”
由于楚行庆与顾昭欢弄出的动静有些大,惊动了在屋外守着的人,四五个汉子举着火把冲进了屋子。
楚行庆将顾昭欢手腕的绳子松开后,闪身挡在她身前,三两下解决了首先冲上来的一个人。
其余人见状,纷纷一拥而上,楚行庆被团团围住,他眸色一沉,肘撞拳击,掌劈脚踢,已有好几人“哎哟”倒地。
顾昭欢前世今生虽见惯了尔虞我诈,如此场面却是头一回见,被吓得愣在原地,不知动弹。
其中被楚行庆打倒的一人,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大刀,直接冲着顾昭欢而来!
“啊——”顾昭欢吓得面色惨白大叫,楚行庆百忙中斜眼一瞥顾昭欢,见状发出一声低吼,用尽全身力气将几人打倒,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先那人一步将顾昭欢死死困在怀中。
“呲啦——”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在茫茫夜色里格外清晰。
楚行庆发出一声闷哼,将顾昭欢往前一推,眼中闪过阴翳,转身将持刀大汉一脚踹翻,捡起他掉落的刀抹了他的脖子。
事不宜迟,楚行庆当即拉起呆愣住的顾昭欢,道:“快走!”冲出草屋门,没入茫茫夜色。
出了草屋后顾昭欢才惊恐的发现,他们所处的地点竟是郊外!四处都是树林,加之又是黑夜,根本辨不清路。
风势渐大,吹的顾昭欢衣袍猎猎作响,前方拉着她的楚行庆脚步愈来愈慢,愈来愈缓,顾昭欢提醒道:“楚世子,咱们还是快些走罢,若是等王钊回来了,咱们怕是逃不成了。”
“嗯……”走在前方的楚行庆,声音听不出喜怒,后背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一走一动间都仿佛在将他皮肉无情的破开,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紧要牙关,始终不言一语。
狂风呼啸着席卷,楚行庆身子愈来愈沉,脚步愈来愈缓,最终在大风的怒号中倒了下去。
顾昭欢赶紧上前去扶突然倒地的楚行庆,“喂,你醒醒,你怎么了!”忽然手中摸到一片黏稠,拿出一看,竟是一手的鲜血,在顾昭欢白皙的手掌中妖艳盛开。
顾昭欢吓得不知所措,她猛地摇晃着楚行庆的身子,用尽自己全身力气朝他声嘶力竭的大喊:“楚行庆!你醒醒,你不要死!”
“我怎么舍得死了,让佳人伤心呢。”楚行庆在顾昭欢的呼喊声中悠悠转醒,眼中噙着一抹笑意。
“吧嗒——吧嗒——”
风声渐止,豆大的雨珠子砸了下来,起先稀稀落落往下掉,后来愈发密集,不留情面的往人身上砸。
顾昭欢托着楚行庆,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在泥泞的山路中,林木被雨水砸的哗啦啦地响,格外令人心烦。顾昭欢与楚行庆的衣裳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山路湿滑,大雨糊的人睁不开双眼,顾昭欢一个不慎,脚底踩空,两人便双双倒在了泥潭里。
顾昭欢挣扎着从泥地里起来,双手撑着地,爬去扶楚行庆。
“唔……”楚行庆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剑眉紧紧拧到一起,虚弱的在泥地里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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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欢好容易爬到楚行庆身旁,伸手想去扶他,却被他一把甩开。顾昭欢有些恼怒,再次将手伸过去扶他,“你做什么!”
楚行庆再次将顾昭欢的手甩开,在泥地里艰难的翻了个身,后背的疼痛生生撕扯着他的神经。“你走罢,别管我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谁都走不了。”
噼啪的大雨下,楚行庆虚弱的话语断断续续传进顾昭欢耳中,顾昭欢抿唇不语,再次过去扶他,见楚行庆要躲开她的手,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大吼:“你若是想留在这里等死,那我便在这里陪你!”
重重雨幕下,楚行庆艰难地睁开双眼,只能看到顾昭欢模糊的身影,坚定的伫立在滂沱大雨中。楚行庆唇角勾了勾,有些讽刺,却不再坚持,“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现在所做的决定。”
“你的话太多了。”顾昭欢一改往日娇弱模样,用孱弱的身子,在漫天大雨中,坚定的将楚行庆扶起,一步步前行。
大雨依旧在下,丝毫没有减弱抑或停止的意思。顾昭欢扶着楚行庆不知在雨幕中走了多久,她的衣物早已被湿透,即便已经到了夏日,被大雨一直淋了好几个时辰,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顾昭欢感觉周身犹如坠入冰窖,脚步愈发虚浮,眼前已然出现了重影,她唇色泛白,脸蛋全无血色,艰难开口,“楚……你,还……好……”每一个字都似用尽全身气力。
而楚行庆,起先还能虚虚弱弱不时调侃顾昭欢一句,现下伤口长时间被雨水浸泡未能及时包扎发炎,人也因伤口发烧,神志早已不清,只是凭借着一股不屈的意念勉强跟着顾昭欢。
顾昭欢艰难的睁着双眼去看四周情形,周围除了树林灌木,只有被大雨冲刷的泥坡,连一个能避雨的山洞都没有。
顾昭欢微微喘气,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有一丝绝望,更多的却是不甘,难道她今日真的要命绝于此?
少顷,顾昭欢紧了紧扶着楚行庆的手,眼中闪过坚决的光芒,勉力抬起灌了铅似的腿,再次往前。
顾昭欢弓着背,仿佛随时要被楚行庆压趴下,她头重脚轻,身子摇摇晃晃,好几次险些倒下。
好容易走到一个山坡上,她脚下的泥地突然坍塌,“砰——”随着一声巨响,顾昭欢与楚行庆纷纷滚落山坡。
顾昭欢连发出叫喊的气力都没有了,一阵令人作呕的天旋地转,期间多次被石子树枝等物划到身上,等到重重落地时,顾昭欢身子遍布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连抬一下眼皮都觉得异常困难。
她双眼模糊不清,下意识去寻楚行庆的身影,勉强见他一动不动躺在她的前方,咬牙举步爬了过去。“楚……楚行……庆。”伸着手想去探他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