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一位琴师忍不住开口打断道:“我用马尾制作过几十次,都失败了,你如何是能顺利制成的?可否教教我?”
另一个坐在角落的人开口不屑道:“马尾又如何,我的绮霞可是用牛筋做成呢…。”
“安静。不准议论。”柳初月出来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顾昭欢示意柳初月无妨:“交谈也是预防,只是这位先生正在考核中,你们打断他也是于理不合,何不先安静听他介绍完。待考核结束,若是都能留下,就每日都可以切磋技艺了。”
对他们来说,有一个氛围也是很重要的,就像文人墨客喜爱聚在一起论诗,他们的共同语言就是琴。
果然,众人都摩拳擦掌准备留下来。
在看到第四把梧桐木时候,顾昭欢驻足了。“是把好琴。”她点头,手指头敲了敲琴:““声音欲出而来,徘徊不去,仍是有余韵。”
琴师一身玄衣,容貌也是俊美,对他的琴娓娓道来:“通体犹如凤凰形状,所以名为栖梧…取材于南山峰头之上…有心品琴,其形已足以使人心怡。”
很快,第一环节就结束了。来到了第二个奏曲的环节。顾昭欢依旧让众人随意。谁想先开始都可以,琴声响起,亦扬亦挫,深沉,婉转而不失激昂。犹如无数烈马跑去,壮怀激烈……众人纷纷细听,连春荷也听得忘乎所以。也有的琴声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清亮亮的流淌着,又好象塞外悠远的天空,沉淀着清澄的光…。
醉花阁一时乐曲阵阵,隔音虽好,但如此大的声张也吸引了不少人驻足。就只楼内里的杂役下人们也都你推我攘攀上了窗户,贴着门缝,侧耳听着里头的声音。
当考核到第五个琴师的时候,外面的喧闹声音越来越大了。
“何人放肆,罗大哥去管一管。”春荷对罗子渊道。罗子渊此时正走到门前,他一开门,一个手下正欲进来禀报事。
“何事慌张?”罗子渊问他。
“公子,外面有一队侍卫,正要搜查醉花楼。”手下朝罗子渊禀报道。
手下的声音比较大,顾昭欢听见了,她陷入了沉思…这个时候来侍卫。
“岂有此理,把他们赶走。”罗子渊不以为然道。不料手下道:“属下们也是在赶他们,可是领头的竟然是一等侍卫,且是陛下下旨,整改城区,所以必须要搜查搜查。”
说到这罗子渊也明白了,有人看醉花阁换了主人了,耽误了什么利益或者要治他的罪,所以告到皇上那儿去了,皇上也派人来看一看有什么猫腻。
顾昭欢开口问道:“侍卫是谁。”
“是沈拓沈大人。”下人回答道。
春荷忙去看顾昭欢的脸色,顾昭欢没说什么,叫奏琴的继续。
罗子渊整理了衣冠,笑眯眯的迎了出去:“沈大人,久仰久仰。”
沈拓点点头:“罗公子,得罪了。下官奉命办事。”
“不敢,沈大人请就是。”二人互相客套了几句,很快沈拓就带人搜到了一楼的厢房里。
罗子渊眼见着搜查到了一楼,他也跟上来了,此时顾昭欢不能被发现,现在情况比较危急,但是他脸上还是笑眯眯的看不出什么破绽来,“沈大人,你看这儿我正招人呢,就不必查了罢,都是些琴师,你可别把我的这些贵客们吓跑咯。”罗子渊对沈拓用的是平辈的称呼,尽管沈拓职位很高。
“罗公子放心,这些属下们别的没有,就是性格都是和气的人,稍微走走过场也是对你的尊重,也是让大家都安心。反正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就都看一看免得回头落人口实之类的什么就不好了。”
听到这话顾昭欢和春荷暗自好笑,不曾想看起来厚道老实的沈拓也是个油嘴滑舌之人。
“呵呵,那沈大人请吧。”罗子渊冷笑了一声,抱着臂站在外面冷眼看着,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实际上在暗处已经动了手势,让手下们做好了准备。
此事事发突然,他不能让顾昭欢出现什么意外,虽然沈拓这个领头的不会伤害顾昭欢,顶多从皇帝那儿隐瞒下来,上报给他的主子廉亲王爷。但是这侍卫里有不少别人的眼线,终归会置顾昭欢于危险的境地,他得保护好顾昭欢的安全。想到这罗子渊分了一下神,什么时候他心里就觉得一定要护顾昭欢周全了呢,明明只是燕京王吩咐他留在京城,顺便听顾昭欢的吩咐而已,其实顾昭欢好不好与他干系不大。眼见着周围事态紧张,罗子渊来不及细想,只知道心里不太舒服。
沈拓迈步走了进去,后面一队侍卫也要跟着进去,罗子渊手一伸,把人都给拦住了:“慢着!”
沈拓一顿,转身看他。罗子渊不紧不慢道:“沈大人进去也就罢了,这间屋子也不大,一个人看的过来。你们这些官爷们就去别的地方看看,也省了逗留的时间,别耽误爷赚钱,停留久了客人以后吓得不敢来了,名声你们赔的起吗,爷可是开国公的公子,知道这家楼是谁开的了吗。”虽然是对底下的侍卫说的,但是眼神是向沈拓看过去的。
沈拓是个脾气圆滑的,他一挥手,让侍卫们去别的地方搜。然后他转身继续进了这间充满乐曲声的屋子。
此刻屋里人得了顾昭欢的吩咐,该继续考核还是继续考核,只是侍卫们搜查而已所以也不必要起来行礼,琴师们一见醉花阁面子这么大,顿时纷纷倾慕之情更甚。毕竟有能力给他们提供好的氛围的地方,都是值得向往的。
眼见着带刀侍卫走了进来,琴师旁若无人一般依然没有停下来,乐声阵阵有节奏,琴弦声声入人耳,大家继续忙自己的。
实际上正在弹奏的琴师也已经陶醉在自己的音律里了,他忘记了周遭压抑的环境,只知道下一步手指压向哪儿,压多深,众人只听见琴声委婉连绵——有如山泉水从幽幽空谷中一路蜿蜒而来,缓缓流淌过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