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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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安宫殿前水亭上,玉带浮桥,碧波生漪,满池里飘着红莲灯,亭顶上悬着夜明珠,案几上干鲜果品水陆珍馐多已齐备,只等酉时皇帝上完香便就席。

诸皇子此时都已到了乾安宫,在侧殿等候陛下驾到,彼此之间谈笑风生,和乐融融,一派天家敦睦景象。

国师寻意斜斜倚着靠椅,拈起只水果慢慢的吃,一边吃一边斜眼看看琉璃瓶里的沙漏。

此时,申时方过。

离乾安宫有段距离的西六宫,相比正殿显得冷清许多,老皇妃嫔不多,宫阙很多空置,黑沉沉的不起灯火,虽然也应景的做了装饰,总透着几分陈黯凄清,风将檐下挂着的彩灯吹得飘摇,那点红色光晕浸润在暗夜里,看起来凄艳如血。

却有一对黑影,匆匆往信宫方向前行,看服饰是一对太监宫女。

那两人行色匆匆,常常在侍卫队伍经过时,闪躲进各处角落,两人身形轻巧,一路过来倒没惊动什么。

行到宣德殿前时,两人停住了脚步。

前方,过了前朝老太妃居住的宣德殿,就是冷宫信宫,过了信宫永巷,就是皇城西门,俗称“死门”,因为幽禁而死的妃嫔,以及犯事被打死的宫中婢仆,死后的尸首都从这个门拖出去,传说永巷长年不见日光,阴风惨惨,所以很少有人经过这里。

然而,今天却不同了。

宣德殿和信宫之间的宫墙前,兵戈如林,铁甲生光,一队队侍卫如黑蛇般盘踞在窄巷之间,川流不息的来回巡视,看守得密不透风,连只老鼠都钻不过去。

两人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睛里看见忧虑之色。

信宫宫墙就在前方,可这短短数十米距离,如今却成天堑,连飞渡都不可能。

顾影焦心的抬起头,望了望层云密布的天色,南方十月尚有夏意,风雨欲来的时辰,连风都刮得低沉压抑,那样潮湿的风打在脸上,似乎紧攥住就能攥出水来。

还有三刻钟,便是皇室家宴。

顾影脸色铁青,死死盯着前方,那些侍卫们奔流不息的脚步,在他眼底渐渐幻化,一些深潜于记忆里的画面,渡过多年岁月,渡过忘川,再次奔来眼前。

……也是杂乱的腿,晃过他高仰的视角,那些匆匆的腿,在他眼前踏出漠然的脚步,他呼吸着,伸出手,试图抓住可以依靠的东西,却被不知谁的靴子踩住,他疼痛的仰起头,那靴子却,缓缓,一碾。

又或是那夜的乱葬岗,夜枭从林端树梢上飞过,羽翼擦着瑟瑟的树叶,发出细碎如鬼泣的,他趴在潮湿的地上,看见雪亮的铁铲,被翻出的带血的泥土溅飞落在他脸上,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看不清,看不清那坑里的……

顾影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那些沉在岁月深处的梦魇,何时才能寻到最后的救赎?

一点星火在眼底飞旋,如烈焰炸开,顾影突然紧了紧腰间的剑,一步便要跨出,却突然被人拉住。

顾影有些讶异,低声说了一句:“昭欢,你为何来了?”

顾昭欢将纱巾拉了下来,轻声说道:“我不能让你独自去面对。”

顾影握紧了顾昭欢的手,轻声说道:“好。”

申时,二刻。

明烛高烧的乾安殿内。

一人正在大谈淮左第一杂耍班“武家班”的高超技艺,口沫横飞,滔滔不绝。

他微笑着对皇太子伸手一引,皇太子很配合的凑过头去,齐寻意低低道,“太子,那班子里有位娟娟姑娘,还是个黄花,腰肢如绵姿容无双,着实美丽,美丽……”

皇太子“哦?”了一声,也轻声道,“既然是黄花,三弟又怎么知道她‘腰肢如绵’的?莫不是……”

兄弟俩对望一眼,俱都哈哈一笑。

申时二刻,乾安殿值戍房。

禁卫铁副统领正准备出门巡查,门帘一掀,国师正坐与中央。

“老夫和你一起去。”

禁卫不由的愣了一下,这巡逻本是应该将军坐的时候。

奈何,国师权力也非他能说些什么,只能就此应了。

两人把臂前行,忽见前方有纤长影子倒映,铁统领一抬,郡主巧笑倩兮,临风而立。

铁统领立即上前参见“偶遇”的郡主,裴郡主微笑虚扶。

虚扶的手上突然多了一把剑,剑光一闪,便钉入铁统领心窝。

铁统领下意识想反击,他身边的国师微笑着,突然伸臂,衣袖一卷已将铁统领歪斜的身子夹在腋下,铁统领的头颅,在他腋下不甘挣扎,蹭得他满身鲜血。

郡主微笑如故,微笑着,手臂一扭。

铁统领的头颅,立即诡异的歪到了一边,颈骨折断的嘎吱声响,被森冷的夜色掩盖。

将尸首往地上一扔,郡主和国师,相视一笑。

“辰儿,果真是好身手……”

申时二刻,宫城三重门。

夜风如铁,蹄声踏碎深红宫门前惨白的月色,西凉国三重宫门前卫士如标枪挺立,淡淡的黑影交错于地面,一动不动。

却有快马惊破夜的寂静,泼风般驰来,马上人锦袍佩剑,从者如云,是掌管宫值戍卫的燕家父子。

王上下口谕,长宁、广安、长信三重宫门紧急换防!”

兵戈映射寒光,铁甲相碰铿然声响,天边层云飞动,一重重如鱼鳞般堆积,压上一角皇城。

凛儿高踞马上,冷眼等待换防,长信门戍卫小队长是铁苍漠亲信,犹豫着伸手要铁统领手令。

凛儿儿森然一笑,道,“有!”

劈手一个头颅砸过来,生生将那队长头颅也砸碎,鲜血混合各种东西缓缓流过地面的纹路,画出一幅狰狞的杀戮图。

滚落的人头血污天街,瞬间被训练有素的亲兵擦去。

申时二刻,京郊大营。

京军统领方明河召集诸将,宣读齐王手令,称太子谋逆,京军速速进宫护驾勤王,他麾下俾将五人,有三人立即轰然听令开拔军队,两人提出了异议。

方明河平静倾听了对方关于京军无圣旨不可妄动的意见,平静的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

数十柄长矛突然刺在牛皮主帐之内,将那两员将领穿出十七八个洞。

鲜血标射,一道道射上帐篷,交错飞舞,方明河背后太渊舆图一片血染,那位置,恰恰正在皇城。

顾昭欢冷眼的望着一切,她谋划了这么久却没想到,那公主还未看到这一切,就已经先入了地府之中。

不过地府这样的阴冷,她怎么会留她一个人在下面。

很快,她的母后和哥哥就会去陪她……

顾昭欢向前走着,各种惨叫声在耳边弥漫着。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突然,顾昭欢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下意识的回头,眉眼如画的容颜落入了她的眼眸之中。

顾昭欢的心怔了一下。

楚行云紧紧抱着顾昭欢,手指抬着她的下颚,眼眸中满是思念与温柔。

顾昭欢怔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开来,但是却没想到楚行云以吻封住了她的唇,禁锢着她让她根本无法动弹。

“你还想躲我几时?”

“这一次我在也不会放过你了。”楚行云咬牙的说道,那双眼眸似乎要将顾昭欢刻在骨血中一般。

“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追你回来的。”

顾昭欢唇角勾起一抹轻笑。

“昭欢,行云他从来没有骗过你,他那日是被公主下了药才会如此的。”

顾昭欢手指描绘着这个她日夜思念的男子,眼眸中的寒冰渐渐的消融下去。

久违的心脏开始跳动着,她又感觉到了温暖。

“行云……”顾昭欢轻声说道。

楚行云一把将顾昭欢抱起,随后转身离开这个火光遍地的地方……

“你要带我去哪里?”顾昭欢轻声说道。

楚行云不可抗拒的回答道:“和我回京!”

顾影站在城楼之上,他得到了天下,可是最终没有追上她……

顾影眼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

她幸福就好……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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