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小茴连忙点点头,看了戎修一眼:“那我先回房换身衣服!”
戎修见她红着一张小脸,如果不是颜父在这里,他真想在她脸上捏上一捏。
颜小茴被他毫不避讳的目光看的脸色更红,不敢抬头看颜父的脸色,连忙急急忙忙的提着裙摆从花厅走了出来。
等在门口的崖香见她出来,诧异的向花厅里面看了看:“老爷和姑爷说什么了,姑娘你脸怎么这么红?”
颜小茴伸手做扇状扇了两下,不禁哀嚎,她真是栽了,他什么都没说都能把她看得脸红,这可如何是好?
一路闷头向前走,无意识的一抬头,忽然间看见湖边的树丛里影影绰绰有个红色的身影。
她秀眉一拧,那不是颜海月吗?她在那儿干什么呢?
将目光毫不留情的收回,正要继续向前走,湖边陡然间传来噗通一声落水的声音。
崖香耳尖,连忙抓住了颜小茴的手:“二姑娘,那边好像什么人掉进湖里去了!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就还是不救?
不会又是颜海月在搞什么鬼吧?若是救,她自认还没那么好心去救一个想杀死自己的人,可是若是不救,她明明看见落水的过程,颜海月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她的良心上又过不去!矛盾的心绪将她的内心煎熬,她眨了眨眼,跺了跺脚,终是跟崖香说道:“你去前面喊人过来,我先去救人!”
说着,两人分头行动。
颜小茴拽着裙摆小跑着穿过小树林,横生的树枝将她的脸划得生疼,可是她无暇顾及。
待到了湖边,见湖心里有个粉色的身影正在湖水里挣扎,不住的扑腾溅起巨大的水花。
可是只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像是忽然间抽了筋,身子陡然间扭曲了起来,整个人挣扎的力道也越来越小。
颜小茴的一颗心跟着一提,来不及想刚刚影影绰绰的红色的衣服怎么忽然间就变成了粉色,她将脚上的绣鞋一蹬,一个前倾,人鱼一般就跳进了水里。
周身寒冷刺骨,水里的人已经不在挣扎,渐渐的下沉。颜小茴扎了一个猛子,把人从水中捞上来。拨开她脸上海带一般的头发一看,居然是柳姨娘!
她身上穿了宽大的衣服沾了水拼命下沉,重得很。颜小茴想到她怀着孕,心里猛然一沉,连忙用胳膊勾着她的脖子,一手用力划水,终于把她带到了岸边。
颜小茴在下面一边踩水一边把人往上推,身上的衣服沾了水,坠得她几乎没了力气,干脆将腰带一解,将外衫整个脱掉扔在湖水里,在两手一伸,终于把柳姨娘弄到了岸上。
随即,她自己也手脚并用爬了上去,坐在岸上累的直喘气,身上的衣服不住的往下滴答水,想必也是狼狈极了。
可是她完全顾不上这些!
此时,柳姨娘面色煞白,嘴唇青紫,一双美目紧紧闭着,似乎溺水昏了过去。
她用力拍了拍柳姨娘的脸:“你醒一醒,醒一醒!”
可是,柳姨娘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一阵冷风吹过,将颜小茴本就湿透的身体吹得愈加瑟瑟发抖,她将冰凉的指尖放在嘴边呵了口气暖了暖,才放到柳姨娘脖颈处。
微弱的脉搏贴着她的手指隐隐传来。
忽然,身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接着一股力量将她几乎掀翻。
颜小茴身子一歪就被推到在地,连忙她下意识将用手撑地,湖岸边的砂砾石子和杂草扎的她手掌针扎一般刺痛。
一回头,正好对上柳姨娘的心腹嬷嬷李婶火气冲天的双眸。
颜小茴拧眉甩了甩刺痛的手:“李婶,你推我干什么?”
李婶微胖的胸脯随着强烈的呼吸一起一伏:“干什么?我打死你这个小贱人!”说着,强壮的手臂又是一推,颜小茴刚直起的身子第二次被推倒在地,尾椎一下子与大地相撞,下半边陡然一麻,疼的她倒吸了口气。
几次三番的推人,颜小茴也生气了。看李婶的神色显然是把她当成了柳姨娘坠湖的罪魁祸首,她伸手指着躺在一旁的柳姨娘:“李婶你不会以为柳姨娘是因为我才这样的吧?”
李婶嘴唇嗫嚅了下,刚要说话果断被颜小茴冷声打断:“诬蔑也要讲讲证据!我和崖香刚刚从花厅过来,隐隐听见这边有人落水这才过来救人的,跳进湖水里才发现是柳姨娘。您老见过犯人把人推下去又亲自救上来的吗?”
她稍微顿了顿:“您若是不相信我说的话,等一会儿崖香叫人回来,您只管问她,她会帮我作证的!”
李婶显然不信她这一番说辞:“等崖香替你作证?你的丫鬟当然是替你说话了!谁胳膊肘还能往外拐?”
颜小茴被她气的心口涌上了一口浊气,稍微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声音也更冷了些:“我说不是我推的就绝对不是,你现在计较这个抓住我不放,还不如等我救醒了柳姨娘直接问她!”
说着,胳膊肘一甩拂开李婶的手:“麻烦您先放开我,莫耽误了时机!”
李婶光顾着揪住颜小茴这个“罪魁祸首”了,回头见柳姨娘面色被憋的青紫,立时就顾不上别的了,抱住柳姨娘的身子就哀嚎起来:“我说姨娘啊,你这命怎么比黄莲还苦啊!还没总角就被卖到了那种地方,受尽了凌辱欺负,好不容易遇见了良人嫁到了颜家,又怀了男丁,眼瞅着地位日渐稳固了,生活越来越好,怎么忽然间就掉进了湖里!你说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如何是好啊!”
说道激动处,李婶照着自己的脸颊就呼了两个巴掌,声音听在耳里格外清脆:“都怪老奴啊!你说我这肚子怎么这么不争气,什么时候拉肚子不好,偏偏这个时候!都是老奴一时疏忽,没照顾好你,害你一个人在这儿着了小贱人的道儿了!”
颜小茴被她指桑骂槐和凄厉的哭声扰得心烦,忍不住拂开李婶半趴在柳姨娘身上的身体:“李婶,您没看见她现在喘不上气儿来吗?您老这身体再一压,不是帮倒忙呢嘛!”
李婶听了连忙直起了身子,颜小茴这才得了空伸手解开柳姨娘的衣服,把多余的累赘卸掉,让她平躺着,把她的后背垫高,不停地为她做心肺复苏。间隔了一会儿,又把她的嘴张开,用手抠出她口腔里的泥沙秽.物,捏住她的鼻子,对着她的嘴吹了一口气。
如此反复了几次,柳姨娘的胸廓稍微隆起来了,突然扭头吐了一口水,缓缓的睁开了眼。
颜小茴眼尖,连忙伸手在她脸上又拍了拍:“柳姨娘,您觉得怎么样?”
柳姨娘的额头不知是挂着水珠还是冒得虚汗,正沿着她的额角滑下,淹没到耳际的发丛中。
她拧着眉,擅抖着嘴唇,苍白的手指来到圆滚滚的肚子上,声音气若游丝:“疼……”
话音还未落,一旁的李婶突然间用两只胖胖的手捂住了嘴:“血!流血了!”
颜小茴回头,只见柳姨娘身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一片汪洋!
她的心猛然一沉:“不好,估计胎儿受惊了!”她焦急的看向林中的小路,崖香他们怎么还没来?
听到她的话,李婶更加惊慌,她扎着两只手不知所措:“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啊!不会早产吧,这才不到八个月啊,还早着呢!”
一旁的柳姨娘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和惊吓,眼皮一翻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可手指还不忘用力的捂住肚子,指甲几乎要隔着衣料扣进肉里,嘴里痛苦的小声呓语:“不行,我的孩子,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颜小茴正急的挠头,那边林中小径上终于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颜父被崖香拽着领着刘氏和颜海月等一大批人急急忙忙的穿过小树林赶了过来。
见柳姨娘躺在血泊里,颜父的脸瞬间就苍白了一下,眼圈血红,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
他颤抖着双手蹲在柳姨娘身边,声音不怒自威:“怎么回事,才一会儿没见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李婶听了,噗通一声跪在了颜父身边:“老爷,姨娘吃了饭说怕积食,这才由老奴陪着来湖边散散步。中途老奴肚子乱响赶紧跑了趟茅房,谁想回来就发现姨娘浑身浸湿躺在这里!”
她胖手一下子指向一旁的颜小茴:“是二姑娘,她一直在姨娘身边来着,这事儿必定跟她有关!”
话音刚落,颜父拧着的眉蹙的更紧了,脸色铁青。
颜小茴深深吸了口气,还没说话,身边的崖香先忍不住了:“绝对没有的事儿!李婶你这是血口喷人,是姑娘和我一起听到的这边有人落水的声音。二姑娘怕耽误了救人,让我先去喊人过来,自己跳湖亲自救的柳姨娘!你们不感激也就罢了,居然还栽赃,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李婶听了,立刻反驳:“她是你主子你当然向着她说话了,反正我发现的时候柳姨娘身边只有你家二姑娘,即使不是她干的,也绝对脱不开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