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卷_卷二:休 夫 第三十五章 质问

高贵雅致的马车徐徐驶进,宏伟的宫门在后头缓缓合上。

马车内,慕容宇独坐饮茶。李仁早在宫外便下了马车,步行离去。田穆青也带着女儿告退返家,大将军陈恒亦然。

如今车外只剩慕容鹰伴随,慕容宇伸手欲掀帘,但手在半空中停顿片刻,终还是无力地垂下。一声叹息落于心间,他仰头将茶盏中的茶一饮而尽。

“鹰儿,你回东宫去吧。”他开口。

良久,车外才传来慕容鹰的回应。“是,父皇。”

慕容鹰顿住脚步,鞠躬迎送。直到马车渐渐远去,他方才直起身。幽深的眼中瞧不出任何情绪,在原地静静地立了片刻,他才转身往东宫方向走去。

回到东宫,没有理会门口跪了一派恭迎他的太监宫女,他径自进房命人给他梳洗换衣。一切妥当之后,慕容鹰的贴身太监觑了眼心情似乎不大好的主子,怯怯道:“太子,皇后娘娘派人来报,晚上宫中晚宴,让奴才为太子……咦,太子您去哪里!”

他话还没说完,慕容鹰已经大步跨出门去,神色肃穆的疾步离去。

紫阳宫。

昊思双正命宫女准备迎接皇上和太子的回归。

手忙脚乱中,慕容鹰修长挺拔的身躯进入紫阳宫,另一众人措手不及。

“鹰儿,不是刚回宫么,长途跋涉的,怎么不好好歇会儿?怎么才出宫几天,就瘦了一大圈儿?”昊思双的眼神带着慈爱,蹙眉上前,伸手想要碰触一月不见的爱子。

慕容鹰却一声不吭地闪躲过去,如鹰般犀利的眼中带着极浅的质疑与疏离。

昊思双的神色一凝。

“你们先下去。”微微侧首,她轻柔却又不失威严地命令。

一众宫婢依言而行,鱼贯而出。当富丽堂皇的殿堂陷入寂静时,昊思双肃穆地开口:“鹰儿,发生了何事?”

慕容鹰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中透出一股坚决。“母后,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当年你和父皇,究竟是如何相识的。”

昊思双完美无瑕的神态中还是闪过丝丝惊慌,她下意识地扬起当心虚时刻意用来保护自己的微笑,轻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记得当年,你对这种事尤其感到厌烦。”

“但是我现在想知道。”他沉声道,带着不可拒绝的意味。“还有就是,母后,我是你一手带大的,我最清楚你。不要跟我这样笑,我是你的儿子,不是你平日里应付的敌人!”

闻言,昊思双终究还是忍不住变了脸,沉声问:“注意你说话的口气。鹰儿,你自然是我的儿子,所以你也不要忘记,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怎么可以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难道你现在是在怀疑你的亲生母亲吗!”

“那就坦白地告诉我!”他不肯妥协,哪怕一步!“当年,你和父皇究竟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当初早已过了成婚之年的父皇还没有娶妻,也没有娶其他京城的名门淑女,而是娶了远在无忧的你!”

小的时候,他没有开口问母后这个问题。因为时常在后宫乱跑,他听多了那些妃嫔私下里所说的关于母后的坏话。其中说的最多的,无非就是母后原本只是一介无忧商贾之女,地位比起她们那些名门之后要低贱的多。可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够一步登天,成为一国之后,甚至还欺压在她们头上等等。

小小的他将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听在耳中,但懂事的他从未开口跟任何人说过,更何况那些会如此毫不在意地议论当今皇后的妃嫔,在那之后不久也就遭到了相应的惩罚。

随着年纪渐长,他便渐渐懂得这些话的意思。

是以,从一开始的愤怒,到随后的释怀。对父皇和母后的事情,他选择用最简单的答案来回答:爱情。

一定是父皇陪着皇爷爷南下的时候,对母后产生了感情,所以才会有了这段佳话。

是以,他从不去问母后她和父皇当初到底是如何相识的,因为先入为主的,早有他自己虚拟出来的故事。

但是那晚在南河城,天下第一楼里,不经意间听到的那些话,却彻底粉碎了他那幼稚的幻想!他震惊,他愤怒,为母亲的不择手段感到惭愧!

可这段时间来,小时候母亲待他的好,和与父皇相处时和谐的画面,让他不忍心去相信,自己从小敬爱有加,温柔高贵又聪明和蔼的母亲,竟然是个为了荣华富贵而不择手段,义无反顾的女人!无奈,只有忍耐到今日回宫,亲自来问母后。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年,到底是父皇自愿娶你,还是设计父皇,以清白相逼,逼他娶你!到底,父皇他爱的是你,还是你从中横刀夺爱!到底,你这个皇后的位子,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昊思双彻底地沉了脸。寒声道:“你是听了谁的胡言乱语,难道你连自己的母后也不信了吗!”

“我很想相信你,但是真相并不允许!”他的眼中有着失望。在母后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他如何不知道母后的习性如何。母后对他,一向推心置腹,不屑说谎,也不习惯说谎。这个时候,如果他的质问没有让母后感到心虚,那么她绝对会平静淡笑地告诉他当年的经过。

可是母后却选择了转移话题!

“都是真的对吗?那个男人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是设计了父皇,付出自己的清白,才让他娶你的是不是!”

“你给我闭嘴!”儿子眼中的不信和鄙夷深深地刺痛了她。尽管在二十年前她就已经后悔过,弥补过,甚至一度想要放弃过。而且感谢老天,慕容宇没有再怪她,而她也可以毫无芥蒂地为他打理后宫,教导儿子。

她并非故意要隐瞒儿子,而是当年的曲折实在难以启齿。她如何能说,因为爱意与嫉妒让她昏了头,所以她不计一切代价地要把慕容宇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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