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气氛显得相当地压抑,胤禟紧皱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的眼睛轻轻眯起,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抬头看向门边的小喜子。小喜子原本就伸长了脖子观察胤禟的一举一动,谁知才偷看不到两眼,就跟突然抬头的胤禟对了个正着,一时间他只觉得心惊肉跳,忙低下头,不敢再有任何的动作。
胤禟瞧着小喜子那窝囊的样子,也不计较,而是直接吩咐道:“派几个人去正院守着,让董鄂氏没事好好呆着,至于那些奴才,若是耍花样,直接杖毙,不必来禀报爷。”
这一次董鄂氏的反抗算是彻底抹杀了胤禟对她的最后一丝耐心,至于董鄂氏说得那些话,他不说一点怀疑都没有,可是即便心里有些波动,却硬生生地让他压了下去。
小喜子瞧为着依然带着薄怒的胤禟,也不敢打眼,轻声应答,然后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这厢小喜子才走一趟正院,那厢全府的人都知道福晋被夺了管家大权,一时议论纷纷,猜测是否是婠婠早产之事已经查明了,而福晋被夺权是否预示着这件事便是她一手主导的。不管事情怎么发展,谋害侧室以及子嗣的罪名算是彻底落实在董鄂氏的头上了。
小喜子对此没有阻止,不过对外还是有敲打的,毕竟这言语在府里怎么传是一回事,可是若传出府又是另一种结果了。可到底是胤禟身边出来的人,他一出手自然不会像董鄂氏那般只是表面的花架子,那是实实在在地想让传什么传什么,不想让传什么就传不出什么。
傍晚时分,胤禟再次过来栖云轩的时候,婠婠正倚在榻上摆弄荷包,一针一线地做得十分认真,仿佛她手里的荷包重过一切。胤禟见绿竹要出声,挥挥手,让她出去。他则走上前来,乘着婠婠未回神之际,将荷包拿了过来。
“月子里动什么针线,又把爷的话当耳旁风。”抬手轻敲了她白净的额头一下,胤禟又爱又怜地轻斥道。
婠婠抬头看着关心自己的胤禟,放下手中的针线,一双微凉的小手握着他的大掌,眉眼之间皆是欢喜。“妾身还以为今儿个爷是不会过来了呢!”
坐在她身旁,将人揽到怀里,胤禟捏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轻笑道:“怎么,想爷了?”
“是想了,可是更怕爷的脚走错了院子。”语带酸意,人却怀他怀里拱得更深了。
胤禟不低头也能想到她此时的表情,嘴角微扬,心底那一丝郁闷和怀疑此时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担心爷,恩!”
婠婠有些气恼地撇撇嘴,她若是不对他上心,管他去谁的院子,可是她既然已经对他上了心,她如何还肯让他去别人的院子。
哼,什么贤良淑德,不过是孔夫子的牌位,用时拜拜就是了,真把这些当成至理名言,不仅束缚了自己,还给了别人钻空子的机会。
按理说董鄂氏和胤禟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百年之后,他们才是最有资格葬在一起的人。但是造化弄人,董鄂氏自身又把地位权利看得更重,那么这也就怨不得她独占胤禟这个人了。
“担心,很担心。”嘟囔两句,婠婠挣脱胤禟握着自己手的大掌,双臂一伸,便将他抱得更紧了。“爷是婠婠一个人的,不能分给别人,一点都不能。”
胤禟瞧着她一脸霸道且孩子气的模样,不仅不觉得烦,相反地觉得心底深处有种淡淡的喜意和甜蜜。他本担心自己被糊弄,现在瞧着这丫头的确笨得可以,不说皇宫,就说这后院之中,有什么比动了真感情更让人觉得可怜么?
这丫头不管不顾地便巴着他,这番作为要是在别人的眼里,怕是要落个妒忌的名头,可是在他眼里的却觉得异常的真实。再思及她对孩子的在意,那些事情怕是董鄂氏恼羞成怒之下的攀扯。
“笨丫头,爷要是真想进谁的院子还能来你这边。荷包什么的都放着,等出了月子再给爷绣,爷身上的这荷包的确有些旧了,是该换换了。”胤禟的声音柔和,脸上的神情愉悦,想来他此时的心情的确不错。
婠婠靠在他怀里,红唇轻抿,脸上却露出几分笑意来,笑着笑着也就笑出了声,那娇俏清脆的笑声传到耳朵里,直给人一种心情愉悦的感觉。
门外候着的小喜子一直小心翼翼地关注着内室的动静,眼瞧着主子爷一路风风火火的样子,他还以为主子爷是过来质问兆佳侧福晋早产的真伪,没想到兆佳侧福晋只是撒撒娇、闹闹小性子,这事就过了。
真是比天比地不能跟兆佳侧福晋比主子爷的宠爱。他道主子爷一副雷霆震怒的样子,还以为过来栖云轩定是要闹得人仰马翻,谁知一过来,这怒气奇迹般地消失不说,主子爷还连本带利地纵着兆佳侧福晋,这让那些用尽心思只为换得主子爷一个目光的人情何以堪啦!
哦,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日后得坚定立场,得罪谁都不有得罪栖云轩啊!
屋内婠婠思及青烟的回话,这才想起胤禟似乎自打去了正院之后就一直呆在书房里,想必董鄂氏必是攀扯一番,只可惜她行事小心,此番又是一阵科插打浑的,董鄂氏想要胤禟疑心她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
真是可笑,她既然决定了要动手,怎么可能不把后路想好。若是这么容易就被她的几句话扳倒,她怎么可能在胤禟的心里占了如今的份量。
重活一世,前世的一道可不是白走的,心中的恨意了不是那么容易就消散的。
“爷,您的晚膳可用了么?”婠婠微微抬起头,看着他含笑的俊脸轻声问了一句。
婠婠这一句话到是让门口的小喜子叹了口气,自打正院出来,主子爷就一个劲地琢磨这琢磨那的,想知道真相又唯恐冤了兆佳侧福晋,直等到现在才过来,那里有时间好好用膳,现下正好,兆佳侧福晋刚生产要大补,主子爷又饿着肚子,两人一起用膳还能增加一些感情。
“你以为爷跟你一样笨,爷自然是早早就用过了。”胤禟想着自己在书房琢磨的蠢样,心里一阵郁闷,一开口就直接反驳了。
一室寂静,知道内情的小喜子一脸被雷劈过的表情,惊吓地盯着内室。主子爷,不作死就不会死,肚子可是您自个的,饿了难受的可不是奴才,您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啊!
婠婠目光直盯着胤禟,瞧见他眼里闪过的一丝不自然,那里还不知道他是在嘴硬,心中微叹一口气,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到底吃没吃过。只是这人怎么跟小孩子一样,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
“这样啊!妾身还想让爷陪着妾身一起用膳呢,看来是不行了,真是太可惜了,妾身都有好些天没跟爷一起用膳了。”婠婠脸上故意露出几分惋惜来,语气绵软,像是撒娇又像是可惜,让人一听就不由自主地觉得心软。
胤禟瞧着一脸惋惜失望的婠婠,立马叫来小喜子,一脸豪气万千地吩咐道:“准备晚膳,爷要陪侧福晋用膳,让厨房好好准备,饿了谁也不能饿了爷的笨丫头。”
小喜子得令立马蹿了出去,婠婠见状只觉得松了一口气。瞧着胤禟对自己的关心,婠婠心里琢磨着这段时间定是不能让人钻了空子才好。
后院里瞄着胤禟的人太多太多,不说那些妾氏,就说这一连串的丫鬟,她能管得了栖云轩的人,还能管得了这一府里的丫鬟不成。
过了片刻,小喜子便领着绿竹他们端着饭菜鱼贯而入,很快碗碟便摆好了放在榻边的案桌,当然坐在一旁的胤禟手边也摆了一碗米饭和筷子。
胤禟瞧着眼带满意地扫了小喜子一眼,目光再落到婠婠的脸上,看着她清丽无双的俏丽小脸,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一副是为了陪婠婠吃饭的样子。“行了,瞧你这失望的样子,爷就勉为其难地陪你再用一次吧!”
婠婠瞧着胤禟这副傲娇的样子,但笑不语,只是拿起手边的筷子为他夹了他喜欢的菜放进他的碗里。
胤禟显然对婠婠的表现很是满意,拿着筷子便埋头吃了起来。候在一旁的小喜子瞧着主子爷吃得喷香的模样,再一偏头,只见婠婠停下手中的筷子,只是静静地望着主子爷的吃相,脸上慢慢地露出几分温柔的笑意来。
小喜子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目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架势,若是能说话,他可能就要喊着主子爷,你看看自己的吃相,再看看兆佳侧福晋的目光,人家这是关心你的身子呢,不是真的饿了。
无奈小喜子心中想法再多,胤禟也不可能知道,现在他一放松精神到是真的感觉饿了,所以吃起来自然是不停筷了。婠婠瞧着他的样子,也不打扰,只是时不时地为他夹些他喜欢的菜,若是他的目光扫过来,她才会端起碗来吃上两口。
“爷,妾身听青烟说了,妾身摔倒的事本是不小心,和福晋无关,爷不必为了此事同福晋置气。”婠婠见胤禟吃得差不多了,突然把话头引到了早产之事上。
有些事过去是过去了,可若是不把根子断了的话,日后再有人提起,起不是又要搅得府里不得安宁。
胤禟夹菜的手顿了一下,他慢慢地抬起头看了婠婠一眼,咽下嘴里的饭菜,眉头轻轻蹙起,以为是她看出什么来了才会有此一说。
“这件事不必再说了,爷心里自有决断。至于董鄂氏会有如今的下场都是她自己作死,而且她有本事算计别人,自然也要有本事收拾自己的烂摊子,难不成只准她出手害人还不准别人自保反击。若是她老实,爷也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但是她既然不把母妃和爷放在眼里,那就怕不得爷处置了她。”胤禟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只要保证他面前的这个笨丫头是他想要的人儿,一切跟她无关便好,其他的依着他的一贯态度,后院的女人再怎么折腾他都是不管的。
只要不动他的人,他们要怎么作死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婠婠听胤禟这么说,也不觉得惊讶,毕竟前世的时候,胤禟就是这样处理后院事物的。先不说前世的他对自己有没有感情,但是她知道,胤禟对后院的女人大多都看谁顺不顺眼,谁生谁死,他都不怎么在意。何况依他的身份,女人之于他的确算不了什么,没了这个还会有更多的女人扑过来。
再者,她同这后院的女人的梁子前世就结下来了,今世她不说依着前世知道的那些信息图谋什么,但是她是一定要让这后院害过她的女人们一个比一个倒霉的。
“爷说不提就不提了,只是弘景他们是不是不会再离开了。”婠婠见胤禟说得认真,便没了顾忌,直直地问出自己心中的忧虑。
胤禟抬起头来,碗里的饭菜早就见了底。他顺势放下手中的碗筷,自然地接过小喜子递过来的锦帕,细细地擦拭自己的嘴角,目光却一刻不曾离开过婠婠,半晌才道:“爷以为谁都能养爷的孩子,弘景他们就算真的因皇玛嬷他们的关系被董鄂氏抱过去了,爷也会想法把他抱回来的。爷的儿子凭什么让别人养。”
婠婠闻言微微一愣,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只是这样傻傻地盯着他看。
“爷说什么?您从来就没有想过让人把弘景抱走?”婠婠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手中的筷子因着失神掉在桌上,发出一阵声响,她的脸上更是带着明显的难以置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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