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着脸色,正欲言话,但却被苏陌抢了先:“还愣着做何!还不快吩咐人将浴桶与热水抬进来?”
门边金泉那瘦削的身影不动。
这时,门外的有太监低声提醒:“金公公,姑娘吩咐你呢。”
话落,金泉这才扭头朝他们道:“抬进来吧。”
说着,他缓缓踏步往苏陌行来,虽足下步子微缓,但步调厚重,似是在压抑着什么。而他身后抬着浴桶与热水的宦官倒是雷厉风行的涌入,直至将浴桶内倒满热水,才极为识趣的出了门。
而此际的金泉,则是立在苏陌身边,一双修长的双眸朝慕容清裸着的精壮上身扫了良久,最后才将目光落向苏陌,神色幽幽,容色下乘的脸毫无欣赏可言,但却如寻常面皮般僵硬着,瞧不出丝毫表情。
苏陌全然无视他的注目。反而是极其自然的挣开慕容清的手,正欲扶他坐起,然而手刚触及到他裸着的皮肤,那金泉却是急忙上前一步极为干脆的扶起慕容清,还顺势推开了她的手。
她未恼,反而是勾唇淡笑,眸中微光盈盈,带着几许慑人。
此番她也是抱着试探之心行事罢了,却未料到这人,果然如她所料的残存着几分令人嗤笑的在乎。
只不过,时至今日,她苏陌已放下了所有,断情绝望。如今的她,又岂会被旁人丝毫的情绪与行为左右。
还是白朔风说得对,既是已走到了这一步,她就无法后退,这冷清绝义的性子,她必须学会,甚至,必须习惯。
“姑娘身份尊贵,这等伺候人的活儿,还是交由奴才来为好。”淡淡的嗓音,虽充斥着几许恭敬,但那压抑着的一丝丝不满,却是自语气里渗出。
苏陌未言,算是默认。
而那慕容清,苍白的面上却滑过一许释然,似是若此番扶他起身甚至抱他入浴桶之人是苏陌,他倒是真要羞愧难当,连骨节里残留着的将才霸气都会因此而活生生的磨完了。
雷厉风行的,金泉将慕容清极其准确的丢入了那硕大的浴桶,惹得桶内热水四溅。
由于
他动作太过突然,慕容清反应不及,落入浴桶后便沉了下去,若非回神及时,急忙从水里窜出脑袋,怕是早饮了几口水。
“你放肆!”他气急,双眸远远瞪着金泉,怒不可遏。
金泉冷瞥他一眼,轻哼一声,随即转眸朝苏陌望来,沉着嗓音道:“我们先出去,我有话与你说!”
苏陌浅笑,意味深长的望着他:“作为奴才,谁许你这般对我说话的?”
他眸中滑过几许不悦,加重着嗓音重复:“我有话与你说!”
苏陌神色不变,深黑的眸光将他下乘的容貌打量一眼,嗤笑:“这回不扮太监了?呵,方才丢侯爷时,竟连功夫都使上了,你就不怕被冠上以下犯罪之罪,从而拖出去杖责?”
他怒得气息微急,但这回却是未说话,仅是掀着一双桃花眼静静的望着苏陌,似在无声逼迫。
苏陌嗤笑一声,“盯着也没用!我如今甚忙,你若有话,等我忙完了再说。”
嗓音一落,她全然不顾他的反应,只是稍稍从袖中掏出一只瓷瓶握于手心,随即缓步往慕容清的浴桶行去。
慕容清神色一愕,身子当即往水里沉了沉。
苏陌意味深长的笑,步子微快了几许,然而就待她要靠近浴桶时,那金泉却是几步过来挡在了她身前。
“你究竟要如何?慕容清的身子就这般好,惹得一向清心寡欲的你都忍不住靠近窥探,甚至不知廉耻的扒他的衣服?”他嗓音有些不稳,那抹浓浓的不畅之气,甚是突兀。
苏陌脸色微沉,朝他望来的眸色也犀利了几许。
他愣了愣,冷哼垂眸,有些咬牙的道:“你究竟要如何?我现在有话与你说!”
“那你在这儿就尽管说吧!”她云淡风轻的推开他,漫不经心的道。
他身形不受控制的趔趄了几分,站稳脚跟后又过来挡在了苏陌面前,怒眼瞪她:“你……”
苏陌挑眼望他,眸色依旧犀利,甚至故作染了几许不悦:“让开,莫要逼我出手!你该知晓,如今我若对你出手,绝不会手下留情。”
他刹那震惊,眸子顿时暗了,染了几分不可置信。
苏陌这回也未推开他,反而是绕过他走至慕容清的浴桶边,将手中瓷瓶内的药粉全数撒入慕容清的浴桶里,轻笑道:“这是舒筋活络的药,有助于侯爷减轻身上的疼!侯爷此番药浴,持续半个时辰便足矣。”
慕容清再度往浴桶里沉了少许,会心点头。随即转眸朝那身影僵硬的金泉瞥了一眼,朝苏陌道:“这太监目中无人,行事嚣张,若是留着,怕是后患无穷。”
苏陌挑眉笑着:“侯爷之意是……杀了他?”
慕容清眸色一深,点头。
那太监给他的感觉,太过嚣张妄为,甚至身手不凡,似乎未将什么放于眼里。若他真是皇帝安置在苏陌身边的眼线,势必不妥。
然而他这话一落,却见面前的女子朝他浅笑摇头,并道:“此人,如今怕是杀不得,更没把握杀。”
他脸色微沉,转眸盯向那太监,若有所思。
苏陌不动声色的将他打量一眼,而这时,那僵在原地的金泉快步过来,伸手死死拉住了她的手腕:“你现在有空了吧?”
手腕被他握得微微发疼,惹得苏陌眉宇一蹙。
而金泉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竟急忙松了几分力道,努力的放软了嗓音:“我们出去如何?我有话与你说。”
“放肆!你放开她!”慕容清低沉沉的道了一句,嗓音威胁。
苏陌却是勾唇淡笑。
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这算计滔天的颜无伤,竟也有被她逼得如此地步之时。只不过,这仅是开始,一旦他和她再多做接触,他注定沦为棋子,甚至……万劫不复。
她随意瞥他一眼,随意忽略他眼中的压抑与复杂,甚至是他眼中那丝难得的小心翼翼与拘谨,而后转眸朝慕容清望来,轻道:“侯爷莫怒,泡这药浴,切记心浮气躁。”
说着,见慕容清转眸朝她望来,她迎了他的目光一眼,随即眸光一垂,往浴桶的水中一望,浅笑:“侯爷穿着亵裤泡澡,应是不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