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难受了啊?”我和和他往外走,边笑着问道。
他也笑了,他摇头说:“没有,这有什么好难过的。已经完成任务了就好,伊北,谢谢你今天陪我一起。”
“不用谢。”我从他的话里感受到了客套的成分,于是,我也客气地回道。
他带着我回到了车里,打开了音响,好巧不巧的,里面正放着梁静茹的那一首《可惜不是你》。空气,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其实,当看到她穿着婚纱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还是会难过的,对不对?尽管你在极力掩饰。”我假装不介意地笑着说道,其实心里有一丝莫名的酸楚。
“没有,没什么好难过的,就是这种场面挺尴尬的,但是收到请帖,不去又不太好。不过,还好有你陪我。”他说完,轻轻地握了下我的手。
我笑了笑,下意识地把手抽离了。他见我这样,有些失落地把手缩了回去,重新搭在了方向盘上,开着车快速地往前开去。
“下个月,我就要去西藏那边支教了。”他突然说。
“什么?”我大感意外。
“这是我很早以前的一个梦想,现在终于有了实现的机会,你要不要考虑和我一起去?”他笑着问我。
这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过突然了,我直接被问懵了,我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
“嗯,也对,很少有女孩子能受那种苦。我也只是问问你,其实,我挺想你和我一起去感受看看的。”瞿溪笑着说道。
“瞿溪,为什么你有那么多的梦想和愿望?”我十分不解。
从前的我过于看重物质和享乐,如今的我疲于奔命想快速追赶上别人的生活,而瞿溪,他好像一直活在世界之外生活之外,他做什么都有他独特的理由,而最关键的,他做什么都能做。
“因为我觉得人一辈子太短暂了,我想在有生之年尽可能多地去尝试多种生活,如果一个人只为金钱所奴役,或者这被困在一个既定的圈子里,那人生该有多无趣啊。”他边开着车,边感慨道。
“可是,你不担心明天吗?你不怕如果不奋斗,将来有一天会连最基本的温饱都顾不上吗?”我对他的理念十分困惑。
他摇了摇头,他说:“我不担心,我有摄像机,我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给杂志社提供摄影素材,我有画笔,我没钱了可以在街边卖艺。我喜欢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不喜欢被束缚。所以,大概女孩子跟着我都没有多少安全感吧!这也是我一直不敢追你的原因,我知道,或许我给不了你女人需要的物质基础和安全感。跟着我,这一辈子都会飘忽不定。很多时候,我感觉自己就像一阵风,今天在这里,明天说不定就去了哪里。”
我突然觉得心里的一扇门仿佛被打开了一样,曾几何时,我离职最初的目的不也是为了这个么?赶时髦的加入了soho一族,凭着那份“想出去看看”的念头加入了户外旅行,但是很快,生活告诉我那样活着不太现实,我的梦想不足以支撑我的野心,其实想象都很丰满,可是现实十分骨感。
“真好,真羡慕你能有这样的人生。”我由衷地赞叹道。
他突然把车停了下来,他对我说:“伊北,如果你愿意,我想带着你一起,我们一起去支教,一起去体验生活,一起去体会各种各样的人生,好不好?”
我感觉出来他是真诚的,他的眼神里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光,那一种光芒只有在云游四海的浪子身上才能感受到。如果当今的社会里还有行走江湖的侠客的话,那么我想,瞿溪至少具备了那么一种特质。而那种特质,正是我一直无限接近却无法真正走进的那么一种东西。
瞿溪的心里装着的世界太大了,爱情早已被压缩成了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也许正因为如此,他的前女友看到他眼眶泛红却依然嫁给了别的男人,而他对于他们的婚礼也看得很淡然。他根本就不是女人所能驾驭得了的那种男人。
他见我不说话,便明白了我的想法,他继续开动了车子,他说:“其实我心里明白,你不会和我一起走这条路的。不过伊北,我在西藏会待半年最起码,如果你在北京待得不开心了,你可以随时来那里找我,好吗?”
“你真的确定要走吗?瞿溪,如果我答应你做你的女朋友,你可不可以为我留下来?”我是说如果,其实这不过是一种试探。我知道,他不会留下,而我,也不会成为他的女友。
他迟疑了一下,但是很快,他便说:“如果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我想带你一起走,我们一起去体验那样的生活。”
我能走吗?我能抛开一切走吗?虽然我一无所有,可是我深切地明白我不能。我的父母日渐年迈了,我的妈妈不争气总是三不五时地折腾我们,我的弟弟也不过刚刚踏入社会,而我的工作在兜兜转转那么一大圈之后才开始步入正轨,我的一切都在起点,这时候我放开一切,我会再一次地一无所有,我的人生会直接和瞿溪的人生绑定在一起,可是爱情这种东西,在这个社会可信吗? шωш ▪TTkan ▪¢ 〇
我对瞿溪能有多少的了解?我们不过萍水相逢,彼此之间也没有太深刻的了解,对彼此的家庭更是一无所知。如果我20岁,没有关系,瞿溪我放开一切跟你走,大不了玩了几年腻了厌倦了分手了我还可以重头开始。可是我伊北,我已经是走错过一次路的女人了啊,我已经28岁了,第一次的不现实已经让我人财两空并且给了我一次血淋淋的教训,如果我再放任自己去追逐生活之外的生活,万一,又失败了呢?
我早已没有这种勇气了,我的翅膀还没有张开就已经生生折断了,现在的我,只能把自己定位为还在起点的那一个族群,这时候落跑,我好不容易拉入正轨的生活会再一次跌入深渊。
“瞿溪,我已经28岁了。我走了一次路,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另辟蹊径了。我想,现在的我,还是按照大多数普通人的路慢慢的、踏实地往前走吧。我羡慕你这样的生活,也憧憬着这样的生活,但是我明白,现在的我,追逐不起这样的人生。”我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他一脸的期待,突然内心有一种莫名的心酸涌上心头,我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脸。
他再一次把车停到了路边,突然捧起我的脸疯狂地吻我,他不断地吻着,吻得我的泪水不停地洒落,我不知道自己在悲伤什么,可是我本能地为自己悲哀。因为我错了一次,一步错步步错,如今就算是无比正确的路,对我来说都要掂量了再掂量才能前行。
瞿溪抱我抱得很紧,一种即将离别的哀伤在我们的心里无限蔓延着,瞿溪吻了很久终于停了下来,他说:“伊北,如果我西藏回来,你还单身,那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那如果西藏回来,你又想去环游世界呢?”我擦掉了脸上的泪水,率先笑了起来。
他顿时沉默了,他说:“你说得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下一站会在哪里。”
“那我们还要结婚吗?”我笑着问道。
“等我终于飘累了的那一天,如果你还单身,那我们就在一起,你说好不好?”他问我。
“瞿溪……我怎么有一种预感,我觉得我们永远都不会在一起。”
“伊北,如果是这样,我就用一辈子单身,来惩罚我为了远足的梦想而放弃了与你的相守。”他很认真地说道。
这一天晚上,我们都没有回家。瞿溪的妈妈已经回来了,他不可能再把我带到他家了。他带着我去了酒店,这一次,我们做得很疯狂。
他说:“第一次遇见你,我就觉得或许你有天会愿意和我一起去流浪。”
“可是那时候我很有钱。”我嘲讽着自己。
“但我能感觉到你内心的寂寞,我觉得你不属于那一个世界,你看上去十分地格格不入。”他说。
“那我属于哪一个世界?”我问道。
“我觉得你还没有找到属于你的世界,如果有一天你明白了你属于哪一个世界,或许那时候我再出现,我就能带走你。”瞿溪边用力地在我的身体上留下他的唇印,边说道。
“如果我一直迷失呢?”
“不会,我觉得你已经在渐渐找回自我的过程里。”瞿溪很肯定地说道,发狠地在我的胸前埋下了一个大大的牙印,我疼得大叫,他很快又细细地亲吻着那一处伤口,他说:“我想让你记住我,记住你曾经生命里出现过一个瞿溪。”
我听他这么说,迅速地拿起他的胳膊,在他的胳膊上也用力咬下了一个牙印,因为太过用力,甚至咬出了血。他疼得龇牙咧嘴,却没有叫。
他说:“咱俩滚过不止一次,可是这一次,我才觉得彻底地拥有了你。”
“我怎么却觉得,这一次,我像是第一次认识你。”
一种从未有过的深刻体验萦绕在我们的心里,因为有过深层次的交流,所以连爱这种事都可以做到极致。我有生之年第一次体会这种深刻的爱着的感觉,而趴在我身上的这一具雄性气息的男性的躯体,第一次在爱的时候给了了灵魂深处的感知。这使我觉得我不仅仅是一个女人,我更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灵魂。
很不好意思地说一句,此前,我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那是流动的,从心流动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伴随着最后一声畅快淋漓的呻yin,我觉得我这才像是真正地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