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林建之说依书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好胃口,蔡氏不由眉头一皱,沉着声儿问依书道:“依书,莫非你在西州过的并不好?”
对于自己视为心尖尖的人竟然在西州有可能过的不好,蔡氏心中愤怒不已。
依书晓得蔡氏对自己在西州的生活极为重视,忙羞红着双颊,低声解释道:“母亲,孩儿在西州过的极好,婆母跟建之都很是照顾我。只是来京的这一路上有些不适,胃口不是很好罢了。”
蔡氏颔首,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好似无意的瞥了林建之一眼,道:“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在西州过的不是很如意呢。依书啊,你也知道母亲最是在意你,若是有人给你气受了,千万不要忍着,一定要跟母亲说,母亲一定帮你出气就是。”
听得蔡氏微带恐吓的话,林建之简直哭笑不得,但也能理解蔡氏的心情。只不过他一直也是将依书当成心尖尖捧在手里,倒也不担心蔡氏会因此而责罚他,或者说他些什么。
只不过他见依书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跟蔡氏说出实情,便与依书笑道:“书儿,你不打算跟母亲禀告这个好消息吗?也好让母亲高兴高兴。”
蔡氏闻言一愣,睨了林建之一眼,又看向依书,疑惑的问道:“哦?依书,你有什么好消息瞒着母亲呢?”
依书娇嗔着横了林建之一眼,垂首羞赧道:“母亲,女儿这次回来是三个人呢。”
蔡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明明是小两口子,哪来的三个人?再见依书一手覆在腹部,方才明白过来,上下打量着依书,惊喜的笑问道:“依书,你莫不是有了身孕?”
依书轻轻点了点头,证实了蔡氏的猜测。
蔡氏欢喜道:“哎呦……这可是大好事儿,你怎么不早点跟母亲讲的?也不晓得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帮我的孙儿准备一份大礼。”
依书羞涩的道:“女儿原先也不晓得有了身孕,也是三日前刚刚知道的。这不,刚才回来光顾着跟母亲说话,也忘了这事儿。”
蔡氏轻啧一声,淡笑着假意埋怨道:“看你这娘亲做的,怎的连自己有了身孕都不晓得的?难不成在西州那边忙得很,顾不上照顾自己?”
依书是蔡氏的心头疙瘩,对于依书的一切,蔡氏都极为关注。现在听依书说不晓得自个儿有了身孕,蔡氏不免就开始猜测起来,这既然已经有了身孕,月事肯定就迟来了,怎的会注意不到呢?除非是有旁的事情在忙,所以才会疏忽了自己。
对于蔡氏的精明,依书不禁苦笑,真是想瞒她都瞒不住,想了想,她笑道:“倒也不算是很忙,只是帮着大嫂料理一些家务事儿,平常又光顾着玩了,未曾在意。”
依书原以为蔡氏听了以后可能会有些不开心,未料到蔡氏却是微微点头,赞道:“嗯,你现在已经不比从前了,以往有母亲帮你筹谋,不需要自个儿操心。但现在既然已经为林家妇,这家务事倒的确该上上心,难得你大嫂还跟你一同打理,看来林家也没有薄待了你。”说完,她又朝下面站着的银珠薄荷觑了一眼,冷声道:“你忙着事务,注意不到自个儿身子也是正常。只是贴身侍婢是要来何用的?怎的也不帮你注意着?”
想到蔡氏待人的严厉,银珠薄荷吓的慌忙跪下,齐齐叩首道:“夫人,奴婢知罪,是奴婢照顾小姐不周,还请夫人原谅。”
蔡氏轻哼了一声,严厉的道:“哼……我原以为你们跟在小姐身边多年,一定会将她照顾妥当。以前你们办事还算稳妥,怎的去了西州以后就开始怠慢了?还是已经不将小姐放在心上了?”
银珠薄荷伏在地上,慌忙解释道:“奴婢不敢。”
依书忙扯着蔡氏的胳膊,娇声道:“母亲,银珠薄荷年纪还小,不懂这些事儿也是正常,她们待我也算尽心,你就原谅她们这一遭吧,无妨的。”
头转向依书,蔡氏的脸色又好看了起来,拍着她的手道:“依书,我知道你心善,最是见不得人受罚。但是她们对你照顾不周,这也是事实,如今轻饶了她们,让其他人见了,以后更疏忽你怎么办?旁人舍得,母亲可是舍不得。”
说着,蔡氏不由朝林建之撇去一眼,意在怪他疏忽了依书。
依书自是明白蔡氏的心思,想了想,觉得有必要跟蔡氏将西州的情形讲清楚。毕竟林府跟秦府在生活形式方面有很大的差异,蔡氏不能理解也很是正常,但相信等她说清楚以后,蔡氏应该就会理解了。
依书便对一旁伺候着的那些丫鬟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我有些话要跟母亲讲。”
杨妈妈看了蔡氏一眼,见得她点头,便对众人挥了挥手,一起出了去。
至于林建之,当然丝毫不动的坐在一旁。
依书瞅了他一眼,笑道:“建之,要不你也先出去转转,可好?”
林建之一愣,随后笑道:“好,那你跟母亲好好聊聊,我出去转转。”说完,对蔡氏抱拳一礼,恭敬的退了出去。
对于林建之的守礼,蔡氏还是很喜欢的。待得他退出去以后,她方才问依书道:“现在人都退出去了,你是不是要跟母亲说些实话,告诉我你是否真的在西州过的很好?还是林家人待你并不如当日求亲时说的好听?”
依书抱了蔡氏的胳膊,细声道:“母亲,你多虑了,林家人待女儿极好呢。凡事总是照顾着女儿,最好的东西也是让给女儿,没有薄待女儿分毫,母亲放心便是。”
蔡氏疑问道:“那你是有何话要跟母亲私下说的?”
依书忙坐直身子,道:“女儿见母亲忧心女儿在西州的日子,便想跟母亲说清楚的。其实林家与咱府里不同,林家虽说家大业大,但因着家里人少,公爹跟婆母也不喜铺张,故而府里人并不多。原本内宅的事务都是大嫂在打理,后来婆母说等女儿有了孩儿以后,可能会分家,所以才让女儿跟着大嫂一道处理事务,也好学着些,免得分家以后顾不过来。”
蔡氏微微颔首,“嗯,你婆母这一点倒是做的极好。林建之虽为二子,但林家没有嫡庶之分,只要他们没有刻意的偏爱谁,倒是要少费不少心思。”顿了顿,她又问道:“那林家可有说若是到时分家,你这一房会分到多少东西?”
这一点依书倒的确没有问过,反正依她看来,以林父林母的个性,是断断不会亏待他们的。而林建业跟宁氏的性情也摆在那里,也不可能背地里耍什么手段,争多少家产。至于尚还年幼的林立德,那就更不可能耍什么心机手段了。
想着,为了安蔡氏的心,依书便将自己对林家众人的想法和了解都与蔡氏细讲了一遍。
蔡氏闻言,不由微微颔首,“若是果如你说的那样,那倒是极好的,你嫁去林家倒也没错,虽不如何显贵,但这一生过的平安顺遂也就是了。母亲也不多求其他,只希望你好便是。只是你远嫁西州,平日里母亲够不着摸不着,就算是你吃了亏,母亲也不知道。所以以后且记着,没事儿的时候多给母亲写些书信,跟母亲说说你的生活,也好让我放心。要是真个的出了什么事儿,母亲也好帮你出头。”
出生于四大家族之一,蔡氏从小就被训练运用各种心机手段,在那样的环境长大,蔡氏待人自然就缺少了几分信任。而出于对依书的疼爱,她就更是关心了,生怕别人薄待了依书,让她过的不好。
这些依书也都明白,索性也不与蔡氏争辩些什么,只要自己过得好,想来蔡氏便会放心了。
她道:“母亲且放心,是女儿做的不好,以后一定会时常给母亲写信,让母亲安心。”
蔡氏淡笑着点了点头,轻轻拍着她的手,忽然幽幽叹了一气,道:“你晓得母亲心疼你便好,如今嫁的这般远,每每想到见你一面都难,母亲都心疼不已。”
依书轻轻靠在蔡氏怀里,轻声道:“母亲……”
蔡氏又是一笑,摇了摇头,一面轻拍着她的后背,叹道:“罢了,母亲年纪大了,话未免就多些,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只要你过的好便是。”
这些依书自是懂得,心里也有了数。往日蔡氏最是疼爱她,现在最最关注的自然也是她。
依书坐直身子,想了想,转移话题道:“母亲,靖宇最近可还听话?”
提到小孙子,蔡氏脸上不由就露出了笑意,“你说那个皮猴呀,哎呀……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他才好,你大哥小时候最是稳重,甚得你爹夸赞,只是不知怎地,他却生了一个皮猴出来,整日里就知道耍泼玩闹,几个奶娘跟丫鬟都照顾不了他。”
依书笑道:“靖宇年纪还小,等他再长大一些,肯定就会懂事了,母亲不用操心。”
蔡氏颔首,又笑道:“他虽说是皮了一些,没有承袭你大哥稳重的性子,但脑子却是极聪明的,比你大哥小时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每每教他学习,夫子都夸赞不已,说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