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依画走了以后,夏荷赶紧将桌上的杯盏都收拾了,免得留下什么把柄。
依书笑她太过小心,“她没那么快想到是玫瑰露里添了东西,况且本就跟她说过,有些人吃了这个东西就会有不舒服的感觉,再者还有大姐在旁作证。”
夏荷却不这么以为,“不管四小姐想不想得到,总归得收拾了。”
忙碌了一番,又帮依书换了杯新茶,夏荷才在依书身旁站定。
夏荷感叹的道:“到底还是大小姐心疼小姐。”
依书轻笑了一声,秦依琴与她一母同出,自是对她比别的姐妹好,只是今天这件事却也不完全是为了她出气,还有秦依琴自个儿的考量在里面。
这些事情,依书自是没有必要跟夏荷解释,便只是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秦依画回去以后,刘氏便得了消息,赶忙去秦依画院里看她。见她惨白着脸,紧紧的摁着肚子,顿时眼眶泛红,心疼的冲上前去,问道:“依画,你怎么了?要不要姨娘帮你叫个大夫?”
秦依画摆了摆手,眉头一拧,来不及跟刘氏解释些什么,赶忙又捂着肚子冲进内室。
刘氏不知就里,便问一直贴身伺候秦依画的秋菱,道:“秋菱,你告诉我,小姐这是怎么了?”
秋菱便将刚才在依书那儿发生的事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刘氏眉头微蹙,有些不信单单只是因为玫瑰露的原因。
待秦依画再次出来后,问道:“依画,你说会不会是依书在玫瑰露里放了什么东西?”
秦依画无力的瘫软在榻上,这么来回奔波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听见刘氏的质疑,不由嗤笑一声,“我倒是觉得不可能。若是依书能有这么个歪主意,以前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将那些好东西都给我。”
刘氏一想,确实如此,心里却是更为怀疑。顿了会子,又道:“会不会是大小姐教的?”
秦依画厌烦的瞪了刘氏一眼,“大小姐又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若是知道,也不会今日才教她。你就不要在那边瞎猜了,赶紧帮我想想办法,我现在这个样子,连自个儿走路都不得力,明天肯定也没得好,怎么能再出现在小侯爷面前啊。”
刘氏见秦依画无力的样子,心里颇为心疼,“这个务须你操心,姨娘不是跟你说了嘛,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将身子调养好。等两日后,姨娘直接带你去与侯爷夫人说,比跟夫人讲,把握岂不是要大上许多。”
秦依画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这两日,秦依画明显在人前少出现了许多,即使强撑着出来,脸上抹了不少胭脂,却依然惨白的难看。
蔡氏不知就里,以为她生了病,还想帮她请个大夫。却被秦依画拒绝了,只悄声说是月事来了,所以身子不适。
既然是因为这个原因,蔡氏自然不会再去问些什么,只嘱咐她不用再每日过来请安,又让厨房在秦依画的饮食上更为用心,多煮些补气益血的食物,好好帮她补补身子。
没有秦依画在面前碍眼,秦依琴的心情好了很多。悠然的在依书这儿喝着茶,一面与她闲话。
“大姐,依你看来,薛玉跟王宜蓉二人,哪个更为合适?”依书问道。
秦依琴脸色一黯,轻啜着凉茶,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若是依我看来,最好一个都别选才合适。”
依书轻笑一声,知道秦依琴说的是实话,也是气话,无论如何,这个妾室是肯定要纳的,她明白,秦依琴心里也很清楚。
“大姐,我倒是觉得薛玉更为合适一些,她性子看起来要单纯一些,若是进了侯府,也该比较好掌握。”依书一面喝着茶,一面对秦依琴道。
秦依琴摇了摇头,“三妹,人都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的简单。若一定要我选择,我倒是更希望是王宜蓉那样的人进侯府。”
依书跟王宜蓉接触不多,想了会子,问道:“姐姐是觉得王宜蓉这人不事张扬,更适合做一个乖乖的妾室?”
秦依琴笑着点了点头,夸赞道:“我还以为你想不到这一点。”
依书不由叹息一声,心疼的看着秦依琴,“姐,你受苦了。我真希望,若是我将来成亲,能嫁一个不纳妾的人。”
秦依琴轻笑着摇了摇头,环顾了宝沁楼周遭的美景一圈,想着依书一直是被她们紧紧的保护着,鲜少去接触外面的事,蔡氏也从来不会拿那些繁琐的事情与她讲,生怕她劳累了心神,伤了身子骨。所以,才如此单纯吧。
“依书,世间男子哪个不想三妻四妾?又有哪个女子愿意自己的夫君三妻四妾?可这由得女子说了算吗?不仅不能置喙,甚至还得帮着纳妾,免得旁人说你不贤惠,惹下善妒的恶名。”
依书能明白秦依琴心里的苦涩,也知道这是整个社会规则使然。尽管她现在是这么想,可也明白,要想嫁一个不愿纳妾的男子是多么的不现实。
自嘲的轻笑一声,依书握住秦依琴的手,道:“姐,我都知道。既然这事已经是必然,我只希望你能顾好自己,将来莫要被那些妾室给欺负了去。”
秦依琴回握住她的手,自信的道:“我明白你的心思。这点你放心,到底我才是嫡妻,不管是什么样的人能进侯府,都只不过是个妾。对付她们,我还是有法子的。”
依书想到她们到底是跟她不一样的,蔡氏从小就教她这些,就是为了日后做准备,只要秦府不倒,就没有人能骑到秦依琴的头上去。
在王府待了两日后,李凌世便与秦依琴回了侯府。
这日终于到了侯爷夫人张氏去大庙进香的日子。
大约是因为这两日一直将养着,秦依画的脸色已然好了很多,不像之前那般苍白,就连当初折腾到无力的身子也好了很多,起码能自个儿走路不晃荡,不需要丫鬟在旁扶着了。
因着前一日刘氏已经与蔡氏禀告过,说今日会与依画一同去大庙进香。蔡氏未疑有它,只嘱咐她们在外注意,又多派了两个小厮与她们跟着,免得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人手不够。
刘氏自谢了一番。
今日一早,便不再去与蔡氏禀告,收拾妥当后,母女二人前后两乘轿子,往大庙行去。
待得到了大庙,秦依画在面上附上薄纱,遮挡一下面容,而后才在秋菱的搀扶下,下了轿子。
刘氏兀自认真的烧香拜佛,倒是秦依画左顾右盼,显得很是不安稳。
刘氏微微蹙眉,凑近她耳旁,低声道:“你急什么?姨娘既然已经打听清楚,断不会害了你去,你不要再左顾右盼,徒惹人疑心。”
被刘氏一训斥,秦依画忙眼观鼻鼻观心,虔诚的跪在佛前叨念,不再左右张望,只不过心里却还是紧张的很,兀自猜测着,也不知道能不能给侯爷夫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待得到了下晚时分,刘氏终于与秦依画回了秦府。
在院子里,正好碰上在散步的蔡氏,二人忙上前行礼请安。
蔡氏瞅了瞅天色,又见二人一脸喜色,心下不满,冷着声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的?我险些派人去寻你们,还以为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刘氏回道:“劳夫人惦记了,在庙里用了素斋,又与师傅请教了一番经文,因此才迟了时候回来。”
蔡氏一怔,诧异的挑了挑眉,笑道:“我怎不知你什么时候开始吃斋念佛了?”
刘氏尴尬无语,半晌方回道:“回夫人,还不是因为最近依画身子不适,我心下着急,才在佛前许愿,只要依画身子健健康康,我吃斋念佛又何妨?”
蔡氏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她这个回答,“一路劳累,你们也赶紧回去歇着吧。”
刘氏与秦依画便依言告退。
蔡氏在院子里又走了一些时候,才往自个儿的院子走去,半路上想了想,顿下脚步,朝杨妈妈使了个颜色。
杨妈妈忙凑上前去,“夫人有什么吩咐?”
蔡氏道:“你去将今日跟二姨娘她们一起去大庙的小厮给我寻来。”
杨妈妈低声问道:“夫人可是以为她们今日是去了旁处?”
蔡氏扯了面前月季花的叶子一片,在手中搓了搓,漫不经心的道:“谅她们也没那个胆子。”
说完,复又往前走去,杨妈妈则赶紧去寻今日与刘氏一同去大庙的小厮。
审完小厮,得知刘氏今日确实是在大庙待了一整日,并没有去其他地方。而且因为刘氏她们是去烧香的,小厮只在庙外等着,因此并不知道她们具体是在庙里做了些什么。
杨妈妈赏了那小厮一钱银子,让他自去做事。
蔡氏眉目不悦,似乎心中有事发愁。
杨妈妈一面帮她捶着腿,一面道:“夫人还是不放心二姨娘那边?”
蔡氏轻嗯了一声。
杨妈妈劝解道:“夫人也不用担心,她们能翻出多大的浪来?不过是白费功夫而已。”
蔡氏摇了摇头,“刘氏也不是省油的灯。既是她给依画出的主意,保不齐她有什么歪主意。”
杨妈妈看了看蔡氏的脸色,想了想,道:“不如老奴明儿个派个可信的人去侯府看看,与大小姐知会一声,看有没有什么其他事发生。”
蔡氏点了点头,“也好,让依琴侯府也注意着,莫要让人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