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赵绥走了过去,不知情的胤哥儿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扯掉蒙上眼睛的那块纱布,仰头看着赵绥。
“啊,我捉住了爹爹。”
赵绥神色一怔,眼中流露着一丝宠爱,弯腰将他抱了起来,朝云织走了过去:“嗯,胤哥儿捉住了爹爹,爹爹要给你什么奖励呢?”
“我要爹爹陪我骑马,可不可以啊?”胤哥儿抱着赵绥的脖子,眼睛里露着向往憧憬的光芒。
“你爹爹没时间,娘亲改天带你去。”云织看一眼赵绥,将手中的胤哥儿接了下来。
赵绥不以为意的笑笑:“无碍,正好我这几日沐休。”
云织抿嘴一笑,主动牵着赵绥的手。
“锦颦昨晚在牢房自杀未遂,被刑部的人给发现了,皇上得知后要将她流放边境。”赵绥握住她的手,语气带着试探。
云织面上没有任何的同情,只是幽幽的道:“她流不流放对胤哥儿来说没有任何影响,胤哥儿喜欢那个叫怜儿的乳娘,她却害死了人家,依我看,一命抵一命,赐她死也不为过,等胤哥儿回到了朱家,朱陈氏不知道会找个什么样的人来照顾他。”
言语中饱含着胤哥儿的不舍。
赵绥双眸微暗:“我也不舍他离开,可是他有父亲有祖母,总归是要回去的。”
云织吸吸鼻子:“我知道,可是我就是舍不得。”她说完,哽咽了起来。
胤哥儿听见赵绥和云织的谈话,天真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情愿:“娘亲,爹爹,你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云织一听,心如刀绞,抱着他一番哄慰:“谁说娘不要你的?娘亲可不舍得你走。”
这赵绥眼中也是闪过了不忍。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这时,管家赵任走了过来:“大爷,夫人,卫文候来了。”
云织听罢,神色闪过一抹复杂。
赵绥瞥一眼云织:“请他进来吧。”
赵任有些迟疑,抹了抹额头:“他说,他就不进来了,就是想见见夫人和胤哥儿少爷。”
赵绥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云织搂着胤哥儿看着他:“大爷,我,我去去就回来。”
说完,便出了府。
赵绥心中不是滋味,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的背影。
赵任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开口:“大爷,要不要派人跟着?”
赵绥一听,双眸腾起一股怒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夫人行的直走的正,可不是一些小人妄加猜疑的。”说完,一拂袖便离开了。
赵任吓的额头上冒出了一股股的冷汗。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只见杜绝带着两个随从走了过来。直接将赵任架出了侯府。
云织和朱存意相对无言了一阵,两人默默的坐上了马车。
承恩公府内,赵绥站在阁楼上,目送着那辆马车渐渐离去。
云织低头抚弄着胤哥儿的小脑袋瓜,打破了沉默:“胤哥儿不喜欢关灯睡觉,也不喜欢一个人睡觉,以后你要多花时间陪陪他。”
朱存意看着她,眼神中流露着一抹痛苦。
胤哥儿是个聪明的,听见云织这样说,泪眼汪汪的看着云织:“不,我要和娘亲睡。娘亲,不要离开我。”
云织也是一脸的泪:“乖,以后娘亲会经常来看你的。”
“我不嘛,我要天天看着娘亲,天天叫娘亲陪着我。还有爹爹,他答应我教我骑马的。”他怯生生的看着朱存意,埋在云织的怀中。
“
爹爹会教你骑马的,明天我跟爹爹一起去找你好不好?”云织心都碎了。
朱存意听的难受至极,眼眶泛红。
“织织,胤哥儿跟你和赵将军随缘,不如,你就收留了他吧。”朱存意终于开了口,因为锦颦牵连着梁王,连带着朱家也一起遭殃,虽然没有像锦颦那样被定罪,但是朱家的名望和根基算是被那个女人给切切实实的毁掉了。
云织一听,泪眼汪汪的看着朱存意:“收留?你以为我把胤哥儿当做无父无母的故而寄养在家中吗?”
“我知道,你一直待他视如己出,织织,谢谢你。胤哥儿有你们我也算放心了。”
云织与他那伤心欲绝的眸对视,鼻翼轻轻的哼了一声:“怎么?你也打算随锦颦那贱人一起去吗?”
“织织,我的心早在你嫁给赵绥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你又何必说这样伤人的话来挖苦我?”他抹去泪水,凄然的笑着。
云织不看他,泪水却不觉的滴落。
“这都是你们的报应。”云织抚摸着胤哥儿的脸颊:“如果你娶的是我,你肯定会觉得锦颦比我好千倍万倍吧?但是,你们遭报应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连累我的胤哥儿?”为什么这一世胤哥儿不是她所出,而是她的仇人!
她发泄着上一世的怨恨,带着无尽的恨恸。
朱存意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云织连忙将胤哥儿的脸埋了过去。他将匕首递给云织:“是我负了你,如果你不解恨,杀了我吧?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看看。”深情闪烁的眸光泛着晶莹的泪。
云织心里头微微抽痛着,这才发现,原来,她的心底一直留有朱存意的位置。
朱存意欺近她,扼住她的胳膊,逼迫她拿着那把匕首:“织织,来吧,今生不能娶你为妻,是我最大的遗憾,能死在你的身下,我心甘情愿。”
“你别逼我!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她冲他吼叫着,泪水崩落。她拿着那把匕首,那只手跟着颤抖着,浑身使不出一点的力道。
她明明会武功的。
朱存意的手又握紧她几分,像是勒断了她的呼吸。
“啊···”
匕首在朱存意力道的驱使下捅进几分,顿时,他的胸膛开始流出了血。
哐当一声,她使出全身力气抽出了那把匕首,将它扔在地上。
“你疯了!”朱存意顾不得胤哥儿,将他扶着直奔华清风的医馆。
漫长的傍晚一点点的过去,暮色降临的时候,云织依然没有回来。赵绥心急如焚,几乎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他的脸阴郁的可怕,负手准备出去找她!
那个女人明明说去去就回,可是都等了一个傍晚,她依然没有回来!
正要出去的时候,赵琰却来了,平日里嬉皮笑脸的他这下子倒是中规中矩不少。
“大哥,我是来替公主传信的。”
赵绥不耐烦的皱起了眉:“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在说吧。”
赵琰却一脸的凝重:“大哥,公主说找你有要紧的事情要商量,你赶紧还是赶紧去吧?”
“让开!”赵绥对赵琰的死缠乱打感到恼火,本来心情就不佳的他已经捏着拳头想要揍赵琰了。
赵琰吓的脑袋一缩一缩的,可是想着和画眉的计划,狠心一咬牙,不怕死的再次凑到了赵绥跟前。还没开口,便被赵绥一拳打趴。
“大爷!”
赵绥正要往出去走的时候,杜绝这时走了过来。
赵绥顿
住脚步。
杜绝走过来在赵绥的耳边低语了两句。赵绥面色微微一变,那颗心也跟着发沉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犹如霜降一样。
“赵琰,公主还在蒹葭殿等着的吗?”
赵琰见赵绥改变了心思,忙笑着回道:“公主正等着大哥呢,大哥还是赶紧去吧。”
赵绥面无表情,径直越过赵琰便往蒹葭殿走去。
杜绝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只好再次回到华清风的医馆勘察情况。
永阳公主本来是要在皇宫中继续住下去的,皇帝自然是有些不同意,并向女儿保证,就算承恩公被削去了爵位,赵琰也还是驸马爷,皇帝为了叫永阳心里平衡,便准备封赵琰为承恩公。永阳听见皇帝这番话,心中也稍稍安慰些许,索性赵琰第二次进宫接她回去,她只好装作勉为其难答应了。又听赵琰说赵绥找她有事情商议,心中便一下有了回去的念想,于是当下便叫赵琰收拾行李回了承恩公府。
此时永阳公主坐在蒹葭殿正中央的红木椅子上,等着赵绥的到来,永阳公主一看就是经过一番精心修饰的,一如既往的高贵优雅,但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刻薄之气。
丫鬟们将厨房做好的晚膳依次全部都摆放进了厅堂,永阳心中有些疑惑,不禁问:“是世子爷吩咐你们做的?”
其中一个丫鬟恭敬的回答:“回殿下,这都是大爷吩咐的。”
永阳公主心中更加的疑惑了,那赵绥平时里想跟他说几句话都是难的很,今日从宫里头回来怎么全变了样?
该不会是有求于她?
想到这,永阳公主嘴角露着一抹得意的微笑。如果真是她心中想的那样,她还真的要在他身上讨回自己曾经所失去的尊严。
一身墨袍的赵绥出现在了蒹葭殿,高大的身躯将永阳的视线笼罩在阴影之下,永阳心中如当初少女动情一样不由砰跳着,面上却依然显摆着自己公主应有的那份骄傲。
“公主殿下。”赵绥虽然对永阳公主有些厌恶,但是该有的礼节他还是不忘记的。
永阳心以为赵绥真的有什么事情要有求于她,便很大方的一挥袖:“赵将军请坐。”
说完,移步,和赵绥一起坐在了膳桌旁。
“赵将军这般火急火燎的要见本宫是为何意啊?”永阳见赵绥一直都不开口于,便打破了沉默。
赵绥抬眸,看着外面:“公主此话怎讲?不是你叫赵琰请我过来的么?”他现在一心想着杜绝的话,根本没心情应付永阳。
永阳听赵绥这样说,顿觉公主颜面大失,神情中闪过一抹尴尬,心中却恼恨赵琰。
一定是他想拿她的公主身份来镇压赵绥,所以才请以她的名义将赵绥请过来!可恨她还以为是赵绥找她有事情要商议呢。
永阳冷冷一笑,为赵绥倒了一杯酒:“赵将军,其实本宫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想以一个老朋友的身份来和你叙叙旧。”
对于永阳敬的酒他似乎并没有打算喝下,只是冷冷的看着永阳,声音不带一丝情感;“殿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永阳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自饮自酌着:“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吗?你救下了我,又对我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让我误以为你对我有情,没想到全都是我在我自作多情。我真后悔认识你,要没有认识你,我也不可能嫁给赵琰。”
她又倒了一杯酒,凄凉一笑:“这些都是拜你所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