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正好事正大光明
春儿见点到自己,忙磕头道:“奴婢贱命一条,配不上服侍玉夫人。”
颜氏于王玉钏进门前就交代过,要待新夫人如二夫人一样,为了便于区分,顾氏仍旧称二夫人,新夫人称玉夫人,院里丫鬟嬷嬷并小厮与顾氏一样。
王玉钏不管,几步走过去抬了春儿的下颚,打量一番,道:“没有什么配不上配得上,难不成还怕我委屈了你不成?”
春儿又叩头道:“奴婢绝无此意。只是,只是奴婢服侍二夫人惯了……”
“既然都是服侍夫人,也不分是哪一个。”
春儿见了,知道再求王玉钏无用,索性跪地而行,绕到顾氏跟前来,期期艾艾地苦求道:“夫人,奴婢是您院子里的,再是不好,也是您的奴婢,求您给个话,留下奴婢吧!”
顾氏冷冷道:“她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我这里也用不着这么多服侍的人。”是了,只要被带走的不是安姑姑,她就不会很难受。只要不是安姑姑,即使在外人看来王玉钏带了她的人走是当众打了她的脸,她顾青岚也不会介意!
春儿见再无挽回的余地,将头往地上碰去,眼含热泪道:“既然夫人执意撵走奴婢,奴婢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终归主仆一场,就让奴婢给夫人磕几个头,算是尽了这份情吧!”
顾青岚还是毫无表情地看着,一边王玉钏听了,露出一股狰狞的笑意,很快消失不见,道:“还真是个真心的奴婢呢!就这么着我也不能委屈了你不是。”说着笑了笑,又道:“妹妹谢谢姐姐割爱了,还有一件事……”
顾氏不等她说完,便道:“除了每逢初一十五,其余的日子,老爷都可以到你院里去。如果老爷愿意,初一十五也可以去你那边。”顾氏虽是看着二老爷,眼里却没有一点表情,道:“妾身乏了。就不扫老爷和妹妹的雅兴了,妾身失陪。”
王玉钏听了,更觉心花怒放,未免笑得更艳,真真是人比花娇。倒把几个小厮都看呆了。等到顾氏走得远了,王玉钏忽然收了笑意,二老爷也恢复如常神色,王玉钏看着道:“这样对她是不是太残忍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喃喃自语似的说道:“有心计的女子真可怕!可是,好像我也越来越有心计了呢!姨妈说对人只能有七分真心,剩下的三分要牢牢地攥在自己手中,这样才能保得万全。可是这样,就算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得不到。好像更没几个意思。这样说来,终于还是要得到一些才能踏实。思雨啊,你说,我是得到好呢,还是不要得到得好?”
思雨被这一大堆言说弄晕了头,王副相府上没有一个侍妾通房,因此思雨虽已十二三岁,但只知照顾王玉钏衣食起居,别的一概不懂,她想了想。道:“奴婢不知道,只是觉得小姐不大相同了。”
王玉钏冷了脸色:“你若是想被送回,就继续小姐小姐地叫罢!”
思雨头一回见自家小姐生气,她愣了愣。并不明白怎地好好一个小姐要嫁到这样的人家,而且言谈奇怪,举止异样,因而颇为不满地道:“奴婢知错了。”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要往那边报个信,小姐大不一样了呢!
躲在远处的三姐妹直到这时才敢露出脸来。杜馨兰说道:“咱们这新婶婶,似乎不大好相处呢。先是故意摔了茶杯嫁祸到婶母身上,然后又掐了婶母,这会子要了那边的下人不说,连叔父也不放过,呵呵,这一溜烟地,就办了几场大事,可了不得了!”
见杜雅兰杜汀兰都沉默,不免道:“你们倒是说说话呀,咱们要不要去告诉祖母去!让祖母替婶母做主!”先看一眼杜雅兰,再拉着杜汀兰的手道:“五姐姐没瞧见也就罢了,七妹妹,你可是与我一样,一起亲眼看到的,你怎么也不吱个声呢?”
说着还急了,跺脚负气道:“罢了,你们不去,我去。”
杜雅兰困住杜馨兰手臂,道:“ 我何时说过我没有瞧见。”
杜汀兰道:“六姐姐,我们不能去。”
“为何?”
杜汀兰笑道:“因为五姐姐不让我们去啊!”
杜雅兰被杜馨兰缠得无法,道:“二房的事,我们不能插手。我们都没有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怎能贸然就去告状。再有就是祖母一心一意抱孙子,她把最大的希望放在玉婶母身上,不会相信我们的话,而且,我们作为孙女,怎能如此不孝伤祖母的心?”
杜馨兰被说得沉默地低下头,杜雅兰也算松口气,要知道这个妹妹一向说一不二的,她还真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当然还有一条杜雅兰没有告诉两个妹妹,害怕她们会将她也误会为那种急功近利的人,玉婶母的父亲有那样大的权势,其实一个侧面已经可以说明副相府那边掌握了整个杜府的命脉,而王副相最疼爱的就是有且唯一的女儿,所以母亲早早告诉过她,不管因为什么,祖母也不会因此得罪玉婶母,母亲还告诉她,管住自己就好了,至于他人,也是有心无力的。杜雅兰当时不明白什么意思,现在总算明白母亲口中的他人,大概就是这两个妹妹了,七妹妹身子弱,不知深浅还好些,特别是六妹妹,骄纵惯了的,她身为姐姐,怎能置之不理呢?这也是为何在含辉斋里袁氏放任不管但杜雅兰却要频频示意的原因。
这个时候杜雅兰已经隐隐觉得,母亲有些事情瞒着自己。
从敬茶事件后,二房顾氏大部分是待在屋内,几乎不出门,王玉钏是想找事借题发挥也没有机会,不过这并不能说明,她没有做什么,最倒霉的要数春儿了,因她原来是顾氏那边伺候的,王玉钏对她轻则训斥,重则打骂,那些下人也是踩高捧低的,一个个都变着法作践春儿,因而春儿的日子是苦不堪言。越是如此,王玉钏越是开心,思雨劝过两次,反被冷落,后也就不再提了,她本欲借着回门时细细向那邹姨妈诉说一番,哪知王玉钏就像是猜准了她的心思一般,根本没有给她单独与邹姨妈说话的机会,思雨是个玲珑的,知道日后自己还是要靠王玉钏,便也作罢了。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年关,腊月初是杜雅兰整十岁的生辰,因各家各户都忙了起来,故而虽然袁氏极为重视,但是来的客人却是寥寥。颜氏见了,心疼孙女,又加送了杜雅兰两份礼物,才算抹平了袁氏的怨气。
如此,杜府一家一团和气,处处张灯结彩,就等着过一个吉祥团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