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 妥了
虽然四娘这么一说，叶傅林觉得这门亲事可行，但是不知为何，他多年来做官的经验让他觉得，最近总是有些不大对劲。
他正迟疑着，叶繁锦又说了，“眼看着靖国公府的庶小姐要进奕王府，皇上大概又要紧张给离王府张罗着娶妃，不管是侧妃还是姨娘，主意若是又打到丞相府来，那可就不好了，父亲还是赶紧把这门婚事定下来的好。”
叶傅林回过神，刚刚脑中闪过的疑问马上就过去了，他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所谓树大招风，丞相府现在已经招的太大了！”
一个女儿是王妃，一个女儿是另一个王爷的侧妃，不算已经被休掉的叶明玉，现在叶明松又被委以重任去了边关，如果再有一个女儿进了王府，那真是让人说什么的都有了。五娘进侯府毕竟是个姨娘，看起来虽然有些委屈，但实际上压一压最近的风头，这样看起来还是十分值得的。
就这样定了！叶傅林心里想着。
叶繁锦轻笑着说：“父亲，我们都落下那么远了，要快些赶上去啊！”
“是啊是啊！”叶傅林说着，步子迈快了一些。
前面一边笑着一边说话的何怡霜其实心里正在打鼓，她见后面叶傅林跟四娘说了那么久，生怕事情会有变化，如果叶傅林不同意五娘嫁阳宁侯，那她怎么跟皇后交待？一想到这里，她就头疼。
何怡霜心里想了不少，甚至她还想到了后悔当初不该答应许皇后，可是再一想，如果她不答应，元娘现在可能就死在宫里出不来了。真是左也为难右也为难，怎么都是不对。
叶傅林那边已经感觉到皇上对他的冷淡，他有心跟四娘再往深里说一说，可现在毕竟不是时机，也只好作罢，以后找到机会再说。
叶繁锦心里倒轻松的很，她刚刚记挂在心的事情就这么轻松的解决了，心情自然好的很，还想着终于有空住到道观里去，好好管一管她的青楼了。这么长时间，青楼应该都已经弄好，她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再加的。
用过午膳，叶繁锦就跟封玄离告辞了，她注意到王卫时不时地用眼睛去找三娘，这是在意的一种表现，可见新婚的生活让王卫对三娘已经上了心，这样就很好。她相信三娘那样性子的姑娘，应当能够把王卫收服了。
回府后，封玄离先陪着她回屋，进了屋就问她：“看你心情很好，刚刚在丞相府，相爷跟你说了什么？”
“呵，说来还真是让我高兴，许皇后想保媒，让五娘嫁给阳宁侯当姨娘，你说是不是天助我也？”叶繁锦高兴地笑着，难得俏皮地转了个圈，然后坐到了床上。
封玄离笑，走过来说：“嗯，是，老天爷又给你解决了一桩麻烦，你暂时可以高枕无忧了？”
叶繁锦拿眼睛斜他，问道：“怎的？是我的麻烦不是你的麻烦？是不是我又搅了我一桩好事？”
封玄离抬起手臂问她：“你这是想逼我承认什么？我要是承认了，你不就要哭了？”
叶繁锦知道他这是要更衣，走了一大上午，衣服早就有味道了。她一边给伺候他，一边问他：“我怎么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头的？”
“哪里不对头了？”封玄离问她。
“其实你是不是想着纳一个女人进来的？你要是真想，说说也无妨，我可以考虑一下，咱们府里只有我一个女人，也说不过去是不是？”
叶繁锦说的正经，可他怎么听就有那么一股子诱哄的味道。封玄离心里好笑的厉害，这张嘴说的多好听啊，也就他知道她善妒的有多厉害，这要是嫁进别的府里，早够被休八回十回的了。当然这些也就是心里想想，不能说，否则惹怒了这小女人，倒霉的还是自己。
他清了清嗓子说：“我可没有这个心思，弄那么多女人多乱？你瞧瞧奕王府，本来好端端的儿子都弄没了。要是只有一个女人也就没那么多的麻烦了，偏这奕王还马不停蹄的往府里迎，看来是虱子多了不咬啊！”
虽然他知道四娘对封玄奕没有想法，但对于情敌，他还是不遗余力地找机会就诋毁的，他这是防范于未然！
这话还是让叶繁锦满意的，她主动停了这段话头，问他：“你不歇一会儿了？上午刚刚应酬完，不累吗？”
“我可没有王卫的福利，能歇婚假，我还是去看看吧，最近忙的很！”封玄离说道。
“王爷，您辛苦了！”叶繁锦发自真心地说道。
封玄离奇怪地盯着她看，看得她不自在，他才说道：“四娘啊，你以后可别这么说话了，让为夫听着那么奇怪，你还是随意一些比较好！”
说罢，他拍拍她的肩说：“时辰不早了，你赶紧歇会儿，我走了！”然后转身离开。
叶繁锦怔愣在原地，心想着正常来讲她就应该这样说话吗？奕王府的女人们肯定都是这样跟奕王说话吧，怎么就奇怪了？
应怜走进来见侧妃在发呆，不由轻声问了一句，“侧妃，奴婢伺候您歇着吧？”
叶繁锦回过神，“哦”了一声，转念又想着把王府里的事整一整，然后她就去道观住着。
丞相府里，叶明娟与王卫离开之后，叶傅林对何怡霜他同意那门婚事，何怡霜心里这才松口气，立刻让人去回消息。
许皇后那边得了消息也不敢懈怠，防止夜长梦多，所以赶紧让人召阳宁侯进宫。
傅凌天觉得非常奇怪，他一向跟许皇后没有什么交集，这次突然召他进宫，什么意思？
傅凌天左想右想没有结果，带着疑问就进了宫。
许皇后端坐在凤椅上，微微笑着看向傅凌天，直把傅凌天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傅凌天忙跪到地上，说道：“臣见过皇后娘娘！”
许皇后略抬手说：“阳宁侯请起！”
傅凌天站起身。
许皇后又说：“给阳宁侯看座！”
傅凌天这心里越发跳得厉害，总觉得这不是好征兆，这么客气，显然不是好事啊！
“臣谢皇后娘娘！”
许皇后笑意微微加大了些，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珠子，一边说道：“本宫要先恭喜阳宁侯了！”
傅凌天心中猛地一跳，赶紧问道：“皇后娘娘，臣不明白，这喜从何来？”
许皇后说道：“本宫听说阳宁侯不喜府中夫人，当初左小姐也不是以品行端正之由嫁给你的，为了此事，本宫一直忧心，本宫身知，后院不和，对男人的影响该有多大！前阵子你们闹进了宫，本宫也是有所耳闻的！”
阳宁侯听的是心惊肉跳，心里隐约猜到，这是要给他保媒怎么着？
许皇后忧心到这里，突然一笑，声音都跟着扬了起来，说道：“不过还好，以阳宁侯的优秀，不愁没有人家喜欢，这不，丞相府叶夫人就委托本宫保一个媒……”
许皇后又笑了几声，拉长声音。
傅凌天心想，丞相夫人保媒，不会是丞相府的五小姐吧！他这两天还一直在想怎么把这五小姐弄进离王府，他觉得丞相府刚刚把三小姐嫁出去，肯定不会这么急着忙五小姐的婚事，所以他也没太着急，可怎么也想不到，一转眼的，为什么就算计到自己头上来了？
不容他细想，许皇后的声音已经又响了起来，“丞相府的五小姐，生得温柔贤淑，与那左小姐的性子截然相反，叶夫人看中阳宁侯年轻有为，所以不介意自己家女儿做姨娘，特意来跟本宫请旨的，本宫心想这可是好事儿啊，你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你说是不是？阳宁侯？”
说到后面，显然就是威胁了，傅凌天心中叫苦，自己要是拒绝，就夫不知好歹了。可是他都不知道自己用什么理由来拒绝？人家又不是要做正妻，要做姨娘。自己跟左夫人感情不好这是不争的事实，人尽皆知，也没办法拿来当挡箭牌，他还怎么说？
许皇后一见阳宁侯脸上没有喜色就知道他不想要这门婚事，且不说这事儿是她有所图谋，现在她都开了口，就万没有让他回绝这事儿的可能。于是她继续笑道：“本宫知道阳宁侯心里也喜欢的紧，本宫看人还没有错过的，这样吧，这媒就由本宫保下了，你呢，赶紧回去准备迎人进门。虽然只是迎一个姨娘，可毕竟是丞相府的人，应有的体面还是要给的！”
傅凌天悔啊！早知道他就先回了再想理由，现在嘴慢一步，让许皇后先说了。他要是反悔的话，就证明皇后看人错了，更何况后面的话，相当于口喻了，他还有什么反悔的余地？
更让他吐血的是，旁边的万公公还尖着嗓子来了一句，“奴才先在这儿恭喜侯爷了！”
傅凌天满头滴汗，没办法只能重新跪下，规矩地说道：“臣谢皇后娘娘恩典！”
没有人为一个姨娘去惹皇后不快的，如果是为了侯府夫人，反对一回倒也值得，现在为了一个姨娘，他那么坚定地不要，反而会让人觉得他不识抬举。这么一个好机会错过了，让他多少有点遗憾，同时他也弄不明白，好好的事情，怎么就突然逆转，把自己给算计进去了？
傅凌天刚离开不久，多日来没有露面的湛武帝就突然造访了。
许皇后心里十分意外，不由的心生警惕，起身见礼迎接皇帝。
湛武帝坐下来，客套地说着：“最近朕公务繁忙，一直没过来，皇后近日可好？”
公务繁忙？苏芳仪那边倒是一日去一次，从来没有间断过。骗谁呢？可心里再怎么不满，表面粉饰太平还是要的，许皇后轻声笑道：“臣妾有什么不好的？皇上还是忙您的公务要紧！臣妾会顾好自己的身子！”
她早已经过了争宠的年龄，更何况她盛宠二十年，如今走到这步田地，她已经知道，这宠再争也是争不回来的。所以干脆不做无谓之举。
湛武帝点头，然后说道：“听说阳宁侯来了，这倒是稀奇啊！”
这才是重点吧！许皇后心想，你倒是防得紧啊！现在巴巴地跑来，是不是也太明显了？
“说起这事儿啊，还是丞相府的五小姐待嫁，最近也不怎的，都中小姐公子的，都定了亲，五小姐找不到合适人家，所以叶夫人说想将五小姐嫁到阳宁侯府去当姨娘，让臣妾给保个媒，臣妾心想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个庶小姐去当姨娘，所以就保了。阳宁侯也很高兴，算是皆大欢喜！”
“哦？阳宁侯也很高兴？”湛武帝重复了一句，这句中，隐有细细品这话的意思。
“府里多个女人，有什么不高兴的？”许皇后轻松地说。
“原来阳宁侯娶侯夫人的时候阻三阻四的，朕还想他不怎么近女色的，没想到如今也热衷起来这事了！”湛武帝说道。
“想来是府中的夫人太不如意，自己纳姨娘又担心谏议大夫跟他折腾，现在纳了丞相府的千金，那谏议大夫就算想说什么，也得掂量掂量吧！”许皇后笑着说道。
“你要是这么说，也是，如果纳了这个姨娘，阳宁侯府消停消停，倒也值了，免得天天家务事也闹到朕面前，真是烦的很！”湛武帝哼道。
“臣妾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赶紧办了这事儿，所幸大家都高兴。”许皇后说道。
问清了阳宁侯的来意，湛武帝没有多坐就走了。许皇后刚刚还有着热度的眸子，瞬间变得冷清，这么明显？简直连粉饰太平也做不到了，难道你现在就这样容不下我？
湛武帝出了昭元殿，脸上的那点暖意也消失无踪，阳宁侯从来跟皇后那边没有什么交集，现在突然见了皇后，这股子异样，他当然要去查个清楚。他现在跟皇后就差翻脸了，靖国公府那边要防着些，一刻都不能松懈。
靖国公府现在无法无天已经到了对皇嗣下手，这如何能留？他不喜欢虎年出生的长孙这是一回事，旁人对他的长孙下手，这又是另一回事。这个账，他迟早要算！
很快，傅凌天要迎相府庶小姐当姨娘的这个消息就传了出来，众人议论纷纷，相府三小姐刚刚嫁出去没两天，怎么五小姐就要去给人当姨娘，莫不是这位五小姐有什么问题吧，否则怎么如此急的？
而叶明韵得知了这个消息，当即就在府里闹开了，凭什么丞相府里一个王妃一个侧妃，最不济的三娘也是去当正室，怎么到她这儿就成姨娘了？她明明就是当夫人的料，绝不当什么奴婢，再说那个阳宁侯是不错，可据说他夫人厉害得紧，过了门也不会过得好。她自动将过得不好的那个二娘给忽略了。
周姨娘也着急，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要去当姨娘，她一急之下就去找了何怡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太太，虽然五小姐是庶女出身，可到底也是相府的小姐啊！哪怕嫁得不那么如意，像三小姐那样，给人当正室也行呀，太太，您就想想办法吧！”
何怡霜早就听说五娘在屋里闹呢，心想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她根本就不指望总想着占小便宜的五娘将来有什么出息。
何怡霜端起了架子，说道：“这门婚事，可是皇后娘娘保的媒，你觉得能悔婚吗？”
周姨娘愣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女儿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根本就没有名气，怎么搭上了皇后娘娘这条线呢？这里面的门道，她是如何都想不明白的。
何怡霜见她被吓住，跟着说道：“别跟三娘去比，武姨娘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清楚，更何况现在都中适龄公子都有了婚约，难道五娘能找一个比她小的不成？阳宁侯能看上她，那是她的荣幸！”
“怎么？太太您说是阳宁侯看上的五小姐？”周姨娘回过神来，总算是抓住了这个关键。
“是不是的这不打紧，关键是阳宁侯跟侯夫人不和，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侯夫人嫁过去这么长时间也是一无所出，如果五娘能够博得阳宁侯的喜爱，时间一长，有个一男半女的，还愁那侯夫人不让位吗？”何怡霜解释得模棱两可，如果是往常，她根本就懒得跟周姨娘解释什么，可是现在她要让周姨娘去劝五娘，她可不想让丞相府小姐出嫁时还哭哭啼啼的。
周姨娘也是个明白人，皇后娘娘的意思不能违逆，也只能这样去想，于是她立刻改了口，说道：“奴婢谢谢太太的指点！”
“五娘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能不在乎她的幸福呢？你快去吧！”何怡霜说的轻飘飘的。
显然这是句场面话。周姨娘退了出来，向回走去，心中盘算着，当姨娘也有一个好处，嫁妆不用那么多，这样就能都是儿子明哲的了。
她一回屋，闹着的五娘就扑过去问：“姨娘，怎么样？”
周姨娘把人都给赶了出去，压低声音说道：“行了，你别闹了，这事儿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推不掉的！”
“什么？皇后娘娘为什么管我的事？”叶明韵彻底傻了。
“我跟你说，这门婚事不一定差，就看你怎么经营了？”周姨娘瞪着眼睛，说得声音又低又重，简直能吓死个人。
叶明韵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傻傻地问：“怎么经营？”
周姨娘把何怡霜的话说了一遍，用来说服五娘和自己，这门婚事是极好的。
叶明韵到底没有经过什么世面，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成功地让周姨娘给说服了，对将来产生了美好的幻想，再加上阳宁侯本就是都中难得的美男子，这让她开始向往并且想迫不及待地嫁出去了。
这件事，就算是定下了。
阳宁侯府里，左夫人虽然不满，但由于是皇后保的媒，她还是不敢说什么。只能暗暗咬牙心想着等你过了门后，再来收拾你！
阳宁侯对此事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这件事定了之后，没有两日，他碰到了奕王。
此时周围阔，没有一个人，封玄奕大步向他走来，上来就拱手说：“恭喜阳宁侯啊，得偿所愿，如愿把丞相府五小姐迎回了府！”
傅凌天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奕王哪里话？臣从来没想娶丞相府五小姐！”
“什么？没有？那四……叶侧妃为什么说你想娶五小姐？”封玄奕也不明白了，哪里出了问题？
傅凌天心中有点明白，这里面居然还有四娘的事？他跟着说道：“王爷，臣从来没有表示过想娶五小姐，叶侧妃是从何得知的？”
封玄奕满口酸意地说：“那日丞相府三小姐出嫁，叶侧妃一直盯着你瞧，瞧了好半天。本王问她瞧什么，她说你看中了五小姐！”
傅凌天问道：“王爷，皇后娘娘要给臣保媒，是您的意思？”
封玄奕冷哼一声，说道：“你既然有心想迎娶人家，本王为你达成目标，怎么你还不高兴？”
傅凌天的心思，已经转到叶繁锦一直在自己身上瞧那句话上去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细想一下这句话的含义，四娘为什么要盯着自己看？她肯定是看到自己瞧着丞相府五小姐呢，她为什么要这样？
封玄奕见他失神，又是一阵冷哼，问道：“阳宁侯，你为什么不回答本王？现在外面都已经传开了这件事，别告诉本王你不愿意？”
傅凌天立刻说道：“回王爷，臣自然是乐意的，臣当时就是看中了五小姐！”
他当然清楚奕王心里喜欢的是谁，反正现在自己也要纳五小姐了，承认喜欢也没什么。总比奕王妒恨自己要好的多！
封玄奕对他这句话很是满意，阳宁侯以前对四娘可是做过不好的事，如果只是因为仇恨那还好，如果是因为别的什么不好的心思，那他断不能容的。所以这番试探，还是必要的！这答案他也是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