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要胡说!你根本就不懂老夫的良苦用心!”皇老被她气的几近吐血,他与夜景的确交手过,也败了,可这件事情除了先皇与宸妃还有白老知晓之外,这个任性妄为的小公主又是如何知晓的?
“来人,七公主神志不清,胡言乱语,将她拉下去,关入静心殿,面壁一月,没有老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她出来!”皇老沉着脸命令道。
“姑姑,一定要救三哥哥,救三哥哥!”沐云公主被侍卫强行拖了下去,依旧突兀的大喊大叫着。
“皇老帝师,沐云她也是因为关心则乱,又是小孩心性,才会口不择言顶撞了帝师,还望帝师不要与沐云一般见识,轻饶她个。”皇甫柔上前有礼有节的福了福身子,替沐云公主求情着。
“老夫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可沐云公主实在有失体统,老夫关她禁闭也是为了先皇下着想,还望长公主体谅。”他这次,却是连长公主的面子都不卖了。
位高权重者,最是忌讳有人说他的是非,尤其是当面指责他的过错,这是大禁忌,沐云公主当众揭了皇老的短,让他下不来台,他此番正痛恨着她呢,若不是因为她是先皇最宠爱的公主,他恐怕早就将她拖下去斩首示众了,如何又能让她猖狂了去。
“关禁闭是应该的,沐云方才也太胡来了些,她说的话帝师千万不要往心里去,还是摄政王的事情更为重要一些。”皇甫柔浅浅的将这页揭过,将众人的重心再次转往皇甫瑾。
“老夫定然是不会同意她的要求的,摄政王也自然是要醒的。”皇老面朝高冉冉冷哼了哼。
“看来沐云公主说的没错,皇老帝师果然是藏有私心,可惜她说错了一点,帝师压根就没将摄政王放在眼里,若是摄政王醒来,你们这些大臣到时候是会听摄政王的话呢?还是这位皇老帝师的话呢?还是听陆相的话呢?”高冉冉挑眉看向他,面带讥讽之色。
夜怀静静的站着,一言不发,心中涌动着波涛,陆远风之前对他说的话并非没有起到一丝作用。
“老夫自问无愧于天地!”皇老帝师阴鸷的眸光一凝,皱起了眉头。
“黄老头,你要是没有私心,那你怎么不答应我小徒弟的条件的呢?”玉道人按照高冉冉交代好他的那样,开始扇风点火。
“高冉冉师承于你,你自己都医治不好摄政王,她又有何本事可以医治摄政王!”皇老袖口怒甩,冷声质疑道。
玉道人眨眨眼睛:“难道黄老头你就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么?叫做’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在沙滩上’,老道儿也不想承认自己名师出了高徒,可老道儿实在是没有确凿的办法可以让摄政王转醒,你们要是让老道儿试试,老道儿也可以用个一年,两年,三年,实在不行,十年也可以,相信以我的医术,总有一日可以让摄政王悠悠转醒的,怕就怕你们等不了这么长的时间了。”
“药圣前辈,您的医术冠绝天下,我们自是不敢质疑。”皇甫柔打着圆场,努力的缓和着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她抬眼看见群臣之中站着安慕白,没有穿着官服,素白的长袍,白衣如雪,纵使是经历了一夜的风霜,也还是清俊不减。
“安世子,我记得你也懂医术,可否给摄政王把把脉?”双方僵持不下,皇甫柔也只能寄希望于安慕白了,毕竟他的师承神机谷谷主,一身医术也是名扬四海,可他的武功与身份更为惊艳出众,更让人为之津津乐道,所以众人才会忽视他那一身卓绝的医术,她也是看到他人时才想起来,朝中还有这样一位神医。
“今早慕白就给摄政王诊过脉,慕白也没有把握可以治好摄政王。”安慕白轻轻的摇摇头,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高冉冉的情绪,再者皇甫瑾的癔症,他的确是束手无策。
皇甫柔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转而看向了皇老帝师,眸色变得极为复杂,就在气氛陷入僵局的时候,一道清灵的声音在房间内突然响起。
“还请高小姐出手唤醒摄政王。”白老帝师窈窕的身形瞬间跨过与皇老并肩的线,走到了皇甫柔的面前,看了一眼夜怀,又别过了头,看着高冉冉道。
“多谢白老帝师成全。”皇甫柔报以感激的眼神,忙福了福身子。
“既是如此,那白老帝师就立据为凭吧,不是我信不过白老帝师,我只是想落一个心安。”高冉冉微微一笑,吩咐人将桌子上的笔墨纸砚递了过去。
“新皇继位之后都会大赦天下,我到时候自会将宣王的名讳拟入其列,不过按照大陆朝的法度,这大赦的诏书还得等摄政王亲手颁布才能奏效,空有我的手笔是作不得数的。”白老帝师面无表情的道,俏丽的小脸蛋冷若腊月冰霜。
“那这么看来我是没有拒绝的理由了。”高冉冉冷笑了一声,白老女帝师说一句话,皇老帝师就算心里不乐意,也没有在表面上表现出来,这就证明了她之前的猜测是没错的,女帝师才是更为厉害的角色。
她方才只言片语就将皇甫瑾与夜怀牵连在了一起,这份说话的功力与不骄不躁的心性,很是不简单着。
“劳烦女帝师与众位大臣都先退出去,我要为摄政王诊治了。”高冉冉再次言道,声音依旧清冷。
群臣皆散,高冉冉皱眉回头看着夜怀,他微低着头,冷峻的脸色有些许缓和,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她看着他这个可怜的样子,竟然开始心疼起来。
她明明是该恼他的,从知道他派了流夏来保护她,她就已经知道他之所以会相信皇老的挑拨,都是为了保全她才故意将她推开的,可是她早就与他说过,她不需要这份保护,她要的是与他同甘共苦,生死相随。
他是将她的话当耳旁风了么?到那样危机的时刻,他还是选择将她推开,护她周全,如果不是方才她那样一闹,将皇甫瑾推了出去,那他又怎么可能逃得过死罪,她是该气他的,更该是恼他的,此时,她就算是眷念他温暖的怀抱,想与他软语温存,也是迈不开步子,说不开话的。
她必须等着夜怀去给她认这个错,让他再也不敢再轻易的丢开她,无论是生死关头,还是任何时候,她甚至都不敢想若是这样的情况再发生一次,他又将她丢开,什么都瞒着她,那她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意思呢?
“宣王若是没事,便也出去吧,我不喜欢在我医治病人的时候还有外人在场。”高冉冉冷冷的下着逐客令。
夜怀垂着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慢慢提起了头,看着高冉冉,眸光微闪,对她道:“我病了。”
高冉冉心揪起来了一下,手微微动了动,夜怀看着她这个动作,眸光里闪过一丝璀璨,看她手又放了回去,迈出的半个脚步也收了回去,眸子一黯,又失去了神采。
他越发是这个样子,高冉冉就越是心疼,她忍着不让自己去心疼他,努力将话也说的凉薄了些:“殿外就有太医,宣王病了自可找太医诊治。”
“是心病,只有你能医。”夜怀眼睛直直的看着高冉冉,眼里似乎蕴藏着星辰大海,让人不由得想陷进去。
高冉冉抬开眼,他的眼神她向来抵挡不住,怕失了本心,又软下心来原谅了他,再次冷冷的下着逐客令:“宣王的病,病在自身,宣王何时想通了,心病自然就好了。”
也不待夜怀再次施展他的霸道柔软攻势,高冉冉直接下令让侍卫将夜怀给撵了出去。
望着合上的房门,高冉冉舒了口气,看向床榻上躺着的皇甫瑾,眉头拧了拧,以她与皇甫瑾的交情,她本该毫无目的的医好他,可就在方才,她用他做了交易。
这份纯粹的友情,她是守不住了。
“皇甫瑾,你估计还不知道方才殿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现在都说与你听,简单来说,先皇留下了两道遗旨,一道是传位诏书,一道是赐婚诏书,我知你闲云野鹤,并不贪恋权势,所以你这下可以放心,传位诏书里,先皇并没有将皇位传给你,他是将皇位传给了淑妃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子,想想也真是可笑的很。”高冉冉嘲讽的笑了笑,“不过即使先皇没有将皇位传给你,他还是对你宠爱有加的,特地在遗诏里将你封为了摄政王,让你掌管一切朝政,其实你与皇帝也没有什么差别,就是缺了一个头衔而已。”
“哦,说道这里,我还要庆贺你被封为了摄政王。”高冉冉是真心的为他感到高兴,他离那个位置只有一纸之隔,可他终归是没有坐上那个位置,这便是最大的不同,她与他的友情不再,好在还不是敌人。
“先皇除了传位遗照,还留下了一道赐婚诏书,诏书上将沐云公主赐婚给了夜怀,我本来想毁掉那道荒唐的圣旨的,被夜怀拦了下来,结果到最后,却是他自己将赐婚的诏书给毁了个干净,因此获了株连九族的大罪,如今的形势你方才也看到了,我与白老帝师做了个交易,你若是能够在今日醒来,夜怀便能无事,我也能无事。你今日若是醒不过来,那我便只能血染皇宫了。”高冉冉觉得自己此刻有些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