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

不得不承认,简月的舅舅是位手眼通天的人物,愣把简月这个学摄影的塞到某事业单位去了。月小姐自己都吓一跳,心想,我去能干嘛啊?

结果去报到的时候,五十来岁的科长对她反倒客气无比,带她进办公室交待“你以后负责收发文件,整理会议记录。”

月小姐回来郁闷的打电话给张北,有气无力的宣布,自己上班第一天就要开始提前体验退休养老的生活了。

张北劝她,别不知足了,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里挤呢。天生劳碌命是吧,自己找个地方打工去。

打工?懒…月小姐呐呐的消停了。

第二天她又打电话骚扰张北,愤愤的诉说自己掉进了个是非坑。

上班第二天,办公室一大姐就明目张胆晃过来,辟头问她“你是靠谁的关系进来的?”

月小姐哪见过这阵仗,一时傻了“也没谁的关系…”

结果那大姐蛮腰一扭“呦,还挺假仙的!”

小月回过味儿来以后那个气啊,张北一乐“你理她干嘛?让她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

也许刚回来朋友少,也许是刚上班比较苦闷,简月最近粘张北粘的紧,每晚都要开个电话会议。弄的安小佳那个八卦精在门边探头探脑,四处散布谣言“我们小北北就要有女朋友了喔!我们终于要有可爱的小弟妹了喔!!”

谣言止于智者,可咱也不能任其发展。张北把谣言的源头揪到厨房,关上门好好的教育了一番。

不过,他自己也觉得奇怪,简小姐以前可不这么话痨而且特别鸡婆。

张北也知道自己上回从家宴中途落荒而逃挺没风度,却没想到这一跑把简月小姐吓坏了,足足唠叨了一个星期,非让自己去医院检查一下,还自作主张买了一堆糖,说可以用来戒烟。

戒烟?没必要吧…于是那堆糖就便宜了安小佳。那家伙走到哪儿吃到哪儿,喀吱喀吱的搞的家里像养了只耗子。

戒烟这样注定失败,月小姐在坚持不懈的劝戒的时同,还时不时旁敲侧击一下,挺逾回的问“张北,你是不是和咱哥闹别扭了?”

切,都咱哥了,还能闹什么别扭。

月小姐挺操心的劝“都是大男人的,别地么小心眼。其实咱哥还和小时候一样疼你,那天你一跑他在后面跳起来就想追,结果一下把酒瓶摔了。你没见他那小脸,煞白煞白的…”

是么?张北没说什么,把电话挂了。

还和小时候一样?别逗了…还好没追出来,不然丢人丢大了。这咱哥咱哥的说法,怎么那么别扭?

某女渐渐越闹越不像话,这天竟然打电话给张北,搏命一样的连珠炮“张北!快来快来…要出人命了!!…”

在步行街上还能逛出人命来?张北撇着嘴出的门,到了现场一看情况,立马就严肃了。从早九点逛到晚七点,战果又辉煌成这样,不出人命才怪。

简月小姐毫无形像可言的拖着一堆购物袋就扒了上来。这人,小时候还挺淑女的,没想到越大越不像样,你瞧人家白胜雪白小姐,也拎了一堆袋子,在简月己经基本崩溃的情况下仍然站得笔直,微笑的很有尺度,既精确适宜又不显得公事化。

“两位小姐逛街也不带个拎包的小弟?”袋子太多了,重量倒还可以承受,就是给行动带来了许多困难。

简月终于轻松了,甩甩手“你不就是吗?累死了,张北请我们吃饭!”

作为一名男士来说,请两位美女吃饭倒也份属应当,可是白胜雪小姐摇头否了,理由是张北还上学呢,还是由她请合适。

张北不置可否,简月眼一转嘻嘻笑道“是啊,嫂子请客也是应该的。而且这次大采购也主要是为了嫂子订婚宴嘛,该请该请…”

嫂子请客自然是不会去地摊小店了,玉足生风七转八转带大家去了家西餐厅。

店里的基调以神秘的紫色与活泼的杏色为主,佐以柔和的米色,打造出空间奢华的时尚感。店里最特色的几张卡座是临窗的弧形沙发,舒适而有氛围。张北左右看看,吹了声口哨,换来月小姐恶狠狠又不着痕迹的一肘。

白小姐翻菜谱推荐“这里的招牌菜是英国正宗的威灵顿牛排,要不要尝尝?”

张北陷在沙发里神色恍惚的弹弹手指“随便。”

他情绪不高,简月却是食指大动,经过一番研究,又点了双色南洋沙拉,鹅肝酱炸虾球,海鲜汤…甚至还点了一瓶雪莉酒。

白小姐介绍“雪莉酒风味轻快香甜,曾被莎士比亚比作装在瓶子里的西班牙阳光。吃牛排配它非常合适。”

安南说过这种酒会带给人阳光般的欢愉感受,可张北却总觉得回味微涩。如果不是他味道有问题,那就说明欢愉这种感受,回味确实是涩的。

纯洁的简月几句话就被唬住了,正襟危坐用一种极崇拜的目光盯着准嫂子,手却在桌上摆了个奇怪的姿势。

“你干嘛?想吃泡椒凤爪?”

简月苦着脸,叹气“拎东西拎伤了,现在麻呢…”

得,在外面上了这么久学把自己培养成了碗豆公主,张北把她盘子扯过来,帮她把牛排切成小块,自己那份却大大咧咧切了一大块,叉起来咬,斜身坐着毫无礼仪可言,却并不让人觉得突兀和不雅。这人天生就是这幅腔调,没的救了。

白小姐在一边优雅的笑,突然说了一句“原来张北是个温柔的人呢。”

温柔?一句话把张北同学说愣了,这又从何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