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影如镜,叶成看着那引领随从策马而去的少年,复又看了看那张开双臂,咿咿呀呀呼唤那少年的稚童,不有感概万千,心绪起伏不定。
“着轻裘,跨白驹,挥斥千金起大屋。行庙堂,冠朱顶,一朝呼喝天下惊。美眷如画,娇娇儿女绕膝戏。金银似土,厌厌佳肴夜嬉席。壑望难填,骑龙复欲上青天,一朝霹雳天际来,不过黄粱犹未熟。---------”画面之中,忽然传来吟唱声,其音抑扬顿挫,入耳之际,只觉颇为荡气回肠。
叶成循声看去,却见那虚影之中,离得那妇人不远处,有一个乞丐倒卧在路边。那乞丐破衣烂衫,面上肮脏黧黑,看不清本来面目,正翘着二郎腿,从身下破草席上扯下一根稻草,斜眼看着年羹尧远去的背影,似笑非笑地哼唱着歌谣。
“呀呀---呃---呀呀----”那稚童看见那少年策马远去,正把小脸一苦,看看就要哭的模样,忽听得那乞丐的声音,遂扭过头来看。忽然,那稚童对着那乞丐咿咿呀呀说个不休。那妇人方才受了惊吓,正感疲乏,被那稚童在怀中挣扎不休,一不留神,一个踉跄就要跌倒,慌乱之中,忙用一只手撑起身子,那稚童已是挣脱母亲怀抱,在地上连爬几步,忽然止步,对着那乞丐,似巧合,又似有意地连叩了三个头。
乞丐披散着满头脏乱不堪的头发,笑盈盈止住哼唱,对着那稚童说道:“你认得我,我认得你,你不认得你,我也不认得我-----”说着,乞丐探出肮脏的手臂,就要抚摸那稚童的头顶。
“哎呀!臭叫花!别用你的脏手摸我家少爷!脏死了!脏死了!”一旁的丫鬟早一把将那妇人扶起,抬头找自家少爷,见那乞丐伸手就要摸到少爷的头顶,忙一把将少爷抱起,回转身对着那乞丐啐了一口:“滚远点!脏死了!”
“少爷没事吧?”那妇人一把接过孩子,反复查看后,微微侧首看了一眼那乞丐,忙从衣襟捏出一块锦帕,掩住口鼻:“今日真真晦气,我们赶紧回去!”说着,那妇人抱着嚎啕大哭的稚童,碎步跨入红绸软轿。
“梦幻泡影,浮生红尘会,几人清醒几人醉。”那乞丐看着远去的轿子,也不生气,仍是笑盈盈地哼唱。忽然,这乞丐似有意若无意地,恰与叶成正面相对。乞丐忽然面色一肃:“你还要沉醉于这不尽的烦恼和虚妄中多久?山河大地,本是尘外之尘,梦幻泡影,而况影外之影。再不收敛心神,无尽地魔障将痴缠你至不死不休。”乞丐的话,引得虚影中的路人纷纷掩口而笑。
叶成听在耳中,却宛若如闻棒喝。连忙收摄心神,心境渐渐恢复到赤子之境。周围的景色全部不见,耳中复又听见鸿因树叶摩挲的仙乐。叶成徜徉在一派安详和乐之中。忽然,鸿因树上的慧果纷纷大放光芒,接二连三地从树上落在叶成身上,消失不见。那守卫在宫门口的金甲武士,闻得鸿因树的方向有异响,忙扭头去看,这一看,只吓得差点晕厥过去,只见鸿因树被一阵阵耀眼的五彩星芒包裹,其间隐约可见,那慧果正纷纷自动从树上脱落,没入叶成身躯之中。执殿使忙向金婆银姥发出信号,随即,自己用摄空术,迅速出现在鸿因树下。执殿使见鸿因树上的慧果已是所剩无几,心下大为焦急,忙一手执定三叉戟,一手就要拽扯叶成。
层层宫阙上方,一黄一白两道光芒急射而至。
“哎呀!该死的小子!我的慧果呀!-------”金婆婆曾灵见得此景,心下气急交加,抡起金杖,当头就向叶成顶门打去,却被银姥姥曾巧用银杖格挡住:“姐姐且慢!”
“都是听了你的话,你看如今可好,没了慧果,怎么得了?你说怎
么办?怎么办?------”
“姐姐息怒,事已至此,怨悔何益?何况,这未必就是坏事!当年,他的分身曾说过,慧果尽落时,将是圣魔之战的最后一战,他会现真身相助,此战关系到是正道昌明,还是魔道遮天,他不会食言不来。有他相助,何愁不能终结这连绵数百年的战争,再者,我反复推演过,你的爱徒摩月的大劫,会应在此人身上,此人若是我们的朋友,何愁摩月的大劫不会消除。三者,能令慧果尽落者,岂是寻常之辈,说不定又是如同远走星空深处的他一样,将来需要我们仰视的英雄。如此的人物,纵使鸿因树全毁,又何足惜哉?”银姥姥手持银杖,远眺宫门外的茫茫星海,娓娓说道。
“这------唉!但愿如你所说吧。-----”
”五百年了吧?你----真的要回来了么?“银姥姥曾巧轻声叹道:”你可千万不要食言-----“说着,泪水已是湿润了眼眶。
此刻的叶成,浑然不知身边发生的事情。在一阵阵痛入神髓的折磨中,全身的肌肤,骨骼和筋脉,正在悄悄经受着一遍遍的重组和加强。突然,叶成觉得心口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突然间,叶成青筋暴露,赤红着双目,仰天”嗷!--------“得一声长啸。凄厉的狼嚎声响彻重重宫阙,鸿因树连连震动,根须从被云雾缭绕的仙土中,脱落出来,“轰”地一声,鸿因树重重倒向一侧。附近的宫阙顿时坍塌了数间。
“天狼?----啊?不对,天魔四音的一种,不好?-----”金婆婆曾灵抡起金杖,当头打向叶成顶门,叶成恰恰睁开通红的双眸,长发随风四散,死死的盯着金婆婆曾灵。曾灵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收回金杖,连退三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