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铸岳冶壑

姬繁一抚长须,面带微笑道:“非我量小,只是我昔年曾有诺言,不得无故为外人出力。你既成为我座下记名弟子,那我也不算违背规矩。”

萧清更清楚他是捡到了一个天大的便宜。尤其姬繁洞悉他们两人的用心,依然有雅量收他当记名弟子。如此气度风范,比起那位心怀鬼胎的魏枫娘高明到哪里去了。当下真心实意地磕了几个响头,才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师父!”

姬繁缓缓点点头,温声道:“为师初见你们二人,本应有点见面礼。只是此时你们二人各有奇珍异宝随身,威力至大,正是用功勤习的要紧关头,赠送其他法宝,反让你们分心,就改日再送。为师刚才见你们收发古仙人的列缺二宝,只学会乾坤符箓,尚缺少玄天诀印,虽日久自然能悟出,但此时大敌当前,为师就传授于你们二人,让外人再难夺取。”

萧清想起一事,连忙道:“师父,弟子和余师姐仙缘遇合,无意取得列缺二宝,但列缺双钩乃五台派长老摩诃尊者司空湛梦寐多年之物,要是知道此宝落在弟子手中,必然前往抢夺。弟子原来还在发愁,现在师父传授诀印,真是太好不过了。”

姬繁眉头微微一皱,失声道:“你们两个一身本事不入流,惹祸的本事倒是天下一等一的厉害。也不用继续装老实,怕我继续施法查看你们的心意。你们不累,为师也累。”

说话间,就见前方的大平原上,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奔跑声,从三人立身处望去,只见一团黑云汇聚成一片,朝前方的银海呼啸而去。百十万头牦牛组成了一只坚不可摧的大军,正率先对天敌发起了冲锋。

姬繁一见,微微一摇头道:“真是蠢不可及的一群畜生,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萧清和余英男才发现黑云的正前方,一片银色光海正井然有序地朝左右前方奔散开来,根本不敢和万牛奔腾的铁蹄相抗衡。

蓝光一闪,姬繁手中多出一把拂尘,朝前一甩,也未见什么光华飞出,满地排山倒海的巨响,一下戛然而止。整个平原的牦牛和雪狼,一起停止了所有动作。好像整个时空一下凝滞般,万物静止下来,天地雅雀无声。

若不是萧清见自己还能和小姑奶奶挤眉弄眼,真怀疑他进入了科幻片中。

就在惊愕之中,一片洪烈巨响,从天际遥遥传了过来,声音并不大,但却给人一种心胆皆寒的感觉。

这又是唱哪出?

萧清心头嘀咕一声,见辽远的海天交界处,涌起了一道蔚蓝的线条,眨眼间就看出是一片辽远无边的巨浪,正朝岸边狂涌而来。

原来是地震引发的海啸!

萧清突然想起方才西极教徒的言语,一下恍然大悟过来。

姬繁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平原上的亿万生灵尚未安置,地震海啸又接踵而至。面前二小皆心向正教,一个更是峨眉前后两辈祖师认定广大门户之人,心高气大,眼力高明。也存心一显自身道法神通,折服两个后辈。彰显旁门神通,不弱于人。

不然刚承诺的事情都不能做到,岂不是丢脸。

念头一动,立刻有了主意。暗运玄功,身形一晃,空中就现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身影,大袖一展,满空蓝霞闪动,化为一道蓝巍巍的长虹,朝天边涌来的海啸巨浪迎去。

原身依然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自言自语道:“你们这群畜生,劫难当头,怪不得要聚集在这里躲避天灾,却难以按捺自身天性,非要先残杀一番,不等劫难临头,自己就死得差不多了。本真人看在尔等也是被贼老天播弄的份上,就索性让你们免去此劫。”

说话间,右手拂尘朝外一甩,百十道蓝光从拂尘丝中射出,在空中交织成一面千百倾的光网,将禁在地面的兽群一网捞起,飞在空中。

同时大袖中又一道长约千百丈的蓝色光虹飞出,射出前面广袤平原,一闪而隐,随见姬繁左手法诀朝外一扬,一声霹雳过处,地面涌起了一条巨龙,在地底来回穿行,或高或底,片刻之间,就见百丈山崖平地起,万仞峭壁脚下陷。

那片天地相连,海天一色的万里平原,就化为数十块分割开来的盆地,中间或以深壑峭壁相隔,或以起伏山崖阻挡。最为神奇的,各地都彼此相通,却又难于往行。

而在天际海天交界处,则是多了一道其长无比的蓝色光墙,和方才空中现出的境况一样,将狂涌而来的巨浪全部挡在岸边,不令冲上陆地,席卷此间的亿万生灵。

最为神奇的是,就在姬繁施展先天妙法,全力救治灾劫时。身畔尚且飞出两行拳头大小的字迹,蓝光闪闪,虚悬空中:“此乃玄天六字诀印,速记在心,趁此少许空隙练习透彻,稍息就有变故,虽不能制敌,也可防身。”

萧清见字迹末尾,出现六个迥然不同的手势法印,闪闪发光,才一记下,空中字迹就隐去。震惊之余,也不得不心生佩服,眼前的便宜师父此时施展身外化身,一抵海啸,一塑河山,尚且还有余暇运用玄功推算未来,传授他们道法。

分心几处,举重若轻,法力之高,甚至比前些时日用金色遁光困住魏枫娘的那位女仙还要高上几分。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修到此等地步?

不禁瞟了旁边的小姑奶奶一眼,正巧余英男也向他看了过来。两人目光交织在一起,余英男立刻杏眼一横,小声道:“又在腹诽我什么?”

萧清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在想,你什么时候能修到我师尊的地步。”

余英男妙目一亮,兴致勃勃地道:“是什么时候?”

萧清唉声叹气地道:“不要想了,这是做梦!”

余英男正欲扬手给他一个爆栗,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径直盘膝坐下,开始运用玄功,手掌也学着诀印的样式,开始比划起来。

萧清一下明白过来,吓得吐吐舌头,连忙跌坐在一边,潜心体悟诀印妙用。

还不等坐下,就见眼前精光一闪,姬繁整个身形就凭空消失,而前面数十块盆地山峦起伏,沟壑纵横依然没有停歇,更见紧贴地面的那片巨大光网,正连带里面禁住的牦牛雪狼一团团消失。

看出姬繁正施展无边法力,将两种生物按照一定比例,放置在各处盆地中,让它们再不能聚集在一起,进行百万规模之巨的厮杀。端是用心巧妙,比起他这个蠢材设想的法子强了千百倍。

尤其是经此一来,两种野兽都能各安一隅,构成良性循环。

突然想起他们方才丢下的异族女子,经此翻天覆地的巨变,兼又有伤在身,万一遇到仙师分置的雪狼,就凶多吉少。

而此时两人又在一高峰上,想求师父也没地方开口。

随又听一声雷震,天际处涌起一道长堤,围绕前面的海岸,绕行百十里,将浪头全数档在外面。就算他年再遇到天灾,此地生灵,也能保全大半。

转眼过了两三个时辰,日头西斜,两人已将诀印练熟,太阳神针和列缺双钩平白增添了若干威力。但却不见姬繁回转,前面才用仙法开通的沟壑中,传来潺潺水响,一股银泉呼啸而来,绕行如曲,蜿蜒盘旋在数十个盆地中。

回首四望,见两人来时的山崖都找不到,就算想去和那异族女子会合,也无处觅踪。料知姬繁就算法力高强,但要将前面方圆数百万顷的大小盆地铸川塑岳,一时片刻也难以完工,索性继续打坐练气,等仙人回来。

突见天际的日轮光影中,现出一点青光,初见时方有针尖大小,才一入眼,就化为一道经天长虹,又劲又直,朝当地飞泻而下。萧清还当是姬繁返回,正要迎上,只见青虹一转一折,就落在数十里外山岭中,一闪不见踪影。

“究竟是何方高人降临,如此威势?”余英男一脸惊讶地道。

萧清凑过脑袋,小声道:“师姐比我入门久,更比我见多识广,应该认出这道遁光的正邪家数吧?”

余英男白了他一眼道:“少给我带高帽子,我可不上当。我只能看出这道遁光不带……”

话还未说完,就见面前青霞大盛,陡然出现两人。一人正是同行的异族少女,另外一人却是一位云鬓风鬟的绝色少女,美艳绝伦,全身上下更笼罩这一团若有若无的青气,越发显得仙姿绰约,艳绝仙凡。

仙女下凡啊!

萧清在心头呐喊一声,就见异族美女一个纵身,就将他们两人搂在怀中,一股女儿家的幽香夹着一股玄异的清香,朝他鼻中钻去。

非礼啊!

姑奶奶,你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吗?

萧清慌忙从异族美女的怀中挣脱开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犹如躲煞气般地退开几步,生怕再被那位不知礼数的野蛮美女给祸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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