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对前面的楚青琴微一招手,生出一股力道,就将人给挪移到身前,吩咐道:“你在此守候龙师伯,二日后请龙师伯带你们众人一道回峨眉,你师父的太虚仙舟就留在此地,由你主持。”
话音一落,满地金霞,冲天而起,一眨眼就消失在东南方,一晃无踪。
英云金石见几句话功夫,人就落在遁光上。石生小声嘀咕道:“女同门收徒弟,关我们什么事情?还要送见面礼,多不划算。”
萧清失笑道:“这不是绕着弯子说我穷吗?和花子师伯不相伯仲。用不着转弯抹角,你们门下几个徒弟的见面礼,可是少不了的。你们二人也算是有些牵扯。就索性一起过去,成全那门下两位弟子。”
顷刻之后,金光一闪而隐,落在一片郁郁葱葱的山岭上,前方是一座三面环山的镇集,爆竹声声,一片喜庆的模样。
英云三女见落地是一片梅林,不少花枝含苞欲放,幽香逼人。周轻云忍不住笑道:“萧师弟对面山头不落,偏生降在人家的园林中,不怕被人当贼打?”
话音一落,就听百十丈外有人道:“玉妹,你对愚兄一番情义,愚兄心领。只是愚兄去意已定,岂敢耽误了玉妹的青春年华,携你风餐露宿,奔波江湖?你就回去吧,令祖李东翁今日七旬整寿!”
六人微微朝外望去,见说话的是两人。左边是一个身穿青色长衣的秀士,斜挎雨伞,肩背一小包袱,正欲远行。对面是一位身穿银罗衫,云鬓双梳的清丽女子,看上去约有双十年华,正秀美紧颦,俏脸冷寒。
周轻云、李英琼和金蝉三人一见,心头立有感应,彼此对望一眼,皆知晓有些缘故。李英琼功力最深,正欲默运玄机查看,就听萧清道:“老天爷最喜欢天意弄人了,且这几人和我们各有牵连,等下就各帮各的,一个都不许乱来!”
最后一句出口,面前五人齐齐笑成一团。金蝉俊目一亮,摇头道:“我们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是被爹爹责罚,也可以推在萧师弟头上。我和石生一路,才不管你们的,等下要是打起来了,也和我们无关!”
身上祥辉一闪,与石生就变成了两个衣襟褴褛的道童,周轻云在后面笑道:“什么叫花子连打狗棒都不拿,给!”
微微扬手一招,两根枯黄的箭竹,就朝金石二人手中投去,一下变成了两个小叫花子,满脸油污地站在一起。
周轻云目光一转,不怀好意地朝萧清盯了过来,轻轻用手肘戳了余英男一下,示意她开口。
萧清失笑道:“看来你们三个姑奶奶是想方设法要收拾我,我就索性随你们胡闹一次,等一回峨眉,我可要门规侍候。”
李英琼和周轻云大喜,笑盈盈地道:“反正都是你带头胡闹,就算门规处置,我们也不怕。三个小乞丐在一起,定然不干好事情!”
扬手飞出一片慧光,朝萧清身上一照,连头带脸,顿时变成了一个黑炭头,身上的衣服更是破烂不堪,皮肤上更满是污垢,手中也多了一根打狗棒。
金蝉看了三人两眼,都忍不住笑意,齐齐笑了起来。
“牙齿太白了,全部过来,让我重新给你们打扮一下。”周轻云擦拳磨掌地在后面笑着道。
三人大步踏了出去,哪里管周姑奶奶的作弄。
才走出十多丈,就听后面传来一声娇喝:“三个小贼修跑!偷了我观中的武功秘籍,还要逃之夭夭。就算走遍天涯海角,我们天都山青凤观,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话声中,三位道装少女,正施展轻声功夫,齐齐一招苍鹰擒兔,当头罩了下来。
萧清失笑道:“就知道三位姑奶奶不安好心,原来是栽赃我们一个罪名,好展露一手武功给人家看看!我们还手,看她们有没有本事打得过。”
手中打狗棒一圈,划出千百道黄光棒影,就朝空中三女一阵乱打,更笑呵呵地道:“当我丐帮萧帮主是摆设,看我这招乱棒打狗。”
周轻云足尖在他竹棒上一踢,借这势头飞起三丈开外,笑道:“只需施展武功,我们才不怕你以大欺小。有本事就不许施展道法神通!”
萧清昂头道:“不施展就不施展,就给你一次机会!”
手中竹棒丝毫没有停下,见余英男与李英琼微微挨空中一握手,就倒飞回去,各自取下一根梅枝,笑道:“输了可得给彩头!”
石生张口道:“给就给,不然还说我们欺负你!”
萧清手中竹棒一挥,道:“我们就创造出一套打狗棒法,收拾这三个!”
眨眼间,六人就竹棒梅花飞舞,打成一团。
山腰那一对小情侣正互相拉扯追逐,也出现在梅林中,才一走上台阶,就见三片黄光裹着三条骄折如龙的身影,此起彼落,各自以快打快,发出一片狂风骤雨的声音,劲风呼啸,寒气刺骨。却偏生连花骨朵都未激荡起半点。
啪啪啪!
三声轻响,三个小乞丐一下退在中间,各自摆出架势,一位年纪最长的,向三面环围的妙龄少女喝道:“三个恶婆娘,追杀我们小爷三个两千多里,究竟想干什么?”
正面一位英气飒飒、眉心生出两颗红痣的少女喝道:“你们三个小贼,偷看了我们青凤观传授武功,依本观规矩,就要挖去双眼,挑断琵琶骨,免得你们为祸世人!”
“放屁!天下间哪里有这样的规矩?不要说青凤观,就算是皇宫内院,我们三兄弟也是想去就去,想走就走!我看你们三个小丫头,分明是假公济私,偷偷跑下山来闯荡江湖,却赖在我们头上。”
年纪最小的一个石生做了一个鬼脸。
“冥顽不灵!琼妹,这三个孽障偷学了我们观中剑法,才不怕我们剑阵,我们就各自施展出家传武功,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小贼,看我六合剑法中的穿云拿月!”
另外一个神情略为贤淑恬静的青衣少女低喝一声,手中剑诀一扬,梅枝一抖,化为一道青影,带着一团青光,犹如飞星电射般,朝中间刺来。同时身边二女,也同时一声娇喝,施展出同样一招,剑化长虹,朝三个小乞丐刺来。
“区区六合剑法,也来献丑!结打狗阵,天下无狗!”
“师兄,你没教我们打狗阵啊!”
“我还没学会这招天下无狗!”
就在三道人影袭来间,两个身材略矮的小乞丐,纷纷张口结舌,一脸古怪地道。
反了,反了,这两个果然靠不住,存心让自己这个小祖师出丑。
萧清猛然一纵,站在两个肩膀,大喝道:“这招就是打狗阵法中的天下无狗,随便怎么打都可以。歌诀就是‘见狗打狗,见人打人’,上下左右前后都要打,不用拘泥于招式,一招打死六六三十六条黑狗,就算大功告成!”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地乱响,三个小乞丐手中的竹竿一下舞成一团光影,将身体全数笼罩,和三女的追星拿云交织在一起,发出炒豆子般的声音。
三女一下退回原地,其中英风飒爽的青女少女手中枯枝上,多了一只破烂的鞋子,气得猛然一甩,朝前面打了过来。
站在肩膀上的小乞丐一个旋身,伸出一只光出的脚掌,将鞋子穿了回去,一下隐隐站在地上,大笑道:“三个死丫头上当了吧,我这招天下无狗,可是突破了棒法的窠臼,全身上下,无物不可以当打狗棒。要不是你们躲得快,已经伤在我的明器上!”
“不要脸,打不过还要乱丢臭鞋子。我们走,先吃饱东西了再找你们算账!”最后一位白衣少女一扯二女,就施展轻身功夫,就朝山下飞去。
旁边那身背雨伞的青年一见,对身边的银衣女子道:“玉妹,快随我追!”
“追什么追,那三个恶婆娘追了我们兄弟五千里了,轻功厉害着呢。你这个小白脸就算内家功底不错,但却被人所伤,一身武功只剩三成,追得上才是怪事一件。要不这样,你请我们吃一顿,那三个恶婆娘还要找上门来的,我们丐帮三小岂怕他们?”
萧清双手抱着竹竿,好整以暇地看着鱼儿上钩。
青年面色陡然大变,他七八年未曾显露武功,不料被面前这少年乞丐一眼就看出来,分明一身武功更是到了炉火纯青之境,不露皮相的地步。就算自己昔年遇到的异人,也没面前三人厉害。
知道江湖多异人,心头一动,连忙道:“小弟杨冰,在此地教学馆几年,寒舍就在下面,要是三位小兄弟不嫌弃,就到家中一坐,酒菜更是现成。”
金蝉俊眼一翻,冷冰冰地道:“说谎都不会,看你模样,分明是准备一去不复返,当个负心人。”
萧清心头暗笑,看了面前那位清丽女子一眼,开口道:“别乱说话,你是过来寻亲,也得找人打听打听,这位杨大哥说不定能帮上一点忙。”
石生开口附和起来,“就是,金蝉哥哥别着急,反正你也是回来看一眼,将人和师父的书信送到,了却师父的诺言,时间还有好几天,急什么?”
话音一落,面前那女子面色陡然大变,急声道:“你说什么?你师兄叫金蝉?”